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劇場開始放人入場,觀眾開始排隊檢票,天津城的相聲演員也來了不少了,少馬爺更是親自到場捧場,常家人常四爺也帶著人過來了。
在外面少馬爺和常四爺撞了個滿臉,常四爺笑道:“喲,少馬也來了?”
少馬爺笑道:“那可不,過來瞧瞧,你不是也來了嘛。”
常四爺道:“是啊,難得相聲界有人能成功辦商演,我們總歸是要來瞧瞧的,這么好的晚輩,我們是應該捧一下的。哎,你去過后臺了嗎?”
少馬爺搖頭:“沒呢,他們都在忙,我這時候過去干嘛,就別給人家添亂了,咱們呀,就好好聽相聲就行了,等他們演完了,咱再過去瞧瞧。”
常四爺道:“嗯,好呀,到時候咱一起去。”
“嗯,好啊。哎,到咱了。”
茍啟福就在少馬爺和常四爺身后,見著兩人進去了之后,他掃了周邊一眼,他也沒想到少馬爺和常四爺居然這么捧何向東,而且瞧這兩位說話的樣子,何向東和這二位好像早有故交啊。
茍啟福搖搖頭,他反正是派了徒弟過來幫忙了,而且也跟何向東介紹過在天津說相聲的經驗,于情于理,他都已經做的很到位了,沒人能挑的出他的理兒來。
因為他對何向東和向文社也是充滿善意,所以會是如此,可是那些人卻是想著看何向東的熱鬧啊,茍啟福往后看了一眼,眉間有憂色。
天津當地的媒體也來了,北京城里的一些媒體也來了,還有一些全國性的大媒體也來了,就連天津電視臺都沒有缺席。
媒體本來還想去后臺采訪一下何向東和向文社的演員們的,可是何向東連門都沒讓他們進,這怎么進啊?向文社現在就他一個光桿司令,還采訪個屁啊,都不夠丟人錢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都已經臨近上場了,何向東心中反倒是沉靜下來了,他從來都是一個場上性選手,越是演出,狀態越好。
現在向文社的演員們已經上火車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演出,7點半的演出,何向東掐了一下時間,覺得有點懸。
他們大約七點鐘能到火車站,但是火車也容易晚點,這年頭又沒高鐵,都是坐的慢火車,這種火車還裝貨的,一個站點卸貨裝貨多停了一會兒太正常了。
再說就算他們準點到了,從火車站到劇場還有段路呢,半個小時趕到夠嗆,而且今天這種大霧的天氣路上車子肯定也開不快,總而言之,形勢不容樂觀啊。
“何老師,您向文社的演員還沒來嗎?”蘇生德來問了。
何向東抬頭看他,搖頭道:“沒有。”
“哎呀,這都快要開場了,這可怎么辦啊?”他倒是急的不行了。
何向東看了一眼時間,7點15分,再有十五分鐘就開場了,何向東手機關機入袋,要上場就要專心演出,不能被外界的事情干擾到自己的狀態,要對得起觀眾的票錢,這是藝德。
何向東也沒心情再打電話問他們到哪兒了,無非是在路上罷了,能趕得及總歸是趕得及的,來不及的話也就只能自己撐著了。
何向東給自己換上了衣服,用手攏了攏袖子,在身上彈打了幾下,好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蘇生德都替他著急,這人是真不急啊,這都火燒眉毛了,他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里整理衣服,你要不要這么淡定啊。
整理完衣服的何向東剛走出后臺化妝間,就發現喬宇在和芳蘭劇場的經理周國慶在談判。
喬宇頭上都見汗了:“不是,周經理啊,你就當幫幫忙啊,我們演員已經快到劇場了,就差那么一點點,您推遲一點開場好嗎?”
周國慶卻是滿臉不悅:“我做劇場也好些年了,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這都要開場了,演員居然就只來了一位,哪有這樣的。”
喬宇急著解釋道:“我們演員一大早就出發了,可是誰知道今天居然天降大霧啊,他們被堵在高速七個小時啊,我們也沒辦法啊,您就算幫幫忙吧。”
周國慶搖頭道:“沒有這個理兒的,推遲個三五分鐘好說,你要是遲個二十分鐘半個小時的,那怎么辦?怎么跟觀眾解釋,是說你們演員沒來,還是說我們劇場設施發生故障?”
喬宇默然。
后臺熱鬧,前臺熱鬧氣息一點不少,因為這里也發生事故了,還有三五分鐘就要開場了,現場觀眾席上居然還是坐了頂多一半人,外面已經沒觀眾再進來了。
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向文社的票都賣完了?怎么會沒人來?向文社不是號稱從來不送票的嗎?難道全場這么一半人都不要那張價值好幾百的門票了?
同行來聽相聲是不用門票的,這是行規,直接在門口抱拳說一聲辛苦就好了,進來之后找一個角落坐一下就好了,他們是不算在票房里面的,也不算在贈票里面的。
可是現在就算加上相聲同行,現場頂多也就是坐了一半人而已啊,所以答案只有一個,向文社在票房上做文章了,而且做了好大好大的文章。
現場可是來了不少記者了,這些記者可聽北京的同行說了,何向東可以算是他們這行的吉祥物了,只要沾上他就肯定有大新聞。
你看,又應驗了,向文社的門票就是妥妥的大新聞啊,火爆京城的向文社居然造假票房,哈哈,這新聞夠可以的。
觀眾們倒是沒有特別的感覺,人少一點還好一點,他們等會兒上廁所還方便呢。
同行們瞧瞧現場情況,眼神中已經帶上了很明顯的輕蔑之色了。這就是火爆京城的向文社?這就是被媒體吹捧為拯救相聲的向文社?這就是相聲的未來?
簡直就是狗屁。
這就是一個造假票房的貨色罷了。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他們能在天津商演作假,就也能在北京商演造假,還說這是曲藝界唯一一個做商演能不賠錢的團體,呵呵,作假都做成這個樣子了,還能賠錢嗎?
那些媒體拿了他們多少好處了,替他們這么吹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向文社,嘩眾取寵的小丑罷了。
當時就有好些位來看演出的同行冷哼一聲,輕蔑一笑,起身就走了,他們感覺看這種欺世盜名的團隊的演出,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羞辱。
觀眾席上,少馬爺和常四爺對視一眼,都瞧見對方眼中的疑惑了,可是眼前這怪事就讓他們有些不解了。
童文聲和郭文強兩位老爺子也互相看了一眼,兩人皆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臺下的同行還來了一對人,霍明德和郭俊強,這兩人坐在座位上有些不自在。眼睛看著臺上,神色尷尬,總覺得身上有了許多不自然的壓力。
后臺,何向東大步走了過來,走到喬宇身邊,對周國慶說道:“好了,不用說了,周經理你到時候就開場吧。”
“好。”周國慶應了一聲,沒多說什么就走了。
何向東有難處,劇場也有難處,推遲開場你跟觀眾怎么解釋,是說向文社的問題還是說劇場有問題啊?這沒法弄,誰也不愿意自己名譽受損。
“何老師,馬上要開場了,這怎么辦啊?”蘇生德焦急問道。
此時,后臺來人了:“師哥,我把咱們師父接過來了,他們在前面坐下了,我來后臺看看有沒有什么要幫忙的。”
何向東扭頭看向來人蔡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