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微笑說:“你沒瘋,我更沒瘋。”
“你沒有瘋?”王滬生叫道,“這么說是真的?”
“那還有假?”徐銳一邊說,一邊將關于百老匯大廈的產權轉讓的協議書拿了出來,王滬生劈手奪過去,看完之后整個人都不好了。
柳眉和江南看過協議書之后,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柳眉自從大學畢業便一直在上海灘當臥底,江南也曾經在上海灘工作多年,她們對坐落在百老匯路頂端的百老江大廈都不陌生,也很清楚這樣一棟大廈的價值有多大,所以她們怎么也是無法想象,徐銳能以四千法幣價格買下。
好半天之后,王滬生才終于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然后怪叫說:“老徐,你這豈不是巧取豪奪、強買強賣?你這完全是地主惡霸的無良做派,你這個惡霸。”
“這怎么能一樣?”江南說道,“地主惡霸欺負的是我們自己的同胞,但是阿銳欺負的卻是英國人,要不然就是像張嘯林、傅筱庵那樣的大漢奸,我們的同胞都是無辜,但是像張嘯林這樣的大漢奸卻都是死有余辜,所以,阿銳不是惡霸,而是英雄,是大英雄。”
王滬生便有些尷尬,他平時跟徐銳打鬧慣了,不過江南接觸不多,還不熟悉他跟徐銳間的相處方式,所以才會鬧這種烏龍,當下趕緊轉移話題說:“這么說,我們很快就可以進入百老匯大廈辦公了?東亞和平促進會也很快就可以掛牌了?”
徐銳說:“我已經跟中村機關交接好了,只要人員到位,明天一早就能搬進去,但是東亞和平促進會的掛牌還要再等幾天。”
稍稍停頓了一下,徐銳又問道:“對了,人員招募得怎么樣了?”
負責召集地下黨員以及淞滬支隊殘部的柳眉立刻回答說:“潛伏在市區的地下黨員已經全部到位了,至于原本隱藏在郊區的淞滬支隊的那部份官兵,吳寒已經前去接應了,因為距離相對較遠,可能需要明天才能夠趕過來。”
點點頭,徐銳又問江南:“國民軍老兵呢?”
江南說:“招募了差不多有五十多個老兵吧,這兩天就能過來報到。”
“不錯嘛,才一天功夫就招募到了五十多人。”徐銳便立刻伸手攬住江南的纖腰,又當著王滬生和柳眉的面在江南粉嫩的俏臉上親了口,笑道,“這個是對你的工作的獎勵,等到了晚上還另外有獎賞,嘿嘿。”
江南嫵媚的輕剜了徐銳一眼,嗔道:“要死啦,政委和葉主任還在呢。”
“老王還有老葉又不是外人。”徐銳掠了王滬生一眼,笑道,“再說了,他們倆什么樣的仗陣沒經歷過,還能夠在乎這個?”
王滬生說:“老徐你少扯上我,我跟你可不同。”
柳眉也說:“就是,我們家老王才不像司令員你這么花心呢。”
“聽見沒。”江南伸手在徐銳腰上輕輕掐了下,嗔道,“都說你花心呢。”
徐銳捉住江南小手,又笑著對王滬生和柳眉說:“喲,這么快就夫唱婦隨上了?老王可以呀,要不然教教我唄?”
“教教你?”王滬生沒好氣道,“教你什么?”
徐銳笑道:“教我怎么當一個合格的隔壁老王。”
“當一個合格的隔壁老王?”王滬生茫然,“這都哪跟哪啊?”
王滬生又不是從半個多世紀后穿越過來的,又哪曉得隔壁老王又是幾個意思?
徐銳不著痕跡的調侃了王滬生一句,又說:“走,今晚我請客,咱們去全上海灘最好的湘菜館搓一頓。”
“還搓啊?”王滬生覺得自從來到上海后,每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出門有豪車,入則住國際大飯店,這生活奢侈得他都有些迷糊了,同時心里也有些負疚感,廣大敵后根據地有多少同志連飯都吃不上呢,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徐銳知道王滬生心里是怎么想的,勸解說:“老王,你不必有負疚感,這個就叫做分工不同,咱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當好臥底,就我個人而言,就是當好梁武義這個紈绔子弟,至于你呢,就是當好梁家二少的狗頭軍師,像這樣的人物,生活怎么能夠儉樸?出則豪車、住則賓館,食則大飯店這是必須有的排場。”
“那也應該盡量低調。”王滬生說,“張嘯林的那些徒子徒孫可沒消停,這幾天一直有來歷不明的青皮流氓在華懋飯店附近的街上轉悠,我懷疑他們是青幫的眼線,沒準青幫的人正策劃怎么給張嘯林報仇呢。”
“盡管讓他們策劃去,身為男兒自當橫行,難道我還會在意區區青幫?”徐銳嘿然一笑又緊接著說道,“更何況,就算他們不來找我,早晚我也會去找他們青幫,因為青幫將是我選定的第一個祭旗對象。”
王滬生說:“你要拿青幫開刀祭旗?”
