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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先后

  葬禮是在下午舉行的,其實在此之前,該準備的也準備好了,只是因為昨夜二子爭權,最終導致呂布破城,令袁紹的葬禮只能擱置,如果呂布不管的話,那些忠于袁紹的臣子們恐怕也會偷偷將袁紹埋了,不過如今既然呂布已經決定將袁紹風光大葬,不管心里如何看呂布,至少在這件事情上,讓這些人對呂布生出了一些好感。

  “主公,袁公后妻劉氏及其家眷帶到。”姜冏帶著驃騎衛將一群婦孺押上來。

  呂布回頭看去,為首的是一名三十歲許的中年婦人,作為袁紹的老婆,德才先不說,至少容貌沒得挑,哪怕已經過了三十,依然風韻猶存,或許是心理作用,總感覺這女人眉眼之間,帶著幾分刻薄之意。

  “妾身見過冠軍侯。”劉氏見呂布看來,連忙上前,躬身行禮道:“妾身參見冠軍侯。”

  “不敢當。”搖搖頭,呂布看著袁紹的棺材被緩緩抬出來,幽幽道:“大將軍爵位在我之上,雖政見不同,不過布對大將軍,一直心懷敬仰,怎敢勞夫人行此大禮?”

  “夫君在世時,也常贊冠軍侯為世間英雄,天下無出其右。”劉氏心中舒了口氣,連忙抬了一句。

  這話自然是客套話,以呂布對袁紹的了解,單是出身上,袁紹~長~風~文~學,ww▼w.cf︾wx.n≯et就有理由將呂布排在諸侯的末端,就算他有再大的功績,該瞧不起還是瞧不起。

  “大將軍這一路孤苦,沒個人陪伴終究不好。”呂布沒有再看劉氏,拍了拍手,幾名奴兵抬著一口空棺材出來,與袁紹棺材并列擺開。

  似乎想到了什么,劉氏面色一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冠軍侯饒命,饒命妾身無罪啊!”

  “我也想饒你。”呂布搖了搖頭,看著袁紹的棺材,扭頭看向劉氏,眼中漏出一抹厭惡之色:“袁本初堂堂大將軍,一代雄主,雖是敵對,卻也敬他名望,如此人物,他可以兵敗身死,卻不該死于陰毒婦人之手,我若饒你,豈非告訴天下人,此舉可為?”

  “妾身沒有……”劉氏想要狡辯,但對上呂布一雙冰冷的眸子,聲音不覺弱了下去。

  “沒有嗎?”呂布指了指周圍一群鄴城降官,笑道:“這些皆是大將軍之臣,你問問他們,愿否放你,若他們愿意,本將軍無話可說,立刻放你離開。”

  劉氏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期冀,目光哀求的看向周圍眾人,希望這些袁紹的臣子能夠看在袁紹的臉面上救她一命,只是當她的目光看去的時候,那一雙雙冷漠中帶著厭惡的目光,讓她一顆心漸漸沉入了谷底。

  不管對呂布是什么態度,但呂布的那句話卻引起了這些人的共鳴,這種事,如果放在民間,或許算不了什么大事,但劉氏的影響太大了,她害死了袁紹,直接令天下格局變動,致使袁紹的勢力分裂,似劉氏這種地位的女人,往往具有著表率作用,顯然,劉氏在這方面是不合格的,如果今天放了她,那是否日后會有更多的女人效仿?

  “來人,送夫人下葬,生既同裘,死當同穴!”呂布揮了揮手,命人將劉氏送進了棺材里面。

  “不!呂布,你不能這樣,我可勸我兒來降!求冠軍侯饒我!”劉氏奮力的掙扎著,只是一屆女子,如何能從驃騎衛的手中掙脫,很快被兩名驃騎衛按進了棺材里面,自有人迅速將棺材板蓋上,將棺材釘死。

  “砰砰砰”棺材中響起劇烈的撞擊聲,然而,卻沒有人覺得同情。

  “下葬。”隨著呂布的一聲令下,兩具棺材逐漸沉入了墓穴,十幾名勞力開始將土不斷填入墓穴之中。

  看著緩緩添平的墓穴,一群冀州官員神色復雜,對他們來說,袁紹代表著一個時代,哪怕后來官渡之敗,但袁紹北方霸主的地位卻依舊沒能被動搖,可惜,如今袁紹一死,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袁家在呂布和曹操這兩大諸侯的夾擊之下,僅憑袁譚、袁尚,如何能夠擋得住呂布和曹操這兩頭惡虎?

  袁紹在世的時候,呂布和曹操都沒有敢枉動,但如今,袁紹一死,呂布第一個打進來,而且直接攻占了鄴城,也讓袁家聲威幾乎喪盡,哪怕袁尚能在渤海重振,但冀州的門戶已經破了,憑一個殘破的冀州,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擋得住呂布嗎?

