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眨巴了幾下眼睛,會過意來:”也就是說,他干掉了我,你不會在意,因為我會拼掉他很多兵力,你甚至會在他進攻我的時候,趁機去進攻雍都城.而如果他先打掉了你,我就呆不下去了,呆下去也不會再是他的對手是不是”
“就是這個意思!”陳志華笑道.
“那我明白了,所以說他肯定會來找你.”野狗點點頭.
“最后的目標肯定是我,但怎么打,這里頭玄機可就大了.”陳志華道.
“還能怎么打當然是直搗心腹了,現在我們部隊與部隊的距離拉得開,他只要敢干,以雷霆軍的速度,完全可以直接沖你來啊!我們就算想來救援中軍,恐怕也只有在他屁股后頭吃灰的份兒.”野狗一攤手道.”也就于超的追風營和馬猴的手下或許能趕得及吧!”野狗不屑地道:”如果是我,就會這么打.”
說到這里,他突然楞了楞,”前段時間,你借著馬猴犯了個錯的機會,把他從前線調了回來休整,就是在為現在做準備”
陳志華干咳了兩聲:”也可以這么說吧,馬猴麾下五千騎兵和于超的追風營,是我準備用來封口子的,雷霆軍全部都是騎兵,如果他們要跑,咱們大都是步兵,可真是追不過,要是潰散了,以后又是麻煩.”
“等一下!”秦風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馬猴犯了什么錯我為什么沒有在軍報之中看到也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件事”
野狗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立時便低下了頭,何衛平也馬上眼觀鼻,鼻觀心,不作聲了.野狗是因為馬猴是敢死營的小兄弟,而何衛平則是因為馬猴的背景駭人不敢多說,在場的也只有田康不明所以,但只看在場幾人的樣子,也大致猜出了一點什么.
陳志華看看野狗,恨不得把那張嘴縫起來,干笑道:”陛下,其實也沒有什么.馬猴雖然是一個老戰士了,但親領一軍獨擋一面卻還是第一次,所以嘛,在布防之上出了一點小問題,蒙受了一些不必要的損失,損失不大.”
“損失不大是多少”秦風冷冷地問道.
“死了,死了六百多人,還有他的輜重營被燒了一小半.大部分還是搶回來了.”陳志華低聲道.”陛下,馬猴自從到了前線之后,還是很努力的,他必竟年紀還輕,經驗不足,犯錯是可以理解的.吃一塹長一智嘛.”
秦風沉默了半晌,才頹然嘆了一口氣:”是我心急了,拔苗助長啊,不應該讓他下來就單領一軍的,以前他一直在我身邊,向來只是奉命做事,從來沒有自己拿過主意,我應當讓他先去一個野戰營當副將的.”
“陛下,整體上來說,馬將軍還是不錯的.”
秦風搖了搖頭:”我還是感情用事了.小馬猴從十四歲時就跟著我了.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他都一直呆在我的身邊,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現在的將軍,在我心里,卻是一直將他當作親弟弟一樣對待的.我太想他成才了,不免就拔苗助長了.應當像當初對待楊致那樣,先去幾支不同的軍隊當副將,積累到足夠的實踐經驗然后再獨領一軍的,他犯的這個錯,我有很大責任啊!”
“陛下!”
秦風這樣說,屋里幾人可都坐不住了,都站了起來.
“陛下,臣為主將,沒有對年輕的將領加以教導,是臣的失誤.”
“老大,是野狗不好,馬猴是我的小兄弟,他來了之后,我都沒有跟他細細講過一些該注意的事情!”野狗垂下了頭,在他老婆的教導之下,他現在已經稱呼秦風為陛下,但只要一急,老大這兩個字便會標出來.
“好了,這件事情,我會找馬猴來談的.”秦風擺了擺手,”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還一個個的爭著往自己頭上戴啊!說正事,陳志華,你認為秦人究竟會走哪一條攻擊路線”
“秦人在找這條線路,已經找了很久了.”陳志華笑著在沙盤之上劃了一道線,一看陳志華手勢所指,野狗不禁笑了起來:”這不是不久前楊致伙同馬猴想要伏擊秦人的線路嗎楊致想盡了辦法想誘秦人出來攻擊他,秦人都沒有跑出龜殼來,楊致白拋了一個來月的媚眼,啥都沒得到,心里正窩火呢.他可一直繃著勁來,依我看,主要是他拿不下這個臉來承認自己誘敵失敗,現在還在想著這事兒呢,哪怕你已經將馬猴又調走了,他還沒有死心,你確定秦人會走這條線真要走這條線的話,楊致要吃虧,得先提醒他一下,不然他想釣一條胖頭魚起來,結果卻來了一條鱷魚.”
