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鎮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堅守住這個營壘,打不贏,當烏龜他還是蠻有信心的,但當戰事真正展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只是傾力一擊,他的營壘便被打破了.這還不是明國原本那些名揚天下的老牌部隊,攻打他營壘的部隊前不久還是大秦帝國的一員.指揮將領蘇星移,他雖然不熟悉,但也聽過他的名字,虎牢大將軍肖鏘的心腹手下之一,在朝廷之中可都是掛著號的.
從來沒有覺得虎牢的邊軍有這樣厲害,或者鐘鎮從來沒有想到過秦國的軍隊會變得這么厲害.
是因為他們更換了裝備嗎是因為那些他從來不曾見到過的厲害武器嗎鐘鎮覺得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
他能隱約地感受到,他面前的這支曾經的秦軍,與以前大不一樣了.
以前的秦軍,和自己統帶著的這一支是一模一樣的,也與以前的虎牢軍隊差不多,但眼前的這一支,似乎有一種他不曾見過的精氣神兒.
而正是這種他陌生的精氣神兒,才讓對秦國軍隊無比熟悉的他,感到自己面對的是一支全新的部隊.他們在投誠明國幾個月的功夫啊,就有了這樣徹徹底底的改變嗎明國的皇帝到底是有著什么樣的魔力呢 鐘鎮不解,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出.
他現在有時間來想這些問題,是因為他徹底閑下來了,而閑下來的原因,卻是因為他當俘虜了.他與昌永崗斗了片刻,對方的武道修為差不多,他奈何不了對方,而對方也拿他無可奈何,而這個時候,鐘鎮發現,他的部隊已經徹底潰敗了.
無可救藥的潰敗.
鐘鎮知道自己完了.他沒有逃出去的想法,因為他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一萬人,打一個五百人鎮守的秀水橋,先是損兵折將,接著墜入對方圈套,白白的將幾千人送過河去,一頭撞上了對方的騎兵守株待兔.然后,在明刀明槍的硬拼之中,他又輸得一塌糊涂.
他想死.
但他還想在死之前做一點什么.
然后他便發現了秀水橋邊正在觀戰的那一群人.幾百個精銳的士卒,守著兩個女人.這樣精銳的士卒守著的人,一定會是大人物啊.要知道,他在這幾百個人身上,可是吃了大虧的.如果能在死之前,拖上這樣的大人物墊背,他也算是不錯了.
他拼著挨了昌永崗一錘子才擺脫了對方的糾纏,然后便一陣風似的沖向秀水河橋頭.這個時候,戰場之上一片混亂,除了橋頭的那些士兵,其它的明軍士兵,明軍將領正和秦國軍隊斗作一團,一個九級高手發動起來,他們除了看著,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
如果不是在陣容整齊,齊心協力的情況之下,普通的士兵對于這樣的大高手是完全沒有什么制衡辦法的.
唯一讓鐘鎮有些意外的是,昌永崗并沒有追來,他回頭瞧過一眼,發現那昌永崗只是楞了楞,似乎還笑了笑,臉色很是古怪,然后居然一轉身,提著他的錘子沖向了戰斗最激烈的所在.
這個發現讓鐘鎮有些不安,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間.
他的速度很快,極短的時間內就沖到了那些士兵的面前,那些士兵似乎看起來有些忙亂,接下來的一幕,就值得鐘鎮一輩子回味了.
兩個被士兵圍著的女人中的一個動了.
是那個很年輕的女人,這個時候鐘鎮已經將對方的面容看得很清楚,很漂亮,很雍容的一個女人,看到鐘鎮沖過來的時候,臉上居然有些興奮.
鐘鎮不知道這個感覺是如何來的,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然后他的眼睛便捕捉到了那個女人動了.
再下一刻,那個女人便到了他的跟前.將他攔在了士兵們的前方數步之處,輕飄飄的,似乎沒有一點力氣的白皙的小拳頭向著自己敲來.
沒有絲毫的勁力!不對,所有的勁力就蘊藏在那只秀麗拳頭的方寸之間.鐘鎮因為這個發現而臉色慘白,全身上下寒毛倒豎.
猝不及防,來不及有任何的想法,他聚集起了全身的力道,向著那只秀麗的小拳頭擊去,然后,他就飛了起來,飄啊飄,像是一只風箏.然后又快速地向下落來.
這一拳,將他全身的勁力瞬間擊潰.
宗師.飄在空中的鐘鎮腦子中閃爍著的全是這大大的兩個字.
