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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現場編一段

  其實何向東自己也沒想好到底要表演什么,他今天是一個人說的,一個人說相聲叫單口相聲。在單口相聲里面是故事類型和評書類型的段子居多,也有別的逗樂的東西,比如比較出名的宇宙牌香煙、逗你玩之類的。但是何向東到現在學的一直是一些開蒙的東西,主攻貫口和太平歌詞,具體的相聲段子師父一段都沒傳他,一個正活兒都不會。而且他自己也沒準備好今天要說的東西,何向東在臺上看著院子里面的觀眾,心里一陣陣發苦,他現在是有點埋怨上自己的莽撞了。

  不管怎么說表演是不能停的,總不能被觀眾看出來是演出事故,然后被轟下臺吧。

  何向東繼續道:“然后我不就進來說相聲了嘛,我這進來一瞧,這好嘛,這么些人,嚇得我都快尿褲子了,得虧您諸位離得遠,不然得濕您一身。”

  “吁……”臺底下起哄聲更響。

  石家老太太也捂著沒牙的嘴笑個不停,石老三也樂了,石家老大更是樂不可支,拼命鼓掌,他請的這小孩真給他長臉啊,前面還落得老三一頓數落,現在至少證明他眼光沒錯啊。

  “我上都上來了,總不可能再跑下去吧,能力一般水平有限,今個兒也就讓我給您諸位說一段,成不成在我,您諸位多捧。”何向東再鞠躬,既然沒有準備,就砸現掛吧(行話,即臨場發揮)。

  臺下爆發掌聲。

  “要說我說相聲倒是也沒多久,不過跟著師父也吃住了好幾年,像我們這種打小跟著師父學藝的人叫兒徒,吃師父的,住師父的,就跟他的兒子沒兩樣。”

  “就打那天拜師來說,我剛一進門,我師父一見我,嚯,嚇一跳,這孩子怎么長這么好看呢。”

  “然后我師父就說了啊。”何向東空捋著胡子,做出一副老人的樣子,道:“你這孩子真好看,長得真靈性,這樣吧,我認你當我干爹吧。”

  “噗。”石老三一口酒水直接笑噴出來,臺下更是笑作一團。

  何向東在臺上一拍手,做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我當時就跟我師父說了,您可不能見著什么便宜就上啊。”

  臺下更是笑聲連連,你師父認你當干爹,你還說人家是占便宜,你也真是夠了。

  相聲行有相聲行的規矩,損的人都得行內的人,逗哏演員經常說捧哏演員爸爸怎么樣怎么樣,老婆怎么樣怎么樣,說的都是同行。沒有相聲演員去損行外的人,更沒有那個說相聲去說觀眾的。

  現如今的相聲界主流都是在說歌頌型相聲或者是諷刺社會現象的相聲,像傳統相聲那樣損同行或者是捧哏演員的基本沒有了,尤其是拿捧哏演員家人打趣的倫理哏更是被當做糟粕強烈排斥。

  看見臺下觀眾反響不錯,何向東打算繼續說他跟師父的事兒:“我強烈不同意啊,沒這么埋汰人的,我這師父也太沒溜兒了,后來在幾位師叔的勸說下,我師父終于放棄認我當干爹的想法了,嚇得我啊。”

  “然后拜師吧,我們藝人學藝拜師,都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給師父行拜師禮,我師父也高興啊,老頭兒搬一條凳子過來,然后站在凳子上。”說著何向東一只手撐著腰,一只手向上指,抬頭望上看道:“打今兒起,你就是我徒弟了。”

  臺下人也笑,都被何向東給逗樂了,連菜都忘記吃了。

  何向東蹲了下來,一只手放在耳朵旁,沖地,做出傾聽狀,嘴里還在大聲喊著:“什么,您說大聲點?”

  臺下觀眾再笑,沒聽說過這么矮的人。

  何向東也笑了幾下,雙手再攏在袖子了,正正經經站好:“剛才說的都是玩笑話,我且說著,您且聽著,值當一樂就行了。我師父對咱還是很好的,而且人家品味也高,人家是老北京人,家里老有錢了,紈绔子弟,誒,最愛玩褲衩了,玩褲子弟嘛,有大姑娘的,有小媳婦的……”

  “吁……”臺下觀眾起哄連連。

  何向東擺擺手道:“還有別的,就像玩那個什么,那個核桃,那文玩核桃,叫什么獅子頭的,咱也不懂啊。我師父左手轉兩個獅子頭,右手端碗米飯,嚯,不一會兒就飽了。”

  “還愛玩鳥呢,有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那溜個鳥多有意思,吱吱的。像我師父最喜歡在公園里面和幾個老頭玩鳥。”何向東往屁股后頭一掏,嘴里發出一聲:“噗”

  “哈哈哈……”底下觀眾笑作一團,往哪兒掏呢。

  “您看我這鳥。”何向東還晃著手嘚瑟呢:“成,不看了啊,我再放回去。”

  “噗。”何向東又往屁股后頭一塞,臉上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底下觀眾都被何向東的神態給逗得不行了,石家老太太更是笑得前俯后仰的。

  現場反響不錯,何向東也放開了,繼續說道:“那我師父不能光會玩啊,人家最厲害的還是體育,會游泳,國家游泳隊都找我師父呢,我師父也去比賽了,和外國人比賽,為國爭光。”

  何向東往上捋他那袖子,兩手叉腰,道:“那我師父可不能輸啊,老頭兒眼珠一瞪就發威了,那游的,褲衩都追不上啊,朋友們。”

  “吁……”臺下起哄聲笑聲鬧做一團。

  何向東道:“比賽場上永遠都是這么一個情況,我師父游在最前面,褲衩在后面追我師父,一群人在后面追褲衩,最后排名,我師父第一,褲衩第二,外國人第三。。”

  “這好嘛,我師父一看后面人都追不上,那還不得尿一個慶祝一下。然后老頭來一個仰泳,噗嗤。”何向東一臉猥瑣看著觀眾,道:“您諸位都知道褲衩沒有追上我師父啊,那一下子,那噴泉,哎呀,全場人都看呆了。”

  “那老外還納悶呢,腫么下雨了?”何向東抬頭看天,擦擦額頭的水,又放到嘴里嘗嘗,表情亮了,大叫道:“恩,有點咸,呦西,真好吃滴伊馬斯。”

  全場都笑瘋了,還有拼命鼓掌的。

  相聲里面的對口相聲是最多的,正所謂三分逗七分捧,包袱要想響要靠捧哏演員托的住,不然肯定得瘟了。

  單口相聲一個人想逗樂觀眾就難了,所以很多相聲前輩都向評書藝人學藝,學了不少評書的段子放到單口相聲里面。

  像說何向東這種單口相聲很少,現場臨時編的就更少了,一個九歲的孩子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非常難得。

  今天這一場是何向東第一次上臺表演,也影響了他一生。這種現場抓哏,編相聲的本事,叫砸現掛,非常考驗相聲演員的應變能力和功底。后來何向東被人稱為砸掛大王,也是從今天這一場起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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