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等之地又怎么了?靳某當年進的就是甲等之地,否則的話,靳某也不會有今天的修為。師兄圖謀的不同樣是甲等之地中的寶物嗎,我記得師兄的兩名弟子天賦也不錯吧,他們不是一樣進了甲等之地沒有出來?”
連番拆臺之下,靳虎是徹底動怒了,面色鐵青,就連“小弟”的自稱都變了。
“正因為老夫精心調教的兩名弟子沒能從甲等之地走出來,老夫才不看好此事?三靈脈的天驕弟子何其珍貴,調教的好大有前途,比你我還要走得遠,為此冒險值得嗎?”
“那是師兄的弟子運氣不好,我靳虎的弟子一向運氣不錯!”
靳虎說罷,不再搭理老者,卻把目光望向了陌陽,吩咐道:“把十八號煉器室打開吧,我們進去看看!”
“是!”
陌陽答應了一聲,繞過老者,當先帶路繼續向前走去。
這老者雖說神通不弱,甚至連靳虎、火鋮二人對他都忌憚三分,卻只是黛眉山的一名閑散長老,如今的地位是無法和靳虎相比,而且此老性格乖謬,和火鋮的關系也不睦,陌陽并不愿和這這老者太過親近。
靳虎緊隨其后。
柳長生猶豫了片刻,腳步一抬,跟了上去。
路過老者時,卻是沖著老者微微一笑。
方才的言語他聽得明白,靳虎的心意不可憾動,不容拒絕。
何況,靳虎也明言告訴了自己,若是不愿去那處“秘地”,可以不去,即使這句承諾中有些水分在里面,即使靳虎是在利用自己,靳虎行的卻是光明正大的陽謀,好處壞處都擺在你面前,任你選擇,這樣的師父,還可以接受。
而且靳虎剛剛幫自己把法寶給賣了出去,還賣了個高價,就連眼前的這處修煉場所,也是靳虎為自己爭取而來,一同爭取來的,還有十年的煉器資源和陌陽這個便宜師傅。
怎么看,他此刻都沒有打退堂鼓的資格!
既然不容拒絕,那就只能接受,十年的時間還長,足夠自己考慮清楚這其中的利弊得失,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至于生死,經歷過血獅赤云的偷襲,他已經有了血淋淋的認識,三百余名少年,頃刻間死了將近九成,一眾銀星天師同樣死了大半,就連神劍蕭寒這樣的天驕都會折翼,誰能保證自己能夠長生不死呢?
而方才被閃電犬圍攻,同樣是險象環生,生生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說不定哪一天,天上就會掉下來一塊石頭倒霉地砸在自己頭上。
“臭小子,吃了虧還不肯死心,以為機緣那么容易就能得到?”
望著三人從身畔離去,老者面色一陣青紅不定,喃喃自語般說道。
“師兄既然關心門中弟子的生死,為何最近幾十年會不聞世事呢?師兄可能還不知道,三天前,蕭寒師弟在山門外遇襲身亡,死在了血獅赤云手中,掌座師叔已經下了法旨,內外八堂要用十年的時間做好備戰,為蕭師弟報仇。十年后,我黛眉山和黑石山脈妖族必有一戰,師兄既然還是黛眉山弟子,恐怕也躲不開這一戰,還是盡早做些準備吧!”
靳虎頭也不回地冷聲說道。
“蕭……你說什么,蕭寒竟然會在山門外隕落,開什么玩笑,他不是已經踏入金丹后期境界了,難道連逃跑都不會?”
老者先是一愣,隨后卻是一臉的震驚之色。
“世事無常,三十年內,我人族和妖族必有一場惡戰!當年師兄屠殺過不少實力強悍的妖獸,不知道這些妖獸的同伴會不會記仇!”
