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東卻點頭道:“對啊,武術家,這是個練家子啊,拳碎石碑,掌劈磚塊,嗬,那么大塊的紅磚,他一拳頭下去就碎成粉了,這要是打在人身上,哎呀。”
薛果雖然不知道何向東打算說什么,但還是穩著一點往下捧:“哦,這么厲害啊。”
何向東道:“不過還好這個武術家明白事理。”
薛果問道:“怎么說?”
何向東學那個武術家,使出相兒來,相聲雖然是一門語言的藝術,但也是有肢體的,你學什么人就一定要像什么人,要讓觀眾區分出來,這是有難度的:“人家就勸了‘老爺子,您惹誰不好啊,你要跟他拎啊,啊?您知道他是誰嗎,他是何向東啊,他可是說相聲的啊’。”
“這有什么關系嗎?”薛果立馬就給接上了。
包袱抖出來,觀眾立馬就笑了。
何向東繼續往下說:“人家何向東是說相聲,有時候站在桌子外頭,有時候站在桌子里面,捉摸不定啊,他這個身法,這是個練家子啊。”
薛果吼道:“這就是逗哏捧哏。”
何向東做出打快板的動作:“他還會這個。”
“打竹板啊?”
“還有這個呢?”
“打玉子板啊?”
“還不止呢,還有這個呢。”
“這不就是摔醒木嗎?”
何向東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捋著胸口道:“哎呀,這都是他的兵器啊,可厲害了,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啊。”
薛果張嘴怒噴道:“這什么兵器啊,這就是說相聲用的。”
這段兒一出,臺下觀眾的笑就沒停下來過來,一翻加一翻的,這便是三翻四抖,相聲里面的常用技巧,不過何向東能隨口砸掛砸出來,這份本事也真是沒誰了。
所以當年方文岐出走時候留下的信里面對他的評價就是,雖然你才二十出頭,但你的能力已經不弱于任何相聲名家了。
何向東一拍手:“人家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啊,這老頭敢惹我,他惹得起嗎?”
“什么呀?”
何向東恨得牙癢癢:“啊,可惜啊,這老頭就是這么不懂事,非要找我來算賬,他說他家里有人啊,不怕我。”
怎么又出來一個人了?您這又是現掛啊?臺下的侯三爺冷汗都快下來了,更不要說臺上的薛果了。
薛果神經繃得很緊,遇到這樣的搭檔,算他倒霉:“喲,這什么人啊?”
何向東解釋道:“這悶三爺啊,有個外甥,是北京城里面的一個大官,身居高位啊,他說一句話北京城都要抖上三抖,這勢力都大到沒邊了。”
薛果也嚇了一跳:“哎喲喂,這么厲害啊。”
何向東一拍手道:“是啊,響當當橫著走的人物啊,他居然是這個老頭的親戚,這老頭還去找人家幫忙了。”
薛果馬上接了一句:“那怎么辦呢?”
“這幸好啊,人家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他還幫我勸悶三爺呢。”何向東開始學起大官:“我說老爺子啊,啊,您惹誰不好啊,您去惹何向東?啊,這北京城好幾百萬人您惹誰不好啊,您去惹他?”
“老爺子呀老爺子,您讓我說您點什么好呢,在北京您就算是惹了總理了,我也能幫您把事給平了,可您惹得是何向東啊。”
薛果不失事宜地捧住了:“喲,這是為什么啊,您是什么人物啊?”
何向東頓足捶胸,氣憤道:“您知道何向東是誰嗎?啊?人家是說相聲的。”
一聽這話,薛果開始翻包袱了,當時就大吼道:“沒聽說過。”
觀眾都是狂笑,誰也沒想到來了這么一個。
何向東又翻了一下,繼續頓足捶胸:“啊,您以為就何向東是說相聲的嗎,就他一個我也不至于這么怕他。”
薛果問了一句:“還有什么?”
何向東悲憤怒吼:“他師父也是說相聲的。”
“廢話。”
“哈哈哈哈……”
“吁……”
“噫……”
這幾個現掛砸的包袱實在是太好了,所以相聲里面是絕對不能把臺詞固定死了,在臺上抓的現掛是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的,所以抓現掛也是相聲藝人必修的功課。
砸了幾下現掛,何向東繼續照著原本的框架往下面說了:“這老頭一聽覺得有道理,就聽了我的話了,三天以后提著禮物上門賠禮道歉來了。”
“嗨,這叫什么事啊。”
何向東道:“那天一早上,我從窗戶里面往外一瞧,老頭找了好些人呢,足足好幾百,手里全都是提著禮物來看我來了。”
薛果問道:“提的什么呀?”
