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指了指旁邊的張文海,笑著問道:“年紀不輕啊。品書網燃文小說.ranen`”
“去。”葉自清沒好氣地拍了中年人一下。
中年人笑了一下,沒有多說話。
臺上演出繼續,接話和迎門包袱過后,何向東繼續說道:“上到臺來先做一個自我介紹,我叫何向東,是相聲界的一個小學生,不值一提。”
張文海擠兌道:“這會兒怎么這么謙虛了啊?”
“噫。”觀眾起哄,來的都是老觀眾,他們太清楚何向東的德行了。
何向東很不好意思笑道:“我一直都很謙虛的,不喜歡張揚自己,所以接下來要隆重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老師,這位老先生可是個大名人啊。”
張文海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何向東卻道:“得好好介紹介紹您。”
張文海道:“那您給大伙兒說說。”
何向東看著觀眾,左手指著張文海,非常驕傲道:“這就是我們奧運會最不平衡賽金牌得主,這是世界冠軍吶。”
“哈哈……”觀眾笑。
張文海都愣住了。
何向東扭頭看著張文海,看他還沒反應過來,他索性就肩膀一歪,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學張文海的樣子走路。
“嗨。”張文海似是才反應過來,大呼一聲,然后撐著桌子大笑起來。
觀眾見著此景,笑的更厲害了。
現在何向東說相聲就有一點不著于形的感覺了,隨口捻來就是相聲,他只要一張嘴,甭管說什么,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你好”都會讓旁人覺得很有意思。
這是一個把幽默理解進骨子里面的人,可以這么說,現在何向東就是相聲,他的言談舉止就是相聲。都說相聲說到最高境界,聊天就是相聲,在聊天中就能不知不覺把相聲說完了,何向東離這個境界已經不遠了。
四年前的何向東就像是一輪曜日一般,光芒奪目,同時代的年輕藝人全都被他一人壓下,凌絕當代。
而四年后的今天,經歷過向文社四年磨練的何向東,已經完全沉下心來了,四年來他沒有任何資源,沒有任何渠道,同行同業都要忘掉這個昔日的天才了。
可這段時間對何向東卻是極為重要的,他洗盡了一身的鉛華,現在的何向東沉穩內斂,身上雖沒有了刺目的光彩,但他內在蘊含的神彩卻遠勝從前。
這一年的何向東才28歲,別的藝人可能都沒成熟,都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而何向東舉手投足之間卻竟然有了一代宗師的風范了,他的實力已經在相聲界那些名家之上了,可惜相聲界還沒人能知道這一點。
幾個包袱說完,開始入正活兒,今天這段相聲的名字是《學大鼓》,一個典型的柳活兒作品,何向東最擅長的就是柳活兒了。
何向東對張文海說道:“要說這好聽啊,還得是西河大鼓。”
張文海捧著說道:“那行,那您來兩句給我們聽聽。”
何向東面向觀眾,說道:“這西河大鼓啊,是起源于西河的,所以叫西河大鼓,然后呢,在東河的就叫東河大鼓,京杭大運河的就是運河大鼓。”
張文海驚嘆道:“嗬,您是真有學問啊。”
何向東恬不知恥拍著胸脯道:“還行,平時沒事就愛看看書。”
張文海搖搖手:“行了行了,別糟踐人家看書的了,你抓緊時間唱。”
“那我唱小段兒啊。”
張文海是個碎嘴子:“行,給唱個兩分錢的就行。”
何向東不干了:“兩分錢?兩分錢就頂多能聽個屁響。”
張文海卻樂道:“那行啊,我給你一毛錢,你給我放五個屁。”
“噫。”觀眾起哄不斷,嫌棄的都不行了。
臺下的葉自清也在翻著白眼,臺上那群家伙還真是百無禁忌,什么都敢拿出來說。
坐在她身邊的中年人也是搖頭一笑,說道:“捧哏的那老爺子還真能擠兌人啊,這是想盡辦法給逗哏演員添亂啊。”
葉自清搖搖頭,很無奈。
臺上的何向東也無奈了,他指著張文海笑罵道:“您可夠俗的啊,咱們向文社要說高雅相聲。”
張文海擠兌道:“你嘴里蹦出來的東西跟高雅沾邊嗎?”
何向東被噎了一下,跳著腳道:“不是說好唱大鼓的嗎?您都把話題岔哪兒去了?”
“哈哈。”張文海搖頭笑著,觀眾更是樂不可支。
何向東都要崩潰了。
“噫。”觀眾再一次起哄,現場氣氛很活躍,很熱鬧。
張文海笑完了,推了推眼鏡,才道:“行行行,你趕緊唱。”
何向東指著張文海,對觀眾說道:“這老頭多壞呀。”
張文海一指自己:“我呀?”
何向東等觀眾笑完了,他才道:“好了,接下來給大家唱一段西河大鼓,灞橋挑袍。”
臺上沒有伴奏,何向東清唱:“秋色殘調,金烏蕭條。壽亭侯掛印封金,辭曹操,出許昌。吩咐一聲眾軍校,來呀,皇嫂的車輦要慢慢的搖,趁著這秋分霜降,天氣早,金風陣陣,透某的征袍……”
臺下觀眾紛紛露出享受的表情。
一號桌坐在葉自清身邊的中年人卻眉頭一皺,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這不是大鼓。”
“什么?”葉自清一愣。
中年人道:“我懂的也不多,讓我多聽一會兒。”
“好吧。”葉自清應了一聲。
又聽了幾句,中年人果斷道:“這與普通的大鼓不一樣,少了點大鼓味兒了。”
葉自清驚訝扭頭,可是她卻沒看見中年人眼中的失望之色,反而看見了中年人眼中散發的欣賞神彩,從進門到現在,葉自清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有如此表現。
“到底怎么了?”葉自清滿心疑惑。
“好。”中年人高聲叫了一聲好,高舉雙手給何向東唱的大鼓打拍子。
觀眾都是盲從的,他們也覺得何向東唱的大鼓很有味道,然后見著有人領頭打拍子,他們也全都跟了進去,一起拍了起來。
臺上的張文海當時便把目光投向中年人,眼神中帶著審視的味道。
何向東唱著大鼓,也往中年人那邊瞥了一眼,中年人坦然與之對視,何向東一瞬便挪開了眼光,絲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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