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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三章:父子三人

  寶清港,寧知文終于見著了他數年未見的小兒子寧則遠.當年那個稚嫩的青年,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沉穩之極的大明高官,舉手投足之間,往日的青澀早已被干練,成熟所代替,這讓寧知文感慨萬分.

  如今的寧知遠可是大明有數的重臣之一,一造了大明強大的海上雄師,不僅統帶著水師,更是位居大明兵部左侍郎,是兵部僅次于小貓章孝正的高官.

  誰能料想到,當年在家族內斗之中,被哥哥寧則楓斗得一敗涂地的寧則遠孤獨一擲之舉,竟然給寧氏一族帶來了異想不到的鴻運.現在的寧氏一族,至少可以因為寧則遠的強勢崛起而在舞弄風云數十年.

  跟隨著寧知文的保鏢石書生則被停泊在外海的那一艘如同山巒一般的五層樓船大明號給驚呆了.他長年處于內陸之地,也不是沒有見過船,但像這樣大的船卻是第一次見到.

  登上了大明號之后,父子兩個閉門密談,石書生卻像一個好奇寶寶一般,被寧則遠安排了人帶著去參觀大明號了.

  “父親自去泉州,危險重重,一切還需要小心,如果事有不諧,一定要以先脫身為要務.”寧則遠看著已經極是顯老的父親,柔聲道.當年兄弟相爭,父親居中不偏不倚,在后來甚至偏向大哥,但這樣的經歷并不足以讓寧則遠怨恨父親,他們寧氏本是海盜世家,家族內斗,選出更強悍的領頭人一向是傳統,只有更強悍的人,才能帶領寧氏家族活得更好,活得更長.父親的立場于父子而言有些殘酷,但對于整個家族而言,卻是正確的.

  只是父親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卻開辟出了另外一條道路.

  “我并不擔心我的安危問題,泉州本來是我們寧氏的大本營,縱然當年的心腹部下都隨我們到了大明,但寧氏的影響力,在泉州并沒有消除,而且你也看到了,現在我有石書生這樣的宗師級高手隨身保護,皇帝陛下又派了一百名衛兵充作我的護衛,在安全之上,并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我知道,他們是鷹隼.”寧則遠點了點頭:”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閔若英必欲殺父親而后快,父親,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國家的力量,一個皇帝的決心.哪怕這個皇帝的力量已經衰弱到了極點.”

  “放心吧,你這個小子,你老子這一輩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要多,我還要留著這具軀體享受未來的安逸人生呢,不會這么容易為人所趁的.”寧知文笑道.”倒是你,身負重任,為人也好,行事也罷,都需如履薄冰,兢兢業業,大意不得的.”

  “兒子自然知曉,現在兒子只負責水師事務,簡單多了,海貿這一塊兒交出去之后,事情少了大半,現在只用考慮怎樣讓水師變得更強大就好了.”寧則遠笑吟吟地道,顯得十分輕松.”父親,我的眼光,早已經沒有放在內海了,我現在看著更遠的那一片大海,走出馬尼拉海峽,在遙遠的西方,有著另一些強大的力量,從我們現在得到的情報看,那一片大陸之上,也正在進行著一場場殘酷的廝殺,其中一位力量最強悍的君王意圖統一那一片土地,他們的水師十分強悍,如果他完成了統一,那才會是兒子將來最強大的對手.”

  看著寧則遠輕松地神態,寧知文不由有些擔心:”不要小看你大哥,他從幾歲開始,便隨著我在大海之上廝混,對于海上的戰斗,船舶的制造,都是極其的熟悉,他的部下人才不少,涉及到方方面面,現在鷹脫桎錮,魚入大海,又有齊國這樣一個強悍的國家在后面作支撐,他會很快成為你的麻煩的.他對你的仇恨,只怕深到了骨頭里,這份仇恨,足以讓他臥薪嘗膽,以擊敗你為目標.”

  “我當然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寧則遠淡淡地一笑:”我念著手足之情,將他圈禁在越京城,只怕他不但不會感念我的之分兄弟情意,反而會更加的恨我,不過現在的大海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大海了,所以,只要他敢來,迎接他的,仍然會是失敗.而會這一次會更加徹底.”

