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飛舟舟頭之上,柳長生、銀牙、柳玄月各執一張長弓,挽弓搭箭,箭指鵬逐日。
兩銀一黑,三張長弓皆是靈寶等階,而三者手中的利箭,同樣是靈寶等階。
柳長生手中的二十七枝靈寶級飛箭,此刻被分成了三組,人手九枝。
垂云城外,柳長生、鐘無雙、屠山一手一弓,聯手攻擊摧枯拉朽般瞬間擊殺了一名妖皇強者,受此啟發,離開蠻族之后,柳長生特意把手中的三張寶弓分開,銀牙、柳玄月各自得到了一張。
轉瞬之間,十余枝利箭暴雨般射向了鵬逐日,鵬逐日縱然身法如電,卻依然被射中了三箭,而右腿被一箭貫穿之后,肌膚竟是麻木一片,片刻后,箭創附近的肌膚竟是變成了紫青之色,血脈流轉不暢,鵬逐日嚇得是魂飛魄散。
“你已身中劇毒,逃也是多余,還是乖乖受死吧!”
柳長生的傳音在鵬逐日耳畔響起,而身后,一枝枝利箭呼嘯而來,仿佛這利箭竟是無窮盡,噗嗤一聲悶響,左肩再中一箭。
上次身中劇毒的種種痛苦驀然間浮上心頭,鵬逐日氣怒驚懼交集,一時間心如死灰,有種想要沖向柳長生,自曝妖丹法軀同歸于盡的打算,卻又大為不甘,法力一催,釘在身上的三枝利箭立體而去,血如泉涌,隨后,一邊神通盡出地沖遠處逃去,一邊麻利地取出一只只玉瓶,倒出一顆顆丹藥拋入口中。
接連掉進同一個坑中兩次,他簡直氣炸了肺,實在想不通自己縱橫一世,為何會接連栽在柳長生手中,上一次中毒非但跌落了境界,而且被智光禪師坑害,逼做靈獸,而這次,一旦落在柳長生手中,下場會更慘,不敢設想。
好在,二十七枝利箭終有用完之時,鵬逐日的遁速之快如光似電,竟然遠遠逃出了利箭的攻擊范圍,換做遁速稍慢一些的妖皇強者,已被當場射殺。
看到這一幕,柳長生眉頭一皺,暗道可惜。他手中利箭原本無毒,從鷹沖霄手中得來大批毒藥之后,卻又動了小心思,特意在那三枝破甲錐改造的利箭之中涂上了劇毒,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
方才,他意外察覺萬丈虛空有人在偷偷窺伺,為防萬一,特意把納蘭楚楚、望月犼、金牙收入了靈獸環,卻把柳玄月悄悄放了出來,此刻聯手攻擊,果然是效果不錯,卻偏偏選錯了攻擊對象,若是攻擊另外四人,肯定能直接射殺其中之一。
說來話長,這一切也只不過是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其它四人剛剛離開了那片破碎的虛空,站穩了腳根,卻發現鵬逐日已經敗逃。
這四人,皆是身披袈裟的僧人,相貌年紀不同,四顆光頭卻是明光錚亮,一個個臉上驚怒交集。
好好地躲在云端,只等著柳長生踏入葬仙坡深處,遠離了屠山、洞冥真人等眾修之后,悄無聲息地突然發起襲擊,沒想到,竟然會被柳長生窺破行藏,更想不到柳長生的神通竟是如此之強,遠遠超出了想像。
其中一名身材瘦小滿面精悍的和尚二話不說,抖手祭出了一桿金光燦燦的禪杖,禪杖眨眼間化作幾十丈長短,卷起漫天狂風,沖著青龍飛舟狠狠砸去。
另一側,一名身高丈許虎背熊腰的中年和尚則是雙拳齊揮,砸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拳影,每一道拳影都在空中化作一頭金燦燦的猛虎,張牙舞爪地撲向飛舟,一時間,漫天都是金光閃爍。
“阿彌陀佛,施主出手狠毒,已入魔道,老衲今日要替天行道,斬妖除魔!”
另一名須眉皆白的老僧高宣佛號,舉起了手中戒刀,一道雪亮的刀光把虛空一劈兩半,隔著萬丈距離,竟是直指飛舟舟頭。
第四名相貌俊郎的年輕和尚則祭出一桿降魔杵,滴溜溜旋轉著化作百丈之巨,迸發出萬道金光,杵身之上三尊佛頭仿佛活轉來了一般,雙目如電,口唇蠕動,虛空之中竟是陣陣梵音聲大作。
“唵嘛呢叭咪吽……”
梵音聲并不如何響亮,卻如黃鐘大呂震人心魄,即使隔著數百里遠的距離,屠山、穹廬上人、徐三平三名化神修士依然是神魂震顫,一眾元嬰修士腦中轟鳴,金丹修士卻是精神陣陣恍惚,全身酥軟,體內靈力仿佛瞬間潰散。
“天唱梵音,壞了!”
洞冥真人喃喃低語,面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身影一晃,騰空而起,撲向了柳長生所在的方向,麻利地祭出一張符篆拍在了身上。
“師兄且慢,莫要幫了倒忙,這四名賊禿哪是我們能夠抵擋!”
