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哨長失魂落魄的看著自己身周跟著自己撤下來的六百余人,他們跟老哨長一樣,此刻都充滿著沮喪甚至絕望的神色,整整一千人,千赴后繼地攻打那一個小小的陣地,倒在陣前的近四百人,足足四成的傷亡率,而那低矮的防線卻仍然如同鐵鑄的一般矗立在他們的眼前。
老哨長身經百戰,身上疤痕累累,在戰場之上從來沒有畏縮后退過,從來都只想著勇往直前,但今天,他第一次早早的便生了退縮之心。整齊劃一刺出的長槍此起彼伏如同洶涌浪潮一般一浪接著一浪,似乎永遠止歇,一個個士卒便在這一次次捅刺之中倒在了陣地之前,而更讓他恐懼的是,那一張張毫無表情的臉,仿佛他們在進行的不是一場戰爭,而只是一場練習,不過前面的靶子換成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后面的鳴金號角讓他如釋重負,立即下達了撤退命令,代價卻是涌過第一道陣地的士卒盡數陣亡。進攻不容易,想要全身而退,更是難上加難。
鐘鎮沒有責怪老哨長的進攻不利,整個戰事他都一清二楚地看在了眼里,不是己方不勇敢,而是敵人太強悍。
他付出了五六百人傷亡的代價,卻連秀水河大橋的毛都還沒有摸到。
“今天就到這里吧!扎營,埋鍋,造飯,校尉以上軍官,至致中軍大帳會議!”鐘鎮看著遠處的秀水河大橋,不甘的吐出一口濁氣。
他本來還準備過了河之后再安營扎寨,原本五百人的一個防守陣地,根本就不在眼里,但現在,這個小小的橋頭堡,卻成了他面前的一個攔路虎。
必須要想出別的辦法來,不然自己就算拿下了秀水河大橋,一萬先鋒軍非得付出數千人的代價不可,那自己這支部隊也就廢了,拿下大橋的意義又何在呢?
秀水河大橋的筒子樓內,隨軍大夫王凌波面色有些蒼白,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兩軍的生死相搏,第一次目睹人命賤如狗,在明軍陣地的前面,敵人的尸體高高的堆集了起來,死相千奇百怪。
好在的是,明軍的傷亡很少,四十多人負傷,十人戰死。此刻戰死者的遺體已經被搬到了河對岸,輕傷者已經處理完畢,此刻躺在他身前的是一個重傷員。
這人時運不濟,在敵人撤退的時候,他從防線之后探出了身子,振臂歡呼,不想在矮墻之下一個受傷未死的秦軍軍官,卻抓住了這個機會,狠狠地給了他一刀,將他整個左小臂完全地斬了下來。
那個秦人軍官自然是被憤怒的明軍士兵戳成了篩子,但校尉張喻卻因此勃然大怒,在他看來,這完全是不必要的戰損,這個士兵失去了左臂,再也握不了長矛,等待他的,只有是退役了。這件事情,立即便當成一個反面教材,在全隊被反復告誡。
失敗時不灰心喪氣,勝利時莫得意忘形。
手臂斷了,自然是接來回去,王凌波只能是替他止血,縫合傷口,敷上藥膏,這個在防線之上廝殺了半日的傷兵,此刻卻正在傷心的哭泣。他很清楚,自己將要離開軍隊了。
一排排士兵站在大橋之上,身上都是血跡斑斑,一個個吊桶從橋上被扔到水里,河水被提上來,嘩啦一聲潑在士兵的身上,立時,殷紅的血水便從身上流了下來,如此反復數次,這才不再有紅色的血水流出,這幫人退下,另一幫人再站了上去。
鐵牛正在戰場之上尋找著自己的箭矢,這些箭矢都是特制的破甲箭,要是不尋回來,可就身出一支就少一支了,一些士兵正在清理著戰場之上的敵人尸體,這一次他們毫不客氣的將死尸扔到了秀水河中,河水洶涌,頃刻之間便帶著這些尸體涌下了下游。
昌永崗將自己的流星錘一端垂到河里,抖啊抖的清洗著上面的血跡以及血肉,身邊,張喻正在一個士兵的幫助之下清洗著身上的血跡。
“暴風雨前的平靜呢!”將兩個錘頭都洗得干凈了,提起來拴在腰間,看著張喻道:“張校尉,今天已經要天黑了,你說,秦人會不會夜襲呢?”
“不會!”張喻很肯定地點道,“咱們這多大一塊地盤,用得著偷襲嗎?”
