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輕落,敲打著窗臺,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配合“星期天上午”這五個字,營造出了讓人不想睜眼不想離開被窩的慵懶氛圍。
閆小玲裹著被子,睡得不愿意醒來,身在夢中,似乎就能忘記昨天的失敗昨天的難過,不再為煩心的事情憂慮。
她有個壞習慣,那就是睡覺斷斷續續,中途時不時醒來看會手機,與此對應的好本事是,翻個身又能迅速入眠。
勉強著睜眼,將手機拿進溫暖的被窩,閆小玲解鎖了屏幕,隨意刷新了之前瀏覽的校園論壇,看見了一個標紅的新帖:
“有想現在去為武道社加油的同學嗎?”
為武道社加油?比賽不是在昨天嗎?難道我幻覺了?閆小玲揉了揉臉,點進了帖子,只見樓主說道:
“我看了武道社和山北的比賽,很熱血沸騰,也很心疼他們,打得那么棒了,還要承受失敗的痛苦,總覺得該為他們做點什么。”
“有沒有同學一起去武道場館那邊表示支持的?就現在,漢子妹子都可以!”
唔……閆小玲滑動拇指,往下翻看,發現了為數不少的回復,越看越是沖動,終于戰勝了冬天上午的寒冷,將自己從舒服的被窩里拔了出來。
穿好長款羽絨服,她拉開宿舍大門,奔進了刺骨的北風里。
作為來自炎陵的姑娘,她對偏南方的冬天一點也不適應。
武道場館里,樓成內練一陣“者”字訣便會休息一陣,張弛有度,有松有緊,充分展現了傷者的身份。
這個過程中,他注意到門口陸陸續續有同學進來,他們走到兩邊看臺,凌亂著就坐。
什么情況?指點和糾正著嚴喆珂動作的樓成泛起了疑惑,有些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快閃?
不像啊……
“橙子,你看,你看,好多同學……我們之前特訓的時候沒那么多同學來圍觀的呀。”嚴喆珂也察覺到了不對,趁男友靠近的機會,對著看臺揚了揚下巴。
“是啊,弄得我心里毛毛的,總害怕鬧個大新聞。”樓成左顧右盼,壓低著聲音回答。
這時,蔡宗明打量四周的目光正好與他的視線交觸到一塊,略有點興奮地說道:“橙子,你丫看見沒?我們的訓練都有同學專程來看了,還那么多!這是出名了的節奏啊,這是武道強者的待遇啊!”
“沒這么夸張吧?”樓成錯愕以對。
蔡宗明正要瞎編一套能自圓其說的理論,忽地看到那一位位在星期天上午前來的同學們站了起身,雙手圍成喇叭,對著特訓成員們喊道:
“加油!”
“再接再厲!”
聲音回蕩在略顯空曠的場館內,聽得樓成等人皆是一愣,但很快醒悟了過來,明白這是同學們在為昨天的比賽表示支持。
再接再厲的意思就是你們上一場打得很好很好了!
“加油!”
“再接再厲!”
散亂的聲音越來越整齊,逐漸匯成了一道,樓成他們則仿佛被打了雞血,練得愈發有動力愈發有激情。
“快,快拍下來!”舒蕤眼眶微紅,眸光發亮地吩咐著攝像大哥。
多好的同學們啊!
多有愛的畫面啊!
等到大家依依不舍地散去,特訓接近了尾聲,舒蕤總算找到了機會,進行昨天沒好意思做的賽后記錄。
她決定從最難一關開始。
“林缺,傷勢恢復得怎么樣了?‘暗毒勁’有沒有被徹底排除?”舒蕤堆出了友善的笑容。
先從關心的話說起不會錯!
林缺喘著氣,流著汗,看了她一眼道:
“秘密。”
秘密?又是秘密!神TM的秘密!舒蕤嘴巴半張,眼角抽動了一下。
緩了口氣,她維持著露八顆牙齒的職業笑容道:“是怕傷勢恢復的進展被三江學院打探到嗎?那好,我換個問題,你精神頭不錯嘛,似乎已經走出失敗的影響了?”