白擎一臉焦急地叫道。
遠處的四僧,分明是智光禪師坐下大信、大勇、大德、大仁四名弟子,皆有相當于化神修士的神通,別說是四人,即使一人也能輕松殺死洞冥真人這名元嬰修士,何況,這天唱梵音也不是元嬰修士可以抵擋,除非是封閉六識,離得近了,神魂會受重創。
呂方銀牙咬得嘎嘣作響,剛剛還想著如何能幫上柳長生一把,把這疏遠了的師兄弟的情份再撿回來,轉眼間,柳長生就遇到了危難,可這危難太大,他貿然沖上去,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丟了小命。
可偏偏洞冥真人如瘋子一般竟然沖了出去,他若不跟上去,一旦柳長生能躲過這場危險,知道此事后,他這個“師兄”更是受其輕視,恐怕會徹底斷絕情份。
猶豫了片刻,腳步一抬,騰空而起,手中銀光一閃,多出了一桿銀戟,這桿銀戟,正是當年柳長生所贈。
“呂師弟,你……”
白擎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勸,心一橫,同樣是沖了出去,體內光影閃爍,搖身一變,竟是化作一頭斑斕猛虎,體內靈壓節節攀升,他竟是直接激發了獸神訣秘術。
“這特么都是瘋子!”
心中憤憤不平地詛咒了一句。
“師叔,這三人不怕死嗎?”
站在屠山身后的一名神兵門元嬰長老驚詫地問道。
屠山仿佛沒聽到他的言語,目光遠眺,一臉的糾結,幫還是不幫,這分明是給他出了一道大難題!
專門來邀請柳長生加入神兵門,而且許下了遇強敵同仇敵愾的諾言,轉眼間,考驗就來了,幫了柳長生,說不定柳長生就有投入神兵門的可能,而不幫,說不定會激怒柳長生成為仇敵,可偏偏又幫不得,對方有五名強者,似乎每一人都不遜于自己,尤其是鵬逐日,雖說在落荒而逃,體內透出的靈壓之強卻勝過了自己太多。
穹廬上人嘴巴大張,似笑非笑,神色怪異。
他剛剛詛咒過柳長生,柳長生的仇敵就殺上了門來,遇到這樣的狀況,他恨不得躲得越遠越遠,哪里還會出手去幫柳長生,可若是不幫,自己對柳長生許下的一番言語,豈不是放屁?
徐三平面沉如水,心中同樣有糾結,他有心交好柳長生,可對方五人的實力在這里擺著,何況,佛門勢力強勢侵入北俱大陸,顯然是背后有人支持,得罪了普渡寺,就是得罪了個整個佛門,他不敢。
“讓你狂,這下好了吧?”
燕靈兒精神陣陣恍惚,梵音入耳,渾身酥軟,昏昏欲睡,卻依然不忘咒罵柳長生一句。
燕震卻是面色鐵青,一把抓起燕靈兒,把她提溜進了洞府之中,順手開啟了洞府禁制,阻止梵音聲入耳。
柳長生拒絕他,固然讓他難堪,可他對普渡寺眾僧卻是本能地厭惡痛恨,這幫佛門弟子打著斬妖除魔的旗號,卻凈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未見殺死幾只妖物,反倒是借著獸劫之勢大肆擴充實力,背地里強取豪奪,做下的惡事數不勝數。
燕皇一脈能夠經營大燕王朝長達兩千年之久,在大燕王朝疆域之內布下的眼線之多數不勝數,消息之靈通遠遠超過了天師府,當然,這也是因為大家的關注目標不同,天師府關注的乃是大燕王朝之內的大小宗門,而燕皇一脈關注的則是整個疆域之內的所有風吹草動。
其它宗門修士有幸災樂禍,有暗自為柳長生可惜,更有人在咒罵普渡寺僧眾卑鄙,這里沒有瞎子傻子,誰也能看得清楚,這五人分明是想要在葬仙坡深處偷襲柳長生,卻提前暴露了行藏。
不管怎么想,眾人皆有同一個認知,柳長生要倒霉,恐怕會有送命的危險。
驚天動地的巨響從遠處傳來,地動山搖,一道道令人窒息般的恐怖威壓從天而降。
就在此時,一聲長嘯驟然響起,如龍吟,似猿啼,眨眼間已是聲傳數千里,嘯聲入耳,所有修士心頭皆是一片清明,體內氣血莫名沸騰,天唱梵音帶來的種種不適,瞬間消彌無形,被嘯聲蓋過。
數百里外,青龍飛舟四分五裂,舟中的三道身影卻早已遠離了飛舟,分沖兩個方向撲去。
圍在青龍飛舟四方,居高臨下的四名和尚,此刻卻只剩下了三人,那名虎背熊腰的大勇和尚被接連射中了五箭,更被柳長生一箭射爆了頭顱,熊羆般魁梧的身軀墜落在了地面之上。
“魔頭去死!”
瘦小枯干的大信和尚雙目盡赤,剛剛擊碎了青龍飛舟的禪杖金光大放,高高飛起,挾著狂風狠狠砸向了柳長生。
大德和尚手中的戒刀刷刷刷斬出幾十道凌厲刀光,同樣是直逼柳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