何向東道:“有棍子,有榔頭,有鐵鍬,有掃把,還有拿刀的呢。”
“啊?這是賠禮啊?這是來打人來了。”
何向東悲憤指責:“不要臉啊,啊,就這么見過這么不要臉的,還打上門來了。”
“誰不要臉啊?”
何向東道:“哎呀,您別看來這么多人啊,他們還挺客氣的。”
“哦,說什么了?”
何向東道:“孫子誒,給我們出來。”
薛果道:“嗨,這是客氣啊?人家這是要打你。”
何向東搖頭嘆道:“唉,不要臉啊,一群人來打我,不過我不會害怕的,我會怕他們?我可是說相聲的。”
“哎呀呀,別提這個了。”
何向東擼擼袖子,道:“哼,我會怕他們?啊,我卷起袖子,拿起快板,我就呱嗒呱嗒。”
“行了行了,撂下撂下,這不管用。”
何向東使出二愣子的相兒:“我會怕他們?啊,我也是練過的,我一踢腳一邁腿。”
“怎么樣?”薛果立馬接住。
何向東道:“我就從窗戶后面跑了。”
“啊?跑了啊?”
何向東搖搖頭:“要不怎么說他們不要臉呢,居然早就找人在我家后面堵著我了,不要臉啊,他們,這把我打得喲。”
“嗬。”
何向東痛哭道:“他們還把我綁起來,又不讓我說話,我說一個字就給我一嘴巴,哎呀,痛哇,沒有人性啊。”
薛果道:“您這真該。”
何向東繼續道:“那悶三爺不但找人打我,他還要罵我,當著胡同里面那些人的面說我怎么怎么打他,怎么怎么欺負他。不要臉,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說啊,他以后還要不要做人了。”
薛果無語道:“哪兒就不要臉了?”
何向東道:“我都快被他們打得沒人樣子了,幸好,我們鄰居有一個二大爺,他來勸架了。
何向東學二大爺:“別打別打別打了。三爺,這事是這樣的,你說他打你踢你,我沒瞧見。現在你們一幫人打他,我可瞧見了。你看,誰沒個錯呢。這么著吧,給我個臉,老哥哥,這事算了吧。”
“您這房啊,一個月兩千都好租,這樣,你就讓他走吧,也別打他別罵他。那瓦阿,能要回來就要,要不回來就算了。老哥哥,給兄弟一個面子……氣的我啊,這是人話嗎?”
薛果傻眼了:“這還不是人話啊?”
何向東道:“他不向著我啊。”
薛果道:“這還不向著你啊?”
何向東繼續道:“這二大爺都說完了,悶三爺一聽也覺得有點道理,就問我了,問我‘小子誒,人家都出主意了,你說怎么辦吧’。他這是問我了,這是讓我說話了。”
薛果道:“對啊,你得說啊。”
“哼。”何向東怒氣沖沖道:“讓我說話了,哼,這還得了,我不得罵死他們啊,一群不要臉的家伙,還敢打我。”
“您還要罵人啊?”
何向東理所當然道:“是啊,不讓我說話還則罷了,讓我說話,哼,我說死他們,我當時脖子一梗,來了一句特別硬氣的話,我說完當時就鴉雀無聲,在場的人就沒敢說話的。”
薛果問道:“這什么話啊?”
何向東哭喪著臉道:“只要爸爸們不打我,一切都好說。”
“啊?”
底響,結束,觀眾掌聲雷動,叫好聲差點掀翻了天,一陣賽過一陣。團里看著演出的演員也都真心實意佩服地鼓著掌,這個節目比之前的那個更好,何向東用實力徹底征服了他們。
前排黃主任和侯三爺也鼓著掌,侯三爺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驚艷和欣慰之意,何向東的能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好,但更重要的是這個孩子有擔當,有責任心,人性好啊。
王姐也大松一口氣,回頭看看都快喊破喉嚨的觀眾,心里的這塊大石總算是落地了,這次不僅沒有演出事故,反而相當成功。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你,王姐望著瀟灑退場的何向東,露出欣慰的笑意,心里暗自說道:“小子,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何向東和薛果兩人伴隨著觀眾無比熱情的掌聲如釋負重地往臺下走,走到一半的時候,主持人正準備上來結束演出,何向東卻一個轉身又回去了。
主持人當時就傻眼了,愣在臺上了。薛果還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現何向東以后已經轉身了,他當時也楞住了。
愣的還有團里的演員,王姐、黃主任、侯三爺,全都傻眼了,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