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東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曼妙的影子在他家里忙碌,他很虛,頭很暈,想動一動手,卻發現自己是掛著針的。
“你醒了。”田佳妮走到何向東床前,伸出小手在何向東額頭上摸了摸,說道:“還好,溫度降下去了,你可嚇死我了,怎么病的那么重啊。”
何向東嗓子已經啞了,他虛弱道:“妮兒,你怎么來了?”
田佳妮皺著眉頭,有些埋怨道:“還我怎么來了,我要是不來,你病死在這里都沒人知道,這么大人了,怎么還這么不會照顧自己啊?”
何向東想笑,卻只是很吃力地咧了咧嘴。
田佳妮繼續道:“你別亂動啊,你這還掛著針呢,剛前面村里衛生室的醫生給你看過了,還給掛針了,現在你燒也退了,等會吃點東西再把藥吃了。”
何向東眨了眨眼,就當是點頭答應了。
田佳妮看了他這房間一眼,秀眉又蹙到了一起,她頗為嚴肅地問道:“東子,你告訴我,你這些日子是怎么過的?我本來想給你熬點粥的,卻發現一粒米都沒有,你家里吃的東西就是兩筒掛面,還有一包粗鹽。”
聽了這話,何向東那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不自然起來了,他虛弱解釋道:“我保護嗓子,不能吃太刺激太葷的東西,吃面最好,連辣子醬油都不能有。”
看著何向東那張明顯消瘦的臉,田佳妮眼淚都要出來了,她都帶上哭腔了:“你還騙我,我出去一趟才20多天,你怎么就把日子過成這樣了啊?”
何向東長嘆一聲,沒有血色的嘴唇露出一絲笑意,道:“妮兒,不哭,古人都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我這都是黎明前的黑暗,我沒事,真的,我挺開心的。”
田佳妮抹了一把眼角快要出來的淚水,問道:“你的錢是不是全都搭到你的相聲社里面了?”
何向東虛弱又尷尬地笑了笑,默認了。
田佳妮突然用手在何向東身上用力拍打了一下,她道:“都說你師父倔,我看你啊,比你師父還倔。”
何向東只是笑著,不知道該怎么答話。
田佳妮埋怨了他兩句,就出門給他買吃的了,這買的可也不只是一點點,米煤油面,還有各種生活用品都弄齊了,何向東也沒敢跟她客氣,他知道只要自己敢張嘴肯定得挨罵。
田佳妮生起了煤餅爐子,給何向東熬了點牛肉粥,熬了很久,牛肉稀爛了,才端來給何向東吃,何向東足足喝下去三碗,然后他吃了藥又睡去了。
田佳妮足足照顧了何向東三天,他的病才好轉過來,這兩天里面張文海和范文泉也來看過他,他們都知道了何向東為了相聲社把錢都投進去了,自己差點連飯都吃不起了的事情。
這二老又是感慨又是欣慰,他們在何向東面前也沒表現出來自己已經知道這一切的事實,反而讓何向東放心,相聲社那邊他們會盯著的。
其實何向東也什么好擔心的,每天就那么三五個觀眾,兩位老先生盯著就足夠了。
養了幾天,何向東終于恢復地差不多了,除了嗓子還沒完全恢復,其他的都已經好了。田佳妮這些日子一直在照顧他,今天也在這里,她道:“病好利索了?”
何向東有些尷尬又有些感動,情感很復雜,他道:“差不多了,已經不難受了,再過幾天應該就完全沒問題了。”
田佳妮是拿著一個黑包過來的,她把黑包往何向東面前一送,嘴里只發出一個音:“諾。”
何向東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來,打開一看,這里面放著兩大捆錢,全是一百面額,灰色一片,四個偉人的頭像就印在百元大鈔上面。
“你這是?”何向東趕緊合上皮包,驚愕地看著田佳妮。
田佳妮瞟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不是干事業缺錢嘛,我也沒有多少,這些你先用著。”
何向東趕緊道:“哎喲,這可不行,我怎么能用你的錢啊?”
田佳妮反道:“為什么不能用啊?”
何向東舔舔嘴唇,口才如他這么好,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不是,這真不行了,我怎么能用你的錢啊,你掙錢也不容易,我這……我這……真不行啊,你拿回去好不好。”
何向東又把包遞過來。
田佳妮推了包一把,說道:“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白送你的,這只是借你的,你要還的,干嘛,你還想白拿啊?”
何向東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用你一個女孩子的錢,這不合適,我們現在是缺錢,但是我會想辦法的。”
田佳妮皺著眉頭,不悅道:“想什么辦法啊?你跟我還客氣什么啊,咱們都是打小一起長起來的朋……朋友,小時候也沒見你這么客氣啊,怎么越大越矯情啊?再說了你那相聲社叫向佳社,我也有一個字在里面呢,我投點錢怎么了,你當是我借你們的也行,是算入股也行。”
“可是……”何向東還是有些遲疑。
田佳妮卻怒了:“可是什么呀,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在啰嗦就是找罵啊,閉嘴。”
何向東被這么霸氣絕倫的田佳妮給震懾了,到了嘴邊上的話也給噎回去了,也只能是默默嘆了一聲,人真的是要落魄一次的,不然你不知道誰才是會一直對你好的那個人。
有了田佳妮的兩萬塊錢的支持,相聲社繼續開張營業了,依舊是慘淡經營,每天的票錢也只夠付一下水電費還有吃飯的錢。
到了11月底了,北京的氣溫降得很快,現在不多添兩件衣服都吃不消。
就在這一日,園子里面來了客人了,何向東剛到的時候就瞧見一個燙著頭穿著花哨的人邊說話邊往門外走。
“哎,大爺,這請柬我給您送來了,到日子那天,我來接您啊。”
范文泉道:“你別管我,我到時候自己去就行了,我沒那么大排場。”
“行,那我顛兒了,大爺您留步,我自己走就行,好嘞,好嘞。”
“薛果?”何向東驚喜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