“沒有。”林缺很認真地回答。
真是一個誠實的孩子……舒蕤有了捂臉長嘆的沖動,但還是儀態萬千地笑道:“為什么這樣說呢?看起來不像啊?”
“失敗激勵我前行。”林缺言簡意賅。
好標準的答案……有種被套路了的感覺……舒蕤默然看著林缺轉身走向了更衣室。
收拾心情,她攔住了樓成,笑吟吟道:
“心情還不錯呀?”
“年輕沒有失敗嘛。”樓成笑了一聲。
“我就喜歡和你們這種年輕人聊天,感覺自己又充滿了朝氣。”舒蕤以自黑打趣道,“關于昨天的比賽,你自己是怎么評價的?”
“找到了差距,恩,也看到了希望,更樹立了目標。”樓成坦然直言,沒做掩飾。
“有氣勢!”舒蕤豎起拇指,由衷地贊了一句,沒多做糾纏,轉而找到了嚴喆珂。
“昨天沒能上場是不是很遺憾?”她將話筒遞了過去。
嚴喆珂抿嘴淺笑道:“是呀。”
雖然我上場也改變不了什么,但還是相當遺憾。
“我聽說彭樂云喜歡跳樓走捷徑,這是六品丹境才有的實力,樓成先前有沒有做出過類似的舉動?”舒蕤打探道。
她這么隨口一問,嚴喆珂卻嚇了一跳,險些便錯愕了神色。
舒記者是故意這么問的吧?故意的吧?
昨晚橙子才抱著我體會了那種刺激,她今天上午就來問這個事了,會不會太巧了?
難道昨晚有人看見并爆料了?
“這種事情啊……”她滿是狐疑地打量了舒蕤一眼,然后勾出酒窩,甜甜笑道,“危險動作,好孩子不要模仿!嗯,就是這樣。”
呃……舒蕤對嚴喆珂的答非所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補上落下功課的匆忙里,時間來到了十二月二十八日,星期六下午三點。
松城大學武道社將在周日客場挑戰三江學院武道社,如果失敗,就將與本屆武道會的決賽圈徹底無緣!
慎重為先,他們收拾好行李,集合于校車站,打算提前一天出發,用整晚的休息養精蓄銳,免得旅途奔波影響到狀態。
專程調來的大巴前,舒蕤立在門口,拿著話筒,以攝像機為背景,對著樓成林缺等人道:
“又要遠征了,你們不說點什么嗎?”
說點啥?就在樓成和嚴喆珂思緒轉動時,小明同學眼睛一亮,挨個拍了拍肩膀,低聲說了點什么。
然后,樓成和嚴喆珂互相摟住了彼此的肩膀,嚴喆珂旁邊是何紫,何紫旁邊是穆錦年,依次往外,全員參與,動作劃一,連成了一個弧形。
他們半弓著背,齊聲喊道:
“我們想贏!”
十二月二十九日,星期天下午兩點五十分,三江學院武道場館內。
主隊更衣室中,瞿輝穿著黑色燕尾服,頭戴高禮帽,環視了羅海澤尹向西等人一圈,肅穆著表情道:
“樓成的內傷還沒有痊愈,林缺受到‘暗毒勁’殘余影響,狀態肯定不在頂峰,這是我們的機會!”
“不得不承認,無論在哪個行業在哪個圈子,運氣都是相當重要的東西,而這一次,它屬于我們,如果不是在第二輪遇到松大,如果不是松大拼山北拼到慘烈,我們原本沒什么希望的,至于現在嘛,我們贏面很大!”
“既然贏面很大,那我們就不能錯過,不能因為本身的失誤無法把握!”
“有句古話叫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羅海澤和尹向西等人默念著這八個字,被社長說得有些熱血翻滾。
客隊更衣室里,施老頭看了看樓成和林缺,嘿了一聲,開口問道:
“你們兩個臭小子,能出戰嗎?”
樓成和林缺沒有對視,可卻同一時間喊了出聲: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