柳四、望月犼相互對視一眼,一前一后地跟了過去。
黑龍從泥沼中抬起頭來,望了望島嶼,又望了望遠處,猶豫了片刻,無精打采地騰空而起,沖著島嶼飛去。
神魂中被下了禁制,柳長生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讓他神魂碎裂,想逃也無法逃走。
而在這湖沼之外,三艘飛舟并立在空中,數十名修士同時抬頭望天,看著蒼穹之上亂云翻滾,紫光沖霄。
右側的飛舟之上,左丹青神色復雜,在他的身后的數名金丹修士,目光中則有驚悸和不安。
這艘飛舟之上,為首之人并不是左丹青,而是一名須發皆白身形瘦小的老者,背手而立,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天際頭風起云涌的天象。
正中的飛舟之上,人數最多,二十余名修士簇擁著一名白袍中年男子,男子相貌英俊,劍眉飛揚,一張面容棱角分明,從側面望去,如同玉石雕刻而成。
左側的飛舟舟頭,一名面相兇惡的赤甲男子大馬金刀地端坐在一張大椅之上,背后的血色披風隨風飄揚,他身后只有五人,這五人,卻一個個氣度不凡,身周妖氣騰騰,從體內透出的靈壓來看,赫然全是妖王,胡媚兒正在其中,秀眉微蹙。
“這煞霧不簡單,禇大師確定那姓柳的是躲在這煞霧之中?”
赤甲男子扭頭望向了右側飛舟的灰袍老者,雙眉一揚地說道,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怎么,虎尊者懷疑老夫的卜算之術?”
灰袍老者扭頭望了過來,神色陰冷。
“本王只是有些懷疑,他一名道家弟子,怎可能不懼這魔煞之氣!”
赤甲男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一點卻不在老夫的卜算之中,也許他身上有什么寶物可以抵御這魔煞之氣的侵蝕!”
灰袍老者說道。
“虎尊者若有懷疑,進去看看就是了,若真有這樣的法寶,歸你就是!”
白袍中年男子聲音冰冷,說罷,身影一晃,離開了飛舟,直奔霧海之中而去,身周白光一閃,一個護體光罩憑空生出。
灰袍老者緊隨其后步入了霧海,抖手祭出了一件紫色小傘,在頭頂上空盤旋飛舞著化作丈許般大小,遮住了身影,一股旋風從寶傘中飛出,所過之處,煞霧被紛紛驅散。
“這小子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鬼,竟然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的確要進去看看,你們兩個,隨我來!”
虎尊者轉身沖著身后兩名男子吩咐了一聲,三人各自駕起一道遁光沖入了霧海。
妖族法軀強橫,這三者不懼煞霧,竟是沒有任何防御地直接沖了進去。
望著五人的身影走遠,正中飛舟之上,四名男修面面相覷,目光中皆有隱憂,這四人,竟然是北俱大陸仙劍宗弟子,而四人中為首的王然,此刻已經是一名元嬰修士。
他四人卻不是像冷劍秋那般被人擒為奴仆,北俱大陸仙劍宗原本就是東勝神州仙劍宮的分支,而這艘飛舟之上的修士,皆是仙劍宮弟子。
“師兄,怎么辦?”
羅威傳音說道。
“雖有麻煩,卻未必會丟了性命!”
王然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他自然明白羅威的心思,當日若不是柳長生逼退了溫如玉、風無邪等逍遙宗魔頭,仙劍宗四人未必能夠活命,而羅威,昔日和柳長生更是有幾分交情。
可他們四人身份尷尬,力量薄弱,根本無力阻止眼前眾人對柳長生的圍攻。
白袍男子方暮寒、灰袍老者褚玄乃是仙劍宮、天工宗兩大宗門此行的帶隊者,兩名大修士,天妖宗虎尊者雖不是天妖宗此行的最強者,卻是一名實力強悍的八階妖王,而他的兩名隨從同樣實力不弱。
幸好這煞霧阻擋了眾人的腳步,否則的話,三艘飛舟之上十余名元嬰修士和化形妖王聯手圍攻,柳長生想逃都不易。
“師兄說得是,但愿柳道友當真是進階了元嬰境界!”