聽聞此語,老者徹底愣在了那里……
十八號煉器室的石門緩緩打開,一股炙熱氣息撲面而來,靳虎卻是視而不見一般,大步走了進去。
眼前的空間已經不能用寬闊來形容,而是極為寬闊。
大廳直接就是山腹,頂部最高處有幾十丈,而這形狀不規則的大廳,最窄處也有幾十丈,最寬處足足有百丈。
雖說面積寬闊,里面的擺設卻也是錯落有致,頗具匠心。
桌椅幾凳全是就地取采的山石,雕琢精良,光滑而美觀。
幾間石室連接著大廳。
其中的三間石室內,地面之上皆有一個八角地火井,井口蓋著一個黑漆漆的金屬蓋子,卻也有一縷縷赤紅色烈焰從蓋子邊緣的縫隙中竄出。
這三間石室中,有兩間石室的地火井上各自架著一尊紫紅色三足大鼎,地火井旁邊的地面之上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設施,柳長生從未見過。
另一間石室的地火井旁邊卻有幾個類似于鐵砧的物事,大小高矮不一,還有不少鐵鏨、錘頭等物。
這三間石室溫度太高,僅僅在石室之外探頭望了幾眼,柳長生已是汗出如漿,臉頰肌膚更是火辣辣刺痛。
另外幾間石室,有臥室,有書房,還有幾個房間內空空如也,什么擺設也沒有。
而在大廳的一個角落之中,卻有一個兩丈來寬四四方方的水池,水池正中放著一尊半人高的三足圓鼎,這尊青銅大鼎的正上方,竟有一道清澈的泉水飛落而下,泉水雖說只有手指般粗細,卻是連綿不絕,嘩嘩有聲。
泉水注入大鼎,注滿大鼎之后再順著大鼎流入水池,詭異的是,看不到水池的排水口,卻不見水池水滿。
顧不得仔細研究池中泉水流向了何處,柳長生快步上前,踩著水池中的石鼓走到了大鼎之畔,趴在鼎口咕咕咚咚地喝了一肚子的泉水。
也不知道是太過口渴,還是泉水甘洌清甜,只覺得喝入腹中舒爽之極。
“這段時間本座會陪你留在這里,只到你順利凝出真氣,能夠用真氣護體之后才會離開!”
靳虎打量了一眼柳長生,神色淡淡地說道。
隨后,目光望向陌陽,吩咐道:“你去準備一些最簡單的靈礦,再準備一些辟谷丹和食物,最好是多帶幾種妖獸肉過來!”
“是!”
陌陽點頭稱是,隨手把這間煉器室的禁制令牌遞給了靳虎。
看著陌陽離開,石門緩緩閉合,柳長生心中莫名一沉。
今后十年,這間煉器室,就是自己吃喝拉撒的地方了。
“你過來,本座先傳授你凝氣之道!”
靳虎說罷,自顧自地轉身向其中的一間房間走去,似乎是受到了徐姓老者的影響,心情不好。
柳長生心中暗自輕嘆一聲,跟了過去。
若想在這火窟之中住下來,不修煉出真氣護身根本連一天都待不下去。
時光如飛,眨眼間已是三個月過去!
這一日,靳虎高大的身影走出煉器室,走出了煉器殿,回頭望了一眼緩緩閉合的兩扇殿門,神情中閃過一抹復雜之色。
“希望這小子不要受徐老兒的影響,能夠按計劃在十年內把玄罡功修煉到第二層!”
心中暗自輕嘆了一聲,袍袖一揮,駕起一團靈云騰空而去。
在這三個月中,柳長生終于凝出了真氣,并且順利進階到了凝氣二層的境界,能夠以真氣護體待在洞府,甚至已經能夠短暫踏入地火室中學習鍛造靈礦。
三個月能做到這一步,比大多數新入門弟子已經強上了足足一倍。
當然,這是在靳虎的言傳身教和傾力幫助之下,柳長生才做到了這一步,若是他一個人獨自摸索,至少要半年以上的時間。
普通的新入門弟子哪里會有這樣的機會,別說是接受金丹期長老的隨時指點,就連傳功弟子的面都是好幾天才能見到一次。
似乎是受到了徐姓老者的刺激,這三個月中,靳虎完全放下了身段,簡直如同母雞護雛一般護在柳長生身畔,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
以他的修為和見識,親自教導之下,柳長生不可能不開竅。
不過,在這三個月中他也看到了柳長生的刻苦和勤奮,這一點讓他很是滿意。
他之所以看中了柳長生,收柳長生為徒,正是當日魏東那句“此子膽大心細”讓他有幾分心動,之后對柳長生的詳細調查也證明了魏東所言非虛。
靈根天賦優異的弟子,修煉速度自然要比柳長生這樣的單靈根修士快上許多,而這些弟子夠不夠膽大心細,能不能在危險的環境中保持住本心不變卻不一定。
相比較起來,柳長生這種從小飽嘗人世冷暖的孤兒,心境遠比那些所謂的天驕弟子要沉穩強大的多。
在虎踞峰的三天,他一直在細細觀察柳長生,白虎堂一眾精英弟子在張峰的鼓動下三番四次去強行觀賞法寶,柳長生雖有一肚子的無奈和屈辱,卻至始至終地陪著笑臉,沒有和任何人鬧翻,因為他搞不懂這些人的來路,不愿意因此而結仇,這是處于弱勢之時的智慧。
這種堅忍,十五六歲的少年中,沒有幾人可以做到,從魏東口中得知,柳長生不是一個善主,不可能甘心被人欺負,柳長生完全可以無視這些自我良好的白虎堂精英弟子,只需要把掌座真人搬出來當擋箭牌,就能輕松拒絕他們觀看法寶的無理要求,諒他們也不敢造次,可柳長生沒有這樣做。
本章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