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的力量是強大的,記者更是無孔不入,仿佛這世界上就沒有什么消息是他們查探不到的,包括這次方文岐的告別演出。
京時報率先披露了這件事情,他們的記者收到消息之后,還特地跑到上海的醫院里面去做了暗訪。
于是,報道就出來了。
“告別演出亦或者是亡命演出?”
該報道詳細報道了方文岐此次演出的情況,包括方文岐住院,何向東央求醫院給他師父用藥,包括他們簽的免責協議書都被報道出來了,協議書他們都拍了照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到手的。
報道總體上是很公正的,就把事實都說出來了,也沒有添油加醋什么的。但是文風的風向很明顯是偏向于指責何向東的,并且稱他罔顧師父性命,逼迫師父豁出性命演出為他賺錢。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篇報道一出,京時報的銷量當天就破了紀錄,記下來連續幾天銷量一路狂漲,報社眾人大肆慶祝。
直到被同行報道出來之后,其他媒體才知道這個消息,在痛呼自己錯過大新聞之余,他們也加快了跟蹤報道的腳步。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媒體鋪天蓋地都是在報道方文岐的亡命演出事件,而且無一例外,全都是指責之言。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在外人看來,這就是舍命圖財啊,再加上國人一貫擁有的陰謀論,他們不可能不這么想的。
按照一般常理來說,老人身體都到大限了,就好好在醫院里面待著,安安穩穩渡過余下不多的日子,想吃點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點什么,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看看,當滿足臨死心愿了。
誰家老人瀕死前還要上臺的啊,身體好一點的時候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居然要人家吃催命的藥上臺演出,這是人干的事情嗎?
如果只是一個老藝人在生命垂危之際,還要堅持演出的話,他們反而會尊敬。
可現在要演出的是商演啊,這是商演演出啊,什么商演演出,商演就是以賺錢為目的的演出。
馬三爺當年在確診為膀胱癌之后,也辦過告別演出,但他那時候的身體還能登場,不像方文岐這樣要吃催命的藥,而且人家辦的不是商演,所以成了曲藝界的盛事了。可是方文岐辦的卻是商演,這一沾上錢,很多事情就說不清楚了。
現在何向東又弄了工體這么一個一萬多人的場子,賣那么高的商演票價,還把自己快要死的師父弄到臺上去,強行給喂催命的藥,再利用人家的名頭賣票。
也是,這一場商演下來,票房起碼好幾百萬,這錢賺的是海了去了。可是人性呢,這人還有人性嗎,簡直是畜生不如啊。
正義感爆棚的媒體朋友圈終于爆發了,原先還是一片歌功頌德,現在劇情轉換太快,所有人都把矛頭對準了何向東,指責聲音鋪天蓋地。
北京,蔡家。
蔡生意長出一口氣,大笑不停。
旁邊劉衛東也是喜上眉梢,興奮不已。
至于丁以群則是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興奮了,在客廳里面來回走。
他們這些人已經沉寂好長時間了,自從何向東的第一次商演被趙峰華搗亂而他們背了黑鍋之后,他們就已經偃旗息鼓好久了。
向文社好多人都以為他們已經退卻了,可何向東心中始終保持著警惕,他見慣人心人性了,在向文社沒有強大到無可匹敵之前,這些人沒那么容易就停止侵犯的。
蔡國強等人也的確沒有就這樣收兵的意思,他們就像是躲在草叢里面的毒蛇一般,一直在耐心地等待機會,只要機會來了,他們就會毫不猶豫跳出來給何向東致命一擊。
而現在機會終于來了,而且還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蔡國強長笑幾聲,帶著幾分得色道:“何向東啊何向東,你果然還是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連這種欺師滅祖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劉衛東也笑了,對蔡國強道:“還是蔡老師您有辦法,以不變應萬變,就等著何向東出錯,我先前還有些等不住了呢。”
蔡國強搖搖頭,鼻頭發出一絲輕哼,說道:“何向東畢竟是個少年人,他才多大啊,連三十歲都不到。此番又走紅的如此之快,他必定是志得意滿,他也可以稱得上是少年得志了吧。”
“再加上媒體的不斷吹捧,這人必然會飄飄然,所以他也必然會做錯事,我就等他跌斷腿。只是我也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做了這么一件天大的錯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劉衛東稱贊道:“還是您有招啊,蔡老師您的智謀真是讓我佩服,我徒弟趙峰華那樣亂來真是愚不可及啊。”
蔡國強頓時面色便是一沉,說道:“行了,別提那個蠢貨了。”
劉衛東看看蔡國強的臉色,頓了頓,還是說道:“峰華是蠢了一點,但他畢竟出發點是向著我們的,您還是給他一個機會吧,他現在也挺可憐的,我畢竟是他師父,不能不管他。”
蔡國強頓了好一會兒了,皺著眉頭面色凝重,他上次可因為趙峰華的莽撞背了好大的黑鍋,還被冬瓜藤上那么多人罵,他心里到現在都還憋著怒火呢。
想了想,丁以群也勸道:“師父,您就把趙峰華調開吧,省的別人看見他就罵他,這也不好看啊,他畢竟是劉老師的徒弟,你就當幫劉老師一回吧。”
“是啊,蔡老師您就幫個忙吧。”劉衛東也懇求道。
“好吧。”蔡國強終于松口了,“把趙峰華調到吉林去吧,在那邊重新開始,就別在北京受罪了。”
劉衛東大喜:“哎哎,謝謝您,謝謝您。”
蔡國強點點頭,又對丁以群說道:“小丁啊,一會兒后續的輿論宣傳還有安排都要跟上,你要多盯著。”
丁以群踟躕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蔡國強皺眉問道:“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丁以群抬頭看了師父一眼,咬咬牙,最終還是說道:“沒有,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