可這么年輕的一個姑娘,怎么可能是一個宗師他腦子里懷是疑惑,連身上的徹骨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呼呼的下落之中,他覺得自己要死了,或者自己將是九級高手之中第一個被摔死的家伙.因為此時他渾身上下聚集不到一絲絲的力量,而從這個高度摔下去,足夠自己死上幾回了.
他當然沒有被摔死,因為他在落地的那一刻,又被那只手給抓住了,就這樣硬生生的將自己凝在半空,這一下可絲毫沒有顧忌他,強大的對沖力量讓鐘鎮瞬間便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的時候,便成了一個粽子,不是明人把他五花大綁了,而是他全身的骨頭不知道碎了多少,所以這個時候身上全是繃帶,敷在身上的傷藥是極好的,這能感受到那絲絲的涼意正在對他進行著有效的治療.
此時鐘鎮的腦子里還停留在最后那一刻的映象,那個年輕的女人近距離的端詳著自己,然后說了兩個字:”好弱!”
“那是誰”他盯著前方一個還在忙碌著的身影,那個人正在熬藥.”你是誰”
熬藥的人抬起頭來,很年輕,看到鐘鎮醒來,呵呆一笑:”我就說你該醒了嘛.”
“你是誰”
“我是隨軍醫師王凌波!”年輕人嘻嘻的笑著:”我的醫術還不錯吧,你渾身一共碎了八十七根骨頭,我都幫你接好了,而且保證不會留下后遺癥,等你好了之后,絕對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生龍活虎的好漢嗎鐘鎮有些茫然,那又有什么用,大秦都要亡了.
這一仗打下來,鐘鎮覺得大秦真是要亡了.不是他不努力,也不是他的士兵不勇敢,但似乎他們與之爭斗的對手,與他們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啊.鐘鎮感覺現在的他們,就像是一個三歲的娃娃舉著大刀在威脅一個壯漢.
“她是誰”他繼續問道.
王凌波怔了一下,但馬上又反映了過來,”你是說把你打傷的那個人嗎”
“是的!”
“那是我們大明的皇后娘娘!”王凌波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崇敬之色:”宗師哦!”
閔若兮!鐘鎮腦子里電閃雷鳴,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閔若兮也是一個宗師啊!好像這個閔若兮還沒到三十歲吧!大明的皇帝和皇后這兩口子都不是人!
他在心里吶喊道.
“你運氣真好,咱們皇后娘娘晉級宗師不久,所以見你沖過來便見獵心喜想要試一試,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收拾你的就是瑛姑了,那現在的結果,估計就是在掩埋你的尸體了.”王凌波道.
“那個人是瑛姑”鐘鎮問道.
“你還是知道的不少嘛!”王凌波笑嘻嘻地道,”既然如此,是什么膽量支持著你想要襲擊兩位宗師呢”
這話不好答.因為鐘鎮此時正郁悶到了極點,他怎么會知道大明皇后會出現在戰場之上,他怎么會知道大明皇后已經是一位宗師了,即便閔若兮還不是宗師,但她身邊一直形影不離的瑛姑是宗師這件事情又有誰不知道 早知如此,他怎么會做這種自投羅網之舉,與那個昌永崗拼個你死我活,說不定還能拉著那家伙一齊去陰曹地府,現在倒好,自己一文不值的躺到了這里,成了一個俘虜.
“我的部隊有人突圍出去了嗎”他不想再說上一個話題.
“有烈火敢死營在,他們跑得脫嗎”王凌波將瓦罐里的藥湯倒在碗里,放在鐘鎮床邊上的一個簡易的小桌上,”要么死了,要么當了俘虜.”
“多少人還活著”
“大概千把人吧!”王凌波道:”不管怎么說,你們秦兵的勇氣還是很可嘉的.”
也就是說,戰死了差不多四千人.鐘鎮的心里很痛.他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喝藥,他想死.
但馬上,他被人提溜著脖子半立了起來,然后兩根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一敲,嘴不由自主的張開,然后苦到極點的藥就被灌了進來.
“不喝可不行.你可是我找娘娘討來的.”王凌波一眼就看穿了這家伙在想什么,”我要是能將你治得跟以前一模一樣完好無損,我就可以從老師那里正式出現了.你是我的考題,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我會把你整得很慘,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是很簡單就能做到的.”
鐘鎮看著很平靜的說著這話的王凌波,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寒意,這家伙,似乎真是那種說得出做到到的人.
“你的老師是誰”
“我的老師是舒暢舒大人.”回答果然不出意料之外.
“老老實實的,現在你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等你有了自殺的力氣,我也會讓你沒有自殺的力氣!直到我交卷!”提著藥箱準備出門的王凌波很認真的對鐘鎮說:”你是我的考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