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監、保監和銀監之于金融業，就是上級部門，他們的繩子松一點，金融從業者可以閃轉騰挪的空間就大一點，繩子緊一點，大家日子就難熬一點，如果真的想勒死某個人，那也有很多的方式……比如說三天兩頭的調查。
唯一慶幸的是，雷昊在心里預估一下最糟糕的情況，就有了些底氣。
“青鈺那邊呢？不應該是先查信托嗎？為什么直接來雷霆投資？”雷昊半是詢問半是自言自語道。
“不知道，調查組一到，我就直接來報告了。”李穎峰很緊張，就像是做了壞事被老師抓住的小孩子一樣，他不知道公司到底有沒有違規的地方，如果有，那會造成多大的影響？這些都是未知數。
“先出去和對方見見面，或許只是例行抽查。”裘雨婷在旁邊提醒著說道，“當初盈意證券也被證監查過幾次，沒什么大不了的。”
“嗯，走吧。”雷昊定了定神，心里卻總是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例行抽查？有這個可能，但如果不是，那代表的意思就很耐人尋味了。
雷霆投資背靠著青鈺投資，在羊城本地也不是毫無根基，銀監會要動手，肯定是權衡過的。
走出辦公室，雷昊果然就看到有幾個人站在那邊，為首一個正和余榮說著什么，看到雷昊出來，對方倒也露出了笑容，只不過有些故作高姿態，監管部門的臭毛病毫不掩飾的透露出來。
“雷總，這位是銀監會粵省監管局非銀行金融機構監管處的彭主任。”余榮為雷昊介紹來者，趁著轉頭時彭樂維看不到他的表情，便做了個口型暗示：來者不善。
“彭主任，你好。”雷昊收到暗示，壓下心里的疑惑，笑臉迎人。
“雷總見諒，我們監管部門，接到舉報，貴公司數據也有些異常，不得已，只能來麻煩你們了。”彭樂維說著客套話，隨即話鋒一轉，道：“有些問題需要雷總回答一下，另外，最好讓我們看一看賬目流水、投資報告、操盤情況等文件。”
“先問問題，再看看需不需要翻閱文件，如何？”雷昊開口問道，投資公司的文件涉及到商業機密，哪有隨隨便便就給人查看的。
而且雷昊問的這句話，帶著試探的意思，很可惜，試探出來的東西不如人意。
“不行，我們調查組人手足夠，可以分頭行動。”彭樂維開口道，眼神里帶著一點別樣的意味。
雷昊還想說什么，卻感覺到背部被女朋友用手指點了點，便就露出微笑，認真觀察現場的情況。
這一看，雷昊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彭樂維帶了五個人過來，除了他之外，另外的四個人都是緊盯著辦公區的其余人，此時姜慧怡正好是想上廁所，居然都有一個人跟了過去。
板起臉，雷昊盯著彭樂維，看到的是一張帶著笑意的臉孔，只是那笑容里面有些揶揄的意味。
任誰都能看出來，彭樂維這種態度很不對勁。
因為舉報，所以才無可奈何地調查一番，那就是走個過場，即便是來了之后進入正常調查程序，也不會這么不給面子。
“我想去趟洗手間。”雷昊瞇了瞇眼，看著彭樂維說道。
“剛好，我也是有些內急，一起？”
“新公司，文件整理不出來，彭主任要不等一等再看？”雷昊又道。
“沒事，我們也都是專業的，越是粗糙越是有利于調查。”
連續的發問，得到的答案都證明并加深了余榮的那個暗示：來者不善。
雷昊盯著彭樂維，看著對方眼神深處的趾高氣揚，心里的火氣在慢慢升騰。
還沒再次開口，雷昊的手機鈴聲響了，拿起來一看，上面顯示的是秦鈺的名字。
“雷總請打開揚聲。”彭樂維在旁邊插話道。
“彭主任是經偵？我是嫌疑人？這通電話關系著上億的交易，消息泄露出去的話，彭主任要賠償嗎？”雷昊微微昂起頭，稍微俯視著彭樂維，道：“我可以向彭主任保證，只要你敢聽，我就敢虧！”
隨之雷昊的話音落下，在場的人都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要硬杠？彭樂維可是銀監的人。
彭樂維也是有些傻眼，然后就冷起了臉，監管機構的人去到金融機構，哪次不是當大爺？何曾有這種的待遇？
但是雷昊的話也挑不出錯，銀監派調查組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自己過來，一種是帶著經偵，彭樂維這一次屬于前者，如果沒了銀監會的虎皮，他什么都不是。
雷昊當著彭樂維的面，接通了電話，沒有按揚聲，就這么安靜和秦鈺開始了對話。
從秦鈺那里知道情況之后，雷昊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冷峻、再到憤怒，再次看著彭樂維的時候，他就已經準備好了翻臉。
“雷總既然接完了電話，是否可以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了？”彭樂維察覺到雷昊的情緒變化，不以為憂，反而是有些得意，他代表的可是銀監會，還有著泰和所屬的勢力推動，這次調查完全就是目的明確。
泰和證券的凈資產超過400億，在證券市場的估值超過2000億，它在金融圈的能力如何？對上大銀行當然是干不過，對上青鈺投資，則是可以說一句“哥不怕”。
秦鈺打了電話過來說明情況，語氣中帶著歉意，青鈺投資已經在行動，但覺得擺平這件事的話，會導致的結果是得不償失，便讓雷昊委屈一下，反正雷霆投資頂多就是打了些擦邊球，根本不會有打損失。
雷昊對青鈺很失望，但也稍微理解對方的處境，巨型公司和大公司之間，前者想對后者的控股小公司做點反應，后者權衡利弊之下決定忍了，這很正常。
如果青鈺硬頂泰和，雷昊可以確定雷霆投資會安然無恙，但青鈺那邊就有很大壓力，這是秦鈺不能接受的。
只是……雷昊郁悶的還不止這一點，他很奇怪，自己什么時候戲耍了泰和的基金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