  帶著復雜的心情,看著呂布離開,除了袁紹的葬禮,呂布基本上沒有理會這些人,因為他知道,就算不說袁紹,這些冀州官員大多出自世家,目前還不太可能真的效忠呂布,而呂布,同樣不想在自己在冀州權威豎立起來之前,過早地讓世家入局。

  因此,在次日一早,不少官員前來辭官時,呂布毫不猶豫的接受了,長安書院雖然沒有培養出什么厲害人物,但這一年多里倒是教出了不少可以勝任基層工作的干吏,只要基層不亂,軍權在手,上面的斗爭再激烈,也跳不出呂布的掌控。

  呂布要的是這座城池的秩序可以穩定運轉,至于這些世家,人才確實多,卻不能為我所用,更不能無故殘殺,所以他只能先晾著,若自己能夠站穩腳跟,這些世家為了生存,早晚會向自己低頭,若自己最終無法立足,就算呂布現在放下尊嚴,去巴結他們,也沒用,反而會助長他們的氣焰,呂布不覺得自己的尊嚴已經廉價到這個地步。

  雖然并不算完美,不過隨著鄴城攻破,廣平郡也逐漸穩定下來,呂布并未急著繼續拓展戰果,鄴城跟并州不同,這里是真正的世家遍地,呂布以往的任何策略,在鄴城都行不通,他必須穩扎穩打,一步步消化自己的戰果,而且鋪的太開,這些奴兵在離自己遠了之后,未必會如現在這般老實,一旦野性被打開,對北地百姓也是一場災難。

  這個時代上至達官貴族,下至黎民百姓,地域觀念很強,有著極強的排外性,呂布在這里的第一步就有些艱難,那些被派到基層的官員工作展開的并不順利,呂布放出的政令根本無法有效落實下去,哪怕是惠民政策,都會被許多百姓抵觸。

  “主公,世家在冀州不可不用,我們可以先拉攏一批世家為我所用……”賈詡和李儒坐在呂布下手,幫呂布處理著文案,看著一卷卷公文,李儒忍不住建議道。

  “世家要用,但絕不是現在。”呂布搖了搖頭,放下公文,揉著太陽穴:“我們的公信力必須建立起來,讓百姓無形中接受,官府擁有絕對的信譽,同時建立律法威嚴,令人不敢輕觸!”

  依法治國,這是呂布勢力的核心規則,也是呂布勢力的靈魂,呂布能夠在雍涼、并州、河套乃至西域擁有強大的凝聚力,就是因為呂布的官府在民間有著極強的公信力,這也是呂布的底線,世家可以存在,但必須受律法的約束,如果在這上面妥協了,那呂布此前所做的一切,也就失去了意義,日后,就算他得了天下,與前朝又有何區別,依舊是一個顛撲不破的怪圈。

  “只是眼下有這些世家暗中阻撓,我們的人想要立穩腳跟,恐怕不容易。”李儒搖頭嘆道。

  “不容易,那就創造條件讓他變得容易。”呂布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扶手。

  賈詡默默地坐在呂布下手的位置,一般情況下,對這些事情,他不會輕易表態,經過在雍涼近兩年的推廣和實施,法制的投入無疑要比德治所需要投入的更加驚人,但同樣,取得的成績同樣驚人,就算是賈詡,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毫不客氣的說,只要呂布還活著,哪怕此戰沒有得到冀州,但天下任何一家諸侯想要打進呂布的治地沒有百萬大軍和二十年的斗爭,絕對不可能做到。

  “這樣。”良久,呂布坐起來,微微瞇起了眼睛,看向李儒道:“派人暗中徹查,我不相信那些世家一點民怨也沒有,給我連苦主一起找出來,幾件都好,讓他們鬧,可暗中推波助瀾,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世家占據著大半的資源、權利和話語權,有句話說得好,絕對的權利同樣會導致絕對的腐敗,不可否認,世家之中因為先天的文化傳承和熏陶以及所站的角度不同,比寒門更加容易出現人才,但同樣的,樹大有枯枝,呂布可不覺得世家子弟一個個都是德行圣人。

  如果真是什么天怒人怨的案子,世家就算憑借其家事給按下去,但那股怨氣不可能這么輕易被遺忘和消散。

  既然這些世家豪門暗地里給他呂布添堵,那就別怪呂布給他們潑臟水,只要這個切入口給打開了,呂布也可以借此機會,從民心上一步一步的站穩腳跟,建立官府的公信力,同時削弱世家對民心的影響,將民心直接跳過世家,掌控在自己手中,只要這個建立了,下一步,就可以開始接受世家了,那時呂布的公信力建立起來了,就算是世家也只能在呂布規定的圈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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