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照西廂,二八佳人鶯鶯紅娘。三請張生來赴宴,四顧無人跳花墻……”再看了一眼曲譜,何向東驚訝抬起頭道:“這是十不閑的西廂?”
張文海點點頭,很興奮道:“是啊,這就是大西廂,十不閑蓮花落的曲目。”
西廂講的是書生張君瑞和相府千金崔鶯鶯的故事,出自元朝雜劇作家,王實甫,從元朝至今一直是廣為傳唱。
故事很簡答,張君瑞和崔鶯鶯普救寺相遇,張君瑞智救鶯鶯,兩人暗許終生,卻遭到崔鶯鶯母親相府夫人反對,兩人被迫結成兄妹。
后兩人常有私會,在拷問侍女紅娘之后,老夫人才發現這一點,但因門戶之見,要求張君瑞考取功名才能迎娶鶯鶯,也就有了十里亭送別。
最后自然是張君瑞考的狀元而歸,迎娶鶯鶯,至于一直在故事里面充當攪屎棍的鄭桓不提也罷。
《西廂記》原本就是為元旦的雜劇寫的劇本,隨著后世其他曲藝戲曲的發展成熟,也都有各自的藝術形式來演繹西廂。
昆曲、越劇、京劇、京韻大鼓還有東北的二人轉都有改編唱過這個故事,傳統曲藝里面也有唱過西廂記,但是因為這個故事可以用的曲牌不多,十不閑蓮花落里面有大西廂的曲目,但是失傳的太多了。
連十不閑蓮花落這門藝術都快要失傳的地步了,更不要說是其中的一些曲目了。
范文泉和張文海之前已經整理好幾個月了,這一段時間又熬了好幾個通宵了,倆老頭身子都快虛的不行了,但是精神卻亢奮地不得了,問道:“東子,你快給我們先唱兩句十不閑的西廂,這個詞兒是我們給改的,你唱唱看味道怎么樣?”
張文海眼睛通紅,但也把希冀的目光看了過來,如果單論柳活兒,何向東絕對是碾壓他們所有人。
何向東也有點興奮,十不閑的曲牌他最清楚不過了,雖然現在沒有鑼鼓镲配樂,但他的板眼在心里,稍微一頓之后,便張嘴唱道:“一輪明月照西廂,二八佳人鶯鶯紅娘。三請張生來赴宴,四顧無人跳花墻。五鼓夫人知道信,六花板拷打鶯鶯審問小紅娘……”
張文海和范文泉同時露出極為享受的表情,對視一眼都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意,再精心準備的曲目,如果落不到好的演唱者手上,那也只能是明珠蒙塵,何向東絕對把味道唱出來了。
十不閑的大西廂瀕臨失傳了,二人轉里面的大西廂倒是還有,現在在東北也還在演出,開頭的詞是相似的,只不過曲牌不同。
唱完這一段兒,何向東繼續往下看,接下來是發四喜的曲牌,發四喜里面的原本的詞是福祿壽喜,現在的曲牌沒有變,但是把詞弄成是西廂的了。
“姐兒在房中繡香袋,繡出西廂各色人兒來,這一邊繡得是崔小姐啊,那一邊繡的是張秀才啊。豆豆起豆起豆嗆。”何向東沒有繼續往下唱,只是用發四喜唱了一句,然后抬起頭驚喜說道:“好哇,真是好啊,用發四喜的曲牌唱西廂太合適了。”
張文海也點點頭,老懷大慰道:“是啊,以前老先生們演出相聲大會的時候,開場必唱十不閑蓮花落,現在是沒人唱了,連十不閑蓮花落這門藝術都快要失傳了。”
范文泉接過話頭來,說道:“所以啊,我和老張兩個人覺得既然我們已經恢復了傳統相聲演出了,應該也是要再把門柳兒加上的,所以我們倆把十不閑蓮花落里面大西廂給重新整理了一遍,也算是多一個能唱的玩藝兒了。”
何向東沒有立刻答話,反而很認真的往下看了,十不閑蓮花落里面的曲牌有些是比較適合來唱大西廂,就像接下去的巴掌兒、架子曲、太平年都是非常合適的,張文海和范文泉兩位老先生也把這個曲牌的西廂整理出來的。這里面說的太平年是蓮花落里面的曲牌,不是單弦里面的曲牌。
何向東把紙上的詞曲都看完了,也在心里默默唱了一遍,他是真心佩服這二位老先生,都一把年紀了,還不辭辛勞地把十不閑蓮花落的大西廂給整理出來,太了不起了。
何向東把那一堆紙用雙手揣好,真心實意對兩位老先生佩服說道:“您二位受累了,這個大西廂非常好。另外蓮花落里面的十里亭,唱的也是大西廂,這能加進去嗎?”
張文海皺了皺眉,反問道:“你會嗎?”
何向東點點頭,道:“我會,蓮花落的十里亭我學過,以前是藝人們開場先集體唱合蘇大腔,十里亭唱的五更,然后是再是唱老夫人怒氣沖沖,惡言相罵小紅娘,大概有十幾句的樣子。再往下就是架子曲和太平年了。”
聽到這里,范文泉也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到時候把詞譜都寫下來,我們看看能不能加上,大西廂是一個完整的故事下來的,曲牌配上去唱完了應該也是有一個完整的脈絡的。”
張文海搖搖頭,否決道:“我倒不這么看,首先一點,西廂記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流傳很廣,也有不少戲曲曲藝有這段兒,但是在傳統曲藝里面真正合適的曲牌真的不多,如果要求把故事唱全就有點難了。”
“還有就是我們演出也是有時間限制的,如果在門柳兒上花的時間太長,那后面的相聲怎么辦,應該要弄成可以整的唱,也可以掐著唱的那種。”
何向東和范文泉思索了一下,都點了點頭,同意了張文海的說法。
頓了頓,何向東又道:“其實適合唱西廂的曲牌倒也有一些,只不過就不是十不閑蓮花落里面的曲牌了。”
張文海和范文泉對視一眼之后,張文海立刻把目光看向何向東,說道:“沒事,你盡管說,我們沒那么死板,我們弄的大西廂這是要當門柳兒用的,越完善當然越好,或許這說不定這玩藝兒還能成為我們向文社的一個保留曲目呢。”
何向東也笑:“那敢情好啊,曲目的話,您二位看照花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