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書不是背書,不是說原模原樣把書背出來這就是評書了,評書頭一個字就是評,先評后書,是要有評論的東西的在里面,每個評書人對書目的理解不同,說出來的味道也不一樣,正所謂千人千面,莫衷一是。
不過評書所要求的藝術風格還是比較統一的,首先一點它描繪的人物場景畫面必須要細膩逼真,要讓聽眾有身臨其境的感覺,這可不是個簡單的活,單靠一張嘴就能讓觀眾有看電影的感覺,這沒個幾十年的功夫根本下不來。
評書里面刻畫主要人物的時候,會對其外形等方面進行描述,這叫“開臉”,這講究的就是細膩逼真,要讓觀眾瞬間感受到角色,未見其人,先領其神,就如同三國演義里面諸葛亮的開臉就是:身高八尺,同字體格,面冠如玉。眉分八彩,目若郎星,鼻如玉柱,唇若丹朱,兩耳有輪。羽扇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有神仙氣質。
“世上行當甚多,唯有說書難習。裝文裝武我自己,好像一臺大戲。”評書這門藝術也是單靠著演員一張嘴,集生旦凈丑于一身,冶萬事萬物于一爐,表演形式單一,效果卻要求出奇的好。這一行成材率也是相當低,藝難習角難做。
從今天開始何向東也開始正式和張闊如學藝了,學習的第一天張闊如稍微向他介紹了一下評書的歷史和規矩,然后就是基本功的練習。
正如預料中的那樣,何向東的基本功很扎實,相聲這門藝術和評書是非常接近的,他們教導弟子基本功的練習也是有共通之處的。
相聲講究說學逗唱,評書講究說演評噱學。
首先一個說,評書自然是敘述故事了,這一行都是以說當先。相聲也一樣,絕大部分相聲內容都是以說為主,何向東練了那么久的嘴上功夫,完全能做到疾徐快慢自如,道事敘理從容,這說的基本功自然沒什么問題了,當然離句句警人心,聽著自動容的地步還差得遠。
評書中的演,就是對人物的對話表情動作等方面的表演,要從多角度表現人物,這跟相聲也有相似的地方,何向東開蒙的活兒就是五行詩,里面就涉及到了許多的歷史人物,各種人物身段都是需要表現的,還有貫口里面涉及到的各種人物,雖說這跟評書里面有區別,不過底子打在這里呢,學起來也快。
評是評書里面的重中之重,評書不評,演員無能。評點可以交代故事的背景,也可以構造懸念,引導聽眾進入故事,還能更為準確地描述各個人物的性格,這是非常見演員功夫的,這個也正是何向東最薄弱的地方。
噱就是笑料了,評書里面很少有相聲里面那種哄堂大笑,通常都是會心一笑。評書門巨匠雙厚坪先生就非常擅長此道,他的封神演義把每一個神仙都取了外號,說來幽默風趣,把噱字一決運用到巔峰,人們對他的評價是:于敘述古人之中,暗地譏諷時事,不露芒角,令人心曠神怡。噱字這門功夫,對于相聲門出身的何向東來說應該難度不大。
學也成為技,俗稱八技,在評書里面運用廣泛。學在評書里面主要是兩部分,一個模仿自然的聲音,一個是模仿人的聲音。評書要給人真實感必須從嘴上下功夫,打雷下雨,騎馬打仗,萬駿奔騰都是從一張嘴里出來的,這個難度可小不了,特別見功夫。那晚何向東攪了飯店的聲音,張闊如一點沒生氣,反而很開心,這原因就是因為何向東會口技,這可給他省了大事了。
當然評書還有更多更高級的東西,上面說的都是一些基礎,僅供了解參考。何向東以他得天獨厚的條件和非凡的天資讓張闊如老懷大慰,教導起來愈發的用心了。
而何向東也非常用心學藝,除了跟師父學藝的時候,他全都泡在這里了,他也沒有跟師父說起過張闊如的事情,關鍵他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就只能一直是沉默,下意識選擇了隱瞞。
時間過得很快,一周的禁演很快就到了,這個消息也早就放出去了,每次觀眾問起他們都會說一下,方文岐和楊三在臺上也老說這事兒。
待到周一晚上,何向東在后臺準備者,觀眾卻是瘋了,這個小劇場能座一百人,但是卻賣出去將近兩百張票,這份熱烈把后臺所有人都驚到了。
然后他們就面臨了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凳子不夠,平常也偶爾能賣出加票去,但是沒這么多的,預備的凳子也沒這么多。
可是票都賣出去了,總不能讓觀眾都站著吧,林正軍當機立斷讓劇場所有的演員都跑出去從隔壁這些人家店鋪借凳子,借不來租也行。
很快,一群畫著大花臉的小伙子全都沖出去了,跟百鬼夜行似得,在晚上看起來真是瘆的慌。
林正軍走到何向東身邊,又是激動又是興奮地說道:“東子啊東子,你說說你啊,你怎么這么招人喜歡呢。”
憋了一個星期的觀眾全都爆發出來了,這場景把何向東也嚇了一跳,他撓著頭,不好意思道:“長得好看沒辦法。”
方文岐抬頭看天,這不要臉的貨跟我沒關系。
楊三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還有白鳳山。
最后林正軍看看那三人,也只能默默抬起頭了。
開場了,何向東滿臉笑意出場。
剛邁出去這第一步,觀眾就燃了,掌聲叫好聲暴起,那恐怖的聲音震得何向東耳朵都有點發聾。何向東朝著觀眾連連招手,可是這掌聲就是停不下來。
后臺,楊三對方文岐說道:“你看看東子,這觀眾緣簡直是絕了,他才九歲啊,這簡直就是妥妥的一個大角兒啊,方岐啊,你后繼有人啊。”
方文岐笑笑,說道:“現在說這種話還太早,正因為他才九歲,我才擔心,藝人年幼的時候就紅的不行不是沒有,不過這類人日后能成名立腕的卻很少很少,我們相聲門里面好像也只有常家大爺是個例外,可惜英年早逝啊。”
楊三頓了頓,又說道:“你對東子還沒信心啊?”
方文岐道:“人哪能盡知天命啊,只是盡了人事罷了,愿這孩子一切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