  寧知文站了起來,走到弦窗邊,拉開了弦窗,指著海面上停泊著的一艘艘戰艦,”父親,大明的戰艦,早已經不是當初您所熟悉的那些戰艦了,從船舶的設計,動力,作戰系統,作戰方法,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明水師從一場場戰斗之中已經成長為了海上的霸主,而大哥所知道的,還是十年前的那一些,所以,我絲毫不擔心齊國來自海上的威脅,說句實話,我現在很希望齊國造出一批批的戰艦來挑戰我們,然后兒子會一次次擊碎他們的希望.水師是一支耗錢的隊伍,兒子經歷了從無到有的水師建設過程,以大明的高效率和官員的廉潔程度,這些年來都一直過得捉襟見肘,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我不認為齊國那些人,會有我們的速度.大明現在的戰艦,每一艘都價值數十萬兩銀子,這是一個無底洞,當齊國一頭栽進來之后,便會感受到他恐怖的吞噬金錢的速度,他會成為齊國財力沉重的負擔的.陛下希望我們能讓齊國在這個無底洞中越栽越深.他們會感受到水師對他們的威脅而不得不拼命地制造戰艦,培訓水師,然后在一次次的失敗之后愈發恐懼,愈發地想要迫切地打造一支更強大的水師,哈哈哈,我會緊緊地盯著他們的.”

  “既然你心中一切都有成算,我也就不多說什么了,不過萬事小心為上,臨戰之際,無必勝之師,無必敗之仗,你一切仍要小心.”寧則遠叮囑道.

  “是,父親.”寧則遠點頭道:”你要不要去參觀一下大明號的核心部分,這艘戰艦可是匯集了大明現在制造戰艦的最高水平,他就是一艘漂浮在海上的城池,一般的戰艦在他的攻擊之下,除了逃竄,幾乎沒有什么生存的能力.像這樣的戰艦,我們已經建造第二艘了.”

  看著驕傲的寧則遠,寧知文搖了搖頭:”這是大明水師的最高機密,我還是不高為好.既然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這便啟程去往泉州了.”

  “舅舅會帶領一支艦隊為您護航到泉州.”寧則遠道:”他們的戰艦已經集結完畢了.”

  “胡鬧,我們一行百余人,坐商船去就足夠了,帶上一支艦隊算什么”寧知文眉頭微皺道.

  寧則遠笑了起來,”父親,這可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旨意,我雖然是水師統領,但這樣的行動,沒有陛下的同意,我焉敢隨意行動.陛下是在確保父親安全的前提之下,同時也給泉州那些人一個威懾,讓他們明白,如果父親有什么事情,他們會面對著什么要的報復.舅舅的艦隊會在泉州外海停留一段時間的.”

  “陛下替我考慮得太周全了.”寧知文感慨地沖著越京城方向抱拳一揖.

  長安,皇宮.

  田汾身形微微有些佝僂地走在前方,自從朝廷軍隊徹底收復勃州之后,他便再一次由幕后走到了幕前,重新擔任了齊國首輔,這對于齊國來說,絲毫不意義,因為在田汾下臺的這一段時間里,齊國皇帝曹天成頂住了方方面面的壓力,硬是一直讓首輔之位懸而不決的時候,大家便都知道田汾重新出山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跟著田汾身后的人,穿著一身便服,身形高大魁梧,只是臉上皮膚仍然顯得極其松馳,這個人,便是來自大明的寧則楓.

  短短數月的時間,他便從一個連行動都很困難的大胖子,硬生生的瘦了下來,終于又有了一些昔日的風彩,他的這份狠勁,便是連田汾也驚訝不已,當然,驚訝之余,他也異常高興.沒有堅韌的意志,刻骨的仇恨,一個人很難有這樣的決心,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從常寧郡到長安的這一段時間里,田汾一直都在默默地關注著這個即將承擔起大齊水師重建任務的人.

  總體上來說,他是很滿意的.至少從心志之上,這個人符合大齊的要求.

  寧則楓并沒有什么局促之感,哪怕他馬上要見到的是大齊的皇帝.一來是因為他骨子里的那一份桀驁不馴,二來也是因為他很清楚,齊國現在非常需要他,他現在已經成為了齊國大戰略部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自己在與弟弟的爭斗中,在大獲全勝的發口,卻一敗涂地,這讓他一直耿耿于懷,這一次的失敗,非戰之罪也,而是因為一個國家的強勢介入,這不是他能對抗的,寧則遠走了狗屎運,這是連老天也無法預測的事情.但現在,自己的背后,也終于有了一個比大明更強悍的國家.

  早先自己能擊敗寧則遠,把他逼得走投無路,將來也會這樣.勝利終歸會屬于自己.

  “首輔大人,陛下請您進去.”老太監低首彎腰向在門外停下腳步的田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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