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方白自己是攢了一個本子的,但是這個本子何向東是沒看過的,所以何向東給他的捧哏肯定也是不會按照他本子上寫的給他捧的。
所以這對陶方白來說是個很大的挑戰,這種相聲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說,但這才是真正的相聲。
陶方白好歹也是有舞臺經驗的演員,在臺上他還是能穩得住的,他繼續按照他的本子往下說:“我是北大畢業的,今天再次回到母校,萬千的感慨啊。”
何向東點點頭,應著捧道:“是,我能理解這種心情,畢竟我也是北大的……”
“噫……”全場起哄。
何向東自己找補了一下:“我北京大興的,簡稱北大。”
全場大笑。
何向東給人捧哏,他自己還特別喜歡插科打諢,倒是活躍的厲害。
陶方白繼續往下說:“四年時光,荏苒歲月,轉眼間我離開學校已經近一年了,再回首已是匆匆。”
何向東來了一句:“嘿,小子,說人話,我一句沒聽懂。”
“哈哈……”同學們再笑。
陶方白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倒是蠻喜歡拽文的,可惜被他師父這一打岔,包袱全都響在他師父身上了。
陶方白頓了頓,接著話頭說道:“我是說我懷念我的大學生活。”
“哦。”何向東應了一聲,摸摸鼻子道:“大學生……活好嗎?”
“噫……”全場都要炸了。
陶方白都要懵了:“師父,這里可不能亂斷句的。”
何向東還很無辜:“我沒上過學,我只是問大學里面的生活好不好的,你以為呢?”
他還倒打一耙。
陶方白都愣住了,得虧他反應快啊:“我以為……我們以為你問我們食堂好不好呢。”
何向東意味深長地拖了一個長音:“哦……”
全場大笑。
何向東主動把話頭拉回來:“咱們還是說說大學生活吧。”
陶方白學乖了,他糾正道:“還是用大學時光這個詞兒吧,安全。”
何向東佩服道:“不愧是大學生啊。”
陶方白一笑,道:“我想有一首歌能代表我對大學時光的懷念。”
何向東捧著問道:“什么歌?”
陶方白對何向東說道:“同桌的你。”
何向東道:“那你給我們來來。”
陶方白扭頭看何向東,深情唱道:“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
陶方白唱歌還蠻好聽的,他一開口,全場的同學都給他歡呼聲了。
但是可惜,何向東一句話就把氛圍給破壞了,他苦著臉道:“我不寫日記,我不識字啊。”
“哈哈……”同學們都笑。
陶方白都差點被何向東給逗樂了,不過他還是強行穩著心神往下唱:“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
何向東揣著手,點點頭:“對,我可脆弱了。”
“噗。”眾人噴,就你這天天跟人罵街的家伙,還有臉說自己脆弱?
陶方白繼續深情唱道:“老師們都已想不起,猜不出問題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何向東插嘴道:“誰娶的,口真重啊。”
陶方白已經不管何向東了,他接著唱:“誰看了你的日記,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何向東摸摸自己頭上的板寸,說道:“我也喜歡我這一頭披肩發。”
“哈哈……”
陶方白已經唱不下去了,他正一臉幽怨地看著何向東。
何向東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你這樣看著我干嘛,接著往下唱啊,你還沒問我誰給我做的嫁衣呢。”
“噫……”同學們起哄。
陶方白揮揮手,一臉憤憤:“唱不了了,唱不了了,您這樣搗亂,我還怎么唱啊?”
何向東很無辜道:“我哪有搗亂了?”
陶方白怒道:“這還沒搗亂啊?我這兒唱一句,你就在這兒打岔,我一首完整歌都唱不了了。”
陶方白也是豁出去了,他原本本子上的設計就是他單純自己唱歌,捧哏的是沒有插科打諢的,但是何向東沒看過本子啊,他的捧哏把陶方白的本子都給弄亂了。
所以陶方白也實在是沒轍了,他也就豁出去了,不再照本宣科來背了,在按照本子的大前提下,他加入了許多臨場發揮的話語,其實這才是真的說相聲。
何向東揣著手,捧著說了一聲:“合著還是我攪和你了?”
陶方白氣道:“廢話,我知道您為什么這么想攪和我。”
何向東捧著道:“為什么呢?”
陶方白道:“因為你根本不會唱歌,你是嫉妒我,你才攪和我。”
何向東訝異:“哦?”
陶方白對現場的同學們說道:“你們別看我師父好像唱戲唱曲很厲害,但我師父是只能唱好傳統曲藝戲曲,對現代歌曲他就完全不行了。”
何向東回道:“我這還不會了啊?”
陶方白道:“是啊,您唱什么都有股子戲味。”
何向東皺著眉頭道:“是嗎?”
“我給你們來來啊。”陶方白使相兒了,瞪眼凝眉的,嘴里學著何向東的戲味唱歌:“世上只有媽媽好呀,有媽滴的孩子像個寶哇,哈哈哈……”
“哇哦……”全場同學吶喊叫好。
陶方白還沒完了,雙手合十,瞪眼凝眉,腳下邁著方步,出來感謝觀眾了。
觀眾看了更是樂不可支,這就是在學何向東啊。
何向東也笑了,然后照著陶方白屁股上就是一腳,陶方白立馬不嘚瑟了,回來了。
陶方白也慢慢進入狀態了,這段相聲最開始的時候,所有的包袱都響在何向東身上,他這個逗哏的反倒是沒響過包袱,現在他總算是新司機上路了。
陶方白跟觀眾說:“你們看看,這就是我師父唱歌的味道,他全是戲味。”
何向東給陶方白留足了話:“好嘛,學的還真像。”
陶方白又回到了他本子的大框架上,他道:“雖說啊,我師父唱歌不怎么樣,但是人家相聲說的是真好。”
何向東客氣道:“你捧我。”
陶方白道:“我畢業后就去了向文社當學徒了,這一晃都大半年了,也確實跟人家學了不少東西,像我們師父經常跟我們強調相聲有四門功課。”
何向東道:“哎,你給大伙兒說說。”
陶方白跟同學們朗聲而道:“吃喝嫖嫖。”
何向東一愣,同學們卻是笑了。
何向東攔著陶方白:“你等會兒。”
觀眾還以為何向東要糾正這孩子了,誰知道他居然來了一句:“這才三門啊,不是說好四門功課嗎?”
陶方白非常誠懇道:“我們不賭博。”
何向東還納悶了:“這為什么呢?”
陶方白實誠道:“賭了就沒錢嫖了。”
“噫……”同學們噓聲連連。
陶方白向同學們招手:“好,謝謝,謝謝。”
陶方白也很開心,至少他剛剛抖的這些包袱都響了。
何向東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幫徒弟壓了一壓,把話題掰回來:“謝什么呀,別胡說八道了,誰家說相聲的是吃喝嫖嫖的啊?”
陶方白不等何向東幫他掰回來,他又插了一句嘴:“那也不是,我們有時候也不吃不喝。”
何向東傻眼了:“光嫖啊?”
陶方白很認真地點頭:“對,所以相聲演員得腎好。”
何向東看看陶方白:“那你得好好補補。”
陶方白嘿嘿一笑。
何向東把話題掰回來:“行了,別在臺上別胡說八道,咱們相聲的四門功課,那叫說學逗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