“如果他們派一些水性不錯,武道修為也不錯的人從上游悄悄地飄流下來,然后沿著這些橋墩爬上來呢?敵人有一萬人,從里面找出一批武道修為不錯的人,并不難呢?要是他們繞到了我們后面,可就麻煩了。又或者他們連夜打制木伐,強行渡河一部分呢?”昌永崗提出一個又一個可能。
張喻眉頭一皺,“昌先生所說的第一個可能,倒還真是要警覺起來。不過強渡過河一批人然后再從屁股后面夾攻我們嘛,我倒不擔心。”
“這是為何?”昌永崗擔心的恰恰是第二個。
“水這么大,就算他們能武一些木閥子強行過河,在對岸,我們還有一支騎兵埋伏在哪里呢,就等著他們這樣過去呢,一過去,還沒有站穩,騎兵沖了過來,要么當刀下鬼,要么跳河里喂魚去。”張喻嘿嘿一笑,“咱們這兒兒,說白了,就是一個坑,他要是不分兵,老老實實的打我們這兒里,死得慢一些,他要敢分兵渡河,那就死得更快一些。”
“可五百人,還是少了一些。”昌永崗道:“今天一戰,可是便有四十多個兄弟不能廝殺了,明天,只怕敵人的攻勢會更猛。”
“會有支援的。”張喻低聲道:“我們只要再頂一兩天罷了,現在主力部隊不在中線,后續部隊從虎牢那邊過來,總需要一點點時間的。”
“有援兵我就放心了。”昌永崗松了一口氣。
“昌先生,今天晚上只怕還要麻煩您了,剛剛您說的第一個可能,我越想越有道理。”張喻道。
“包在我身上了。你們只管放心休息,真敢過來,我一個人就夠了。”昌永崗道。
“那敢情好。鐵牛,鐵牛!”張喻大聲喊了起來。
剛剛將自己的破甲箭都找回來的鐵牛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校尉。”
“今天晚上你跟著昌先生值勤,聽從昌先生的安排。”張喻吩咐道。
“有老鼠扎?”鐵牛兩眼頓時放光。
“說不定有水老鼠。”張喻笑道:“對了,別用破甲箭,用普通箭矢就行了,你要是用破甲箭,掉到河里可就撈不回來了。”
“那是,扎老鼠這樣的活兒,用不著破甲箭,我瞄他們腦袋射。”鐵牛憨厚的笑著。
夜幕降臨,秀水河大橋之上安靜了下來,不遠處的秦軍大營也安靜了下來,一片燈火如繁星,一邊卻只有兩盞孤零零的氣死風燈掛在筒子樓上,隨風輕搖。
昌永崗盤膝坐在橋面之上,他的屁股下面,就是橋墩,而鐵牛,則趴在欄桿之上,瞪大眼睛看著河面。昌永崗是九級上的大高手,目力遠超常人,即便是黑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鐵牛是神射手,目力自然也非比尋常,雖然比不上昌永崗這樣的,但借助著天上淡淡的星光,還是能分得清楚河面之上飄來的到底是人還是別的東西。
時間悄悄的流逝,鐵牛越來越困,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也不知過去了多年,屁股突然一疼,卻是一邊的昌永崗彈過來一塊小石頭打在他的屁股上。
“來了!”昌永崗兩眼炯炯有眼。
鐵牛頓時睡意全消,提起鐵胎弓,扣了一支箭在手中,瞪大眼睛搜索著河面,而昌永崗,此時卻如同一條蛇一般,順著墻面溜到了橋墩上,蹲在陰影之中窺伺著河面。
看到了一個。鐵牛精神大振,一膝脆地,鐵胎弓緩緩地拉慢,向著河里那個漂漂蕩蕩的腦袋瞄準。
“去死!”他輕聲道,手一松,羽箭啉的一聲閃電般的飛出。
其實此時此刻,在秀水河兩岸,并不是只有秀水河大橋一處發生著激戰,另有數處要津所在地,爆發的大戰,遠比秀水河大橋更是險惡,秀水河大橋因為地勢的原因,少數兵力就可以據險扼守,而另外的地方,卻是一張針尖對麥芒的硬戰,秦軍強渡,明軍守衛,投入的兵力,動轍便是成千上萬。
前線打成了一團,虎牢關中,也是一片忙碌,無數的軍糧物資,從大明國內源源不斷地向著這里匯集,然后又從虎牢里分成了若干支運送隊伍,向著前線分發,戰事一開,銀錢便如嘩嘩的大水流去,平時戶部蘇尚書恨不得一文錢瓣成兩瓣花,眼下卻是眉頭都不眨一下,大筆一揮,便是大筆的銀子流淌出去。
商人們此時更是匯集在虎牢城,跟著大軍后面,生意好做,這對于明國商人來說,已經是一條金科玉律。大明超過一半的物資便是由這些商人們提供的,大明朝廷利用他們的人力物力來籌集物資,比起自己運送,更要節省成本,于雙方而言,是一件兩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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