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果整個人都要不好了,臉都皺成一塊了:“你都不嫌臟啊?”
何向東擺擺手,很無所謂道:“男子漢大丈夫,在意那個干什么。”
薛果無奈搖搖頭:“好嘛。”
“我這漱口漱完了,該您父親了。”何向東學薛果父親,也是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朝天一口噴:“噗。”
薛果還愣了一下:“給噴了?”
結果何向東一低頭,雙手就在頭上抹了起來。
薛果這回是真傻眼了:“哎呀,漱口水全掉腦袋上了啊?”
“哈哈……”坐著的評委全都笑出了聲。
現在是第一審,喜劇這種東西也就是第一遍看比較好玩,第二遍第三遍之后所有包袱都知道了,那時候也就笑不出來了。
所以別看現在這幾個評委笑得挺歡樂的,等再過幾審,他們要是還能笑出來,那就有鬼了。
何向東還勸慰薛果:“這是信仰,這是虔誠。”
薛果揮揮手:“行了,你就別提這個了。”
何向東重新把話題掰正回來:“老爺子,您這……”何向東來了一個弧線努嘴:“哪兒請來的啊?”
這樣子就讓人忍俊不禁。
薛果就很無奈了:“好嘛,都是這德行。”
何向東背著手學老爺子,也是一努嘴:“江蘇請來的。”
何向東開始分飾兩人,標準動作都是努嘴,這一來一回的,看起來真的特別逗。
“這么遠啊,(努嘴),誰做的。”
“(努嘴)周大師的作品,丫調了半個月呢。”
“嚯,這么久啊,(努嘴),一定很精致吧。”
“怎么能叫精致呢,(努嘴),誠心而已。”
坐著的幾個評委都在笑著。
薛果也算是無語了,插了一句嘴:“這閑罪遭的。”
高本河笑瞇瞇看著,相聲講究三翻四抖,接下來肯定要開始翻包袱了。
果然何向東又是一努嘴:“老爺子,你為什么這么尊敬這大仙啊。”
薛果捧著說道:“是啊,為什么呢?”
何向東冷哼一聲,朗聲而道:“為什么這么尊重,哼,這丫就這么靈。”
薛果驚叫一聲:“啊?罵上了啊?”
何向東也被嚇了一跳,急忙捂著嘴跑到一邊去了。
“丫”是北京話,北京口語,意思就是類似于這孫子,反正是一句損話。
三翻四抖的技巧是很成功的,坐著的評委有一位算一位全都被逗笑了。
何向東說相聲的本事可不是蓋的,現在的相聲想把人逗笑了可不容易,但何向東卻是個例外,聽他的相聲就沒有不笑的。
很多人,尤其是很多所謂的藝術家都說相聲不能僅僅局限于笑聲之中,搞笑的相聲不一定是好相聲,但其實話說回來,不搞笑的相聲那就真的太搞笑了。
相聲不管怎么說,不管給它加上什么光環,不管給它增添什么作用,它的娛樂性始終是第一位的,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拋棄了娛樂性的相聲那就不算是相聲了,其實如果把相聲一層一層剝開,去掉教育功能,去掉諷刺能力,去掉文學水平,去掉各種外在東西,一直剝到內心,你就會發現,其實相聲就是一門使人笑的藝術,這是根本。
不管怎么說,這些評委是笑得很開心啦,都說笑一笑,十年少,何向東的相聲可讓他們年輕了不少,然后他們果斷就把何向東的節目給打掉了。
不通過審查。
一審都沒過。
理由很簡單,這段相聲牽涉到了倫理哏,或者說的輕一點,也是影射了倫理關系。
何向東一直在說薛果父親怎么樣怎么樣,這種節目肯定不行,不管現實生活怎么樣,春晚舞臺上的父母親的形象必須是要正大光明的。
就這一點就夠何向東死好幾回的了。
第二個理由,何向東這段相聲的主旨不夠明確,說是反邪教,可是批評的又不深刻,反而像是在鬧著玩。
糊里糊涂大仙,迷糊教,迷糊教的教義是什么,邪教對國民有哪些危害,這都沒說。
你這段相聲能給觀眾帶來什么,難道僅僅是讓人家知道薛果的父親是一個信奉迷糊教的糊涂人?
這段相聲主旨也不行。
所以又是一大死穴。
這兩點有一點挨上就夠何向東死好幾回的了,更何況他還是兩個都中,所以他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春晚的導演黃導想幫何向東說話他都幫不了,這是死穴啊,若是一般的小問題他還能張張嘴,這個就確實沒得救了。
唉,只能是被打掉了。
不過還好他們這批受到邀請的演員跟那些自己沖擊春晚的不一樣,他們不會因為一次審查不過就直接卷鋪蓋回家,他們還是有改正的機會的。
其實被審查組打掉節目太正常了,就像現在的小品之王東北趙大叔,他每年都有節目被打掉,其他春晚老常客也是如此,這太普遍了。
如果問題不大,那么原來的本子改一改,還能繼續拿來審查。如果問題很嚴重,是死穴的話,那么他們只能換新的本子了,所以他們為春晚準備的本子都是有好幾個的。
當然了,他們這些人也并不是說就有免死金牌了,他們本來就不是所有人都能上春晚的,就像今年有七對相聲演員接到了邀請,可是真能上春晚的有三對就差不多了。
所以前三次審查都是不會往下打人的,等到第四審的時候就開始打人了,尤其是第五審,要是第五審都不過的話,那就沒治了。
當然了,被打掉的那批演員也不是說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也不是說他手上本子只能浪費了。
現在衛視春晚很多,各大衛視都在辦春晚,雖然他們上不了央視的春晚,但是去其他衛視還是綽綽有余的,而他們為春晚攢的本子也正好能用上。
現在何向東的節目已經死在第一審了,何向東也就這一個本子,他也沒有準備別的。若是還想上,他就要趕在第二審之前把新本子弄出來,而這個時間期限是十天。
機會已經擺在面前了,何向東也不想錯過,他還是想去拼一拼的。他想上春晚,但是也不想把自己的相聲改的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所以何向東專門去把侯三爺請了過來,侯三爺是體制內的老演員了,也上了很多年的。春晚了,對春晚里面的門道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有侯三爺給自己把關,何向東心里會踏實許多,至少不會一腳踏進雷區而不自知了。
爺倆也一直在忙活著。
侯三爺有時候也拿何向東挺沒辦法的,別人為了上春晚都是拋開其他所有事情,專心做這一個的。
結果這小子倒好,手上一個新本子都沒有,還干什么都不耽誤,說書、說相聲、還去錄節目,還抽空帶小何去北海公園去玩了一趟。
侯三爺差點把鼻子都給氣歪了,也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