“秦人想要攻擊我們的中軍,這條線是最近的,而且也是相對實力較弱的,在楊致的背后,只有一支青州新編營.四萬五千雷霆軍一齊出擊,楊致是擋不住的.秦軍只需出動一部,就可以牢牢的牽制住他.”
“要不要提前告知他一聲不然楊致在不知道我們這里早有準備的情況下,一定會拼命的阻擋秦軍替我們爭取時間,這樣會讓新二營損失極大的.”何衛平道.
“不能.”陳志華道:”只有在楊致不知道我們這里的具體情況,而且又深知后勤大營,中軍大營遭到襲擊的嚴重后果,他的行動才會愈激烈,他愈不計犧牲,敵人的信心反而更堅定.這是我們必須要做出的犧牲.”
何衛平不由垂下了頭.
“戰后論功,楊致為在功勞薄上第一位.”陳志華接著道:”何將軍,我懂你的心情,但你也要清楚,這樣做出的犧牲,比我們硬打雍都城所要付出的代價,其實是微不足道的.”
“末將明白!”何衛平拱手道.新二營都是屬于虎牙新軍,也都是他何衛平原本在虎牙的舊部,這一戰,只怕新二營要打殘.
野狗哼哼道:”就算你將楊致擺在功勞薄的第一位,戰后楊致也必然要找你麻煩.”
“大不了和他打一架!”陳志華哈哈一笑.
“你打不過他.”野狗卻是不給陳大將軍面子.”他不可能給你遠距離進攻的機會,一近身,這家伙就陰狠得很了,啥子都能拿來當武器,防不勝防.也只有我才不怕他.”
“甘將軍是準備給我助拳”
“正有此意.那家伙現在拽得很,自稱為宗師之下第一人,我想跟他爭爭這個名頭.”野狗嘿嘿笑道.
“野狗要與楊致打,不妨讓我來做裁判.”秦風也來了興致,楊致自稱為宗師之下第一人,秦風倒也覺得差不了太多,陳志華的確不是對手,但野狗是屬于怪胎,練習秦風所修的混元神功,將自己練得渾身堅逾金鐵,當真是刀槍不入.倒恰好是楊致的克星.兩人打起來,就看是劍快還是盾堅了.
雍都城外,明軍開始秘密張網以待,而在城內,秦軍也開始厲兵秣馬,準備作殊死一擊.
軍隊已經開始進行最后的動員,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馬超很興奮,他有著極強的信心,這一段時間,他每天都跟陳修風泡在一起,從越來越多的匯聚起來的情報上分析,明軍似乎對他們越來越輕視,好像這么長時間的龜縮不出,已經使得明軍生出了懈怠之心,對秦軍也輕視到了極點.這無疑于對他們是最為有利的.
明軍仍然在四面出擊,但攻城部隊之間,彼此根本沒有任何的呼應,倒像是各自在打各自的.根據陳修風的分析,這是因為長期攻不下雍都,明軍內部已經生出了矛盾,明軍看似一塊鐵板,但攻打雍都的軍隊卻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個是新編的原秦軍邊軍降部,另一部分卻是明軍老營,更重要的是,秦風居然將兩個大將軍都丟在了這里,這使得明軍各部之間,上下并不分明.時間愈長,他們之間的分歧自然也會愈大.
已經不能再等了.齊國的鬼影探子給他們送來了情報,明國皇帝秦風已經從越京城出發,如果此人一旦抵達,那么明軍現在表現出來的亂象,馬上就會消失.明軍會再一次凝結成一整快,而且秦風一旦抵達,他們再想去攻擊明軍大本營,便基本上沒有可能了.
必須馬上出擊.
馬超再一次站在了那個陽臺之上.馬越每天仍然靜靜的坐在哪里看著雍都城,而且時間愈來愈長,自從決定了要拼死一擊之后,他便幾乎將所有的權力都交給了馬超.
“父皇,一切都已準備好了,明天四更出發,凌晨之時,發起最后的攻擊.”馬超全身披掛地站在馬越面前,激昂地道:”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馬越回頭,看著馬超,笑道:”好,明天父皇親自帶軍出擊.”
“啊”馬超吃了一驚,計劃之中,可沒有馬越親自出戰在內.
“怎么啦別忘了,你的父親可是一位宗師,不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漢.沖鋒陷陣,斬將奪旗,我可比你要強得多.既然你說生死成敗就在明日一戰,那我又豈能坐視旁觀”
“有父皇助陣,此戰必勝!”短暫的猶豫之后,馬超反而更多的是興奮,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父子同心,其利斷金呢.
馬越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手,他們身后的大堂之內,一人走了出來.
“超兒,你看看這人是誰”
馬超轉頭,看著廳內走出的那人,頓時張大了眼睛:”苗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