徐銳反問:“還有比青幫更合適的對象嗎?”
王滬生聞言默然了,放眼整個上海,還真沒有比青幫更合適的祭旗對象了。
無論是八路軍還是新四軍的工作隊,每新到一地,要想站穩腳跟,總要拿當地民憤最大的土豪劣紳或會道門組織作為祭旗對象,因為鎮壓了這些土豪劣紳或者會道門組織之后,就能夠獲得老百姓的支持,有了百姓支持,才能真正算得上是站穩腳跟,要不然,就連最基本的吃飯穿衣都解決不了,更別提抗戰了。
而青幫在上海灘是十分聲名狼藉的,可以說是民憤極大。
就算是口碑最好的杜月笙,手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老百姓的鮮血,而且杜月笙還公然販賣鴉片、禍害同胞,簡直就是惡貫滿盈!其余諸如像張嘯林、黃金榮這樣子的青幫大佬,就更加不用多說,一個個全都是死有余辜!
所以,還真沒有比青幫更合適的祭旗對象。
王滬生沉默了,徐銳又說:“走,吃飯去。”
當下徐銳一行四人離了華懋飯店,驅車直奔西藏路上的香辣居而來。
徐銳的大奔才剛剛離開華懋飯店,在附近街面上轉悠的十幾個青皮流氓便立刻將徐銳離開華懋飯店的消息報告給各自的上線,這些青皮流氓并不只有青幫的人,還有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派過來盯梢的眼線。
沒多久,七十六號就得到了消息。
“主任,剛得到消息,梁武義這小霸王已經離開了華懋飯店。”吳世寶敲開門走進李士群的辦公室,點頭哈腰說,“主任您看,要不要把這消息透露給青幫方面,然后暗示青幫方面的人出手,殺了梁武義?”
“透露消息給青幫?”李士群搖頭說道,“阿寶,你也太小覷青幫了,當你得到消息的時候,青幫的人只怕也已經得到消息了。”停頓了下,李士群又接著說道,“不過,我料定青幫的人絕不敢輕舉妄動。”
“青幫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吳世寶說,“不能吧?”
嗯了口唾沫,吳世寶又說:“梁武義就只有一輛車,連司機兼保鏢外加師爺,還有他自己的相好以及師爺姘頭,總共也只有五個人,青幫只需要一個槍手一挺花機關槍,如果找到合適的機會,只需要一個彈夾,就能把梁武義打成篩子。”
“都對,阿寶你說的全對。”李士群說,“但是青幫的人還是不敢下手。”
“為啥?”吳世寶茫然道,“難道張嘯林的徒子徒孫就不想給張嘯林報仇了?”
李士群說道:“他們當然想報仇了,但是他們不能不考慮日本人的態度,除非日本人同意他們報仇,否則他們就絕對不敢動手。”
“日本人?”吳世寶說道,“主任,你說日本人為什么這么護著梁武義?就因為梁武義的叔叔梁鴻志?梁鴻志好像也沒這么大面子。”
“梁鴻志當然沒有這么大的面子。”李士群陰陰一笑,獰聲說,“日本人之所以這么護著梁武義,那是因為日本人對我們不滿,從梁武義身上看到了取代我們七十六號的希望,就算梁武義取代不了我們七十六號,也至少要拿梁武義當鲇魚。”
“鲇魚?”吳世寶茫然道,“什么鲇魚,我怎么聽不太明白呢?”
李士群便伸手在吳世寶腦門上敲了一記,罵道:“阿寶你個蠢貨,真應該多讀書,居然連鲇魚的典故都不知道。”
吳世寶卻也不著惱,只是很憨厚的一笑。
李士群沒好氣的說:“關于鲇魚的典故是這樣的,以前有個魚販,從沿海地區販魚去內地售賣,因為路途遙遠,魚兒長時間呆在水里沒動彈,就因為缺氧窒息而死了,后來魚販子往魚桶里放了幾尾鲇魚,鲇魚是魚類當中的肉食品種,素以吃魚為生,在鲇魚的驅趕下,桶里的魚兒開始拼命逃跑,結果到了地頭后還活蹦亂跳。”
吳世寶撓撓頭說道:“主任我明白了,梁武義是那鲇魚,而我們就是那魚。”
“你個小赤佬。”李士群又在吳世寶腦袋輕輕的敲了下,笑罵道,“也沒有蠢到家么,居然還知道我們七十六號就是那桶里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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