羅威心中暗自輕嘆了一聲。
他一名金丹修士自然是無力阻止眼前一切,甚至連通風報信都做不到,而他親眼見證柳長生進階的金丹境界,離著現在也不過是十六個年頭,他自認天資不凡,十六年也不過從金丹初期進階到了金丹中期,他不太相信柳長生能如此快進階元嬰,卻希望柳長生的確是神通大漲。
湖沼中心,魔龍殿前,柳長生抬頭望天,神色凝重。
滾滾天雷呼嘯而下,絲毫不弱于望月犼進階之時的雷劫,甚至還要強上幾分,好在,這處島嶼四周有邪龍一族布下的無形禁制,削弱了部分雷劫之力,而納蘭楚楚也在石殿四周布下了重重禁制。
突然,一聲清嘯從石殿之中傳出,緊跟著,紫光沖天,一尊百丈之巨的法相真身在虛空之中一凝而出,這法相,竟是三頭六臂,身軀之上更是布滿了巴掌般大小的鱗片,看起來猙獰兇惡,偏偏三張面容卻是清秀艷麗,笑語盈盈,充滿了歡愉,如同放大了的納蘭楚楚,這奇異的組合透著一股別樣的魅力。
六只大手沖著虛空各自一抓,四周圍的滾滾煞霧蜂涌而來,幻化作斧、刀、戟、劍等六件重兵刃,沖著天際頭飛落的雷光狠狠砸去。
“成了!”
柳長生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法相真身的凝出,代表著納蘭楚楚已經成功凝結出了元嬰,接下來,只要順利渡過天劫就可以了。
突然,柳長生眉心一跳,心中莫名地生出了幾分不安。
抬頭望天,滾滾天雷果然是烈了幾分,一團團銀色雷團從天而降。
幾十里外,五道身影卻是各自放慢了幾分腳步,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島嶼,這滾滾天雷和從天而降的浩然威壓驅散了濃濃煞霧,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一些,雷光之下的那尊法相真身,五人遠遠地就能看到。
轟鳴的雷聲正好遮掩了幾人的行蹤,柳長生心思全放在了關注天劫之上,耳目雖聰,卻沒有察覺到這五人竟然摸到了島嶼之上。
五人低聲商議了一番之后,散開后分從五個方向沖著納蘭楚楚進階之處潛去。
那名肥頭大耳的黃袍妖王躡手躡腳地從一株十余丈高的怪樹一側走過之時,攀援在怪樹之上的一根碗口粗血色藤條突然間如靈蛇般跳了起來,纏在了他的身軀之上,血藤之上的一根根針狀尖刺猛然刺入了妖王的肌膚之內。
而附近一條條手臂般的血藤同樣是齊刷刷卷了過來,至少有十幾根藤條纏繞在了他的身軀之上。
黃袍妖王只覺得體內的血液瞬間被抽走,情不自禁地怒吼了一聲,一把拽住最粗大的那條血藤,用力一扯,一陣噼啪聲中,血藤頓時扯成了數段。
一道強大的神念之力突然間從天而降掃了過來,這只妖王心頭暗自一驚,猶豫了片刻,卻是手腳并用,掙脫了血藤的束縛,大步向前沖去。
既然已經敗露了行藏,那也只能硬著頭皮沖出去了,只希望另外四人不要暴露。
身周突然間妖云翻滾,兩只手掌之中各自光華一閃,祭出了一面黑幽幽的盾牌和一桿狼牙棒。
只可惜,盤算打得雖響,卻無濟于事,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陡然在虛空之中響起:“五位現在退走,還有一線生機,否則,死!”
聲音冷冰冰不帶絲毫感情,卻是蓋過了雷聲,在五人耳畔同時響起。
修行界中,擾人進階,如殺父辱妻!
這五人如今離著魔龍殿不足百里,神識掃過,柳長生自然是瞬息間察覺到有人潛來。
暗怪大意,四個多月來,并沒有任何妖獸踏足此島,柳長生也就沒有在島嶼之上設下禁制法陣,精力全部放在了納蘭楚楚的進階之上,方才并沒有觀察四周的動靜。
本章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