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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 扇腹

  夕陽西下,大野沢隆志看著山田信一,微微的鞠了一躬,將門打開,身子一側,讓裴子云進入其中。

  裴子云面對大野沢隆志的邀請,緩緩踏入房間。

  眼前這人房間異常簡陋,除基本生活用品就沒有別的東西,當進入房間時,裴子云一眼就看到占據房間最大位置的書架,只是此時書架上零零散散,并沒有擺滿書架。

  而在書架不遠,一個還在燃燒的火盆,引起了裴子云的注意。

  再環顧看下,書架上排列有些異樣,書架有四層,下兩層布滿書籍,且排列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雜亂。

  上兩層已空了一小半,擺放也雜亂不堪。

  裴子云又望了望不遠處的火盆,里面還殘留了一些灰燼,明白了。

  大野沢隆志見裴子云注意到火盆,眼角微微抽搐,但一閃即逝。

  轉而,大野沢隆志有些歉意說著:“很抱歉,山田君,剛才在清理一些文件,焚燒了一些,但還沒有處理干凈,讓你見笑了。”

  “屋子里東西不多,也沒有好招待,唯一可以值得稱道就是玉山茶了。”大野沢隆志轉身向房間一角而去。

  對玉山茶,裴子云有過一些了解,因山田和彥愛好不多,品茶就是其中一樣,最推崇的就是玉山茶,家中每年在茶葉上消耗就是一筆不小支出。

  玉山茶是日本茶之一,生產京都府南部的山城,茶樹栽培要追溯到鐮倉時代。

  其后經過不斷改良,在室町時躋身高級茶,起源于將軍家,在新川幕府時代,就成了貢品。

  大野沢隆志倒茶,注水,口中說著:“山田君,您請坐。”

  裴子云坐在這房間唯一沙發上,背對的大野沢隆志泡兩杯茶,問著:“我很好奇,山田君,你是怎么樣找到我呢?”

  “冒昧問我并不禮貌吧?”裴子云問著:“你就是木戸浦茂典上司吧?”

  “最近操縱輿論與民眾,想要攻擊我與家人的就是你吧?你是誰,為什么要對我不利呢?”

  裴子云雙眼盯著大野沢隆志。

  “原來,山田君連我的名字也不知道,卻找到了我嗎?”大野沢隆志聽了,臉上掛著微笑,有些惆悵:“還真是讓我震驚啊,能說說為什么嗎?”

  “對敵人的話,沒有必要告訴底細吧?”

  “說的也是。”大野沢隆志認真的想了想,把茶端了回去:“山田君是我的敵人,自然不必告訴了——請慢用。”

  茶很不錯,能聽見茶葉展開的咝咝聲,裴子云靜聽著,觀察著杯中水色,幽香清冽沁人,說著:“其實我知道你的來歷,只是不知道具體——無非是又一個平行歷史的人吧!”

  “對這世界來說,你也不過就是一個孤魂野鬼罷了。”裴子云開始品茶,只呷半口就覺滿口留香,與平常之茶迥然不同,才繼續說著——對整個國家,這些倒幕軍其實也只能潛伏在黑夜里,就算有著一些盟友,倒幕軍也不能成氣候。

  聽著裴子云這樣的話,大野沢隆志眼神變得尖銳起來,悶哼一聲表示不同意:“不,山田君,我得過您的情報,對您的武藝和文才非常佩服,的確是文武兼備的武士,不過,我覺得你這點上,就大錯特錯了。”

  “我們不是孤魂野,我們才是正統。”

  “這世界在的歷史,其實是人為扭曲了,歷史上本來沒有新川大將軍和新川幕府,更不可能扭轉幕府的失敗。”

  “山田君,你有這樣的才能,何不棄暗投明,加入天皇的帳下呢?”

  “武士,只有投靠合適的主人,才能擁有價值,要不,就是野狗而已,山田君,請認真考慮下,拜托了。”大野沢隆志認真說著,重重低首表示隆重。

  “哪個天皇?”

  “是本世界的天皇,還是你的世界的天皇?”裴子云聳聳肩問著。

  “據我所知,由于歷史變革,歷代天皇也不一樣吧,你們準備把幕府以后23代不同的天皇,全部抹殺嗎?”

  “這也不是人臣之道吧?”

  大野沢隆志再次沉默,身天皇的臣子,對此完全無法駁斥,裴子云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最重要的是,所謂的正統,無非就是占據現實的最大力量。”

  “我之所以說你們是孤魂野鬼,就是因你的歷史,你背后的力量,在這世界,根本不被接受,也不受重視。”

  “歷代受你們感染影響的,于是說是為了你們正統,不如說與你們一拍就合,共同反幕——畢竟幕府也有許多人不滿。”

  “為了共同的敵人,所以聯合起來。”

  裴子云早過了因正統歷史而重視的中二年齡,歷史無善無惡,只認力量。

  就算原本世界的確是正統又怎么樣,在這世界,不過是幻影,就拿織田信長來說,戰死桶狹間,以尾張的傻瓜,亡國的低能兒流傳在世。

  木下秀吉更可憐,沒有人知道他,專家研究,搜集史料,也只知道是一個被稱猴子的低級武士,隨織田信長戰死。

  名震日本,德川幕府第一代征夷大將軍,享國祚265年,以東照大權現封神的神君德川家康,不過是一個背叛舊主(今川家),屈膝投靠新川大將軍的5000石旗本,一點都不起眼。

  聽到這樣的話,看著對面冷淡的目光,大野沢隆志毫不遲疑地回答:“不得不承認,某個角度來看的確如此。”

  “但是正統就是正統,并非是你們所能否定。”

  “天津神,站在我們這方。”

  “是嗎?天津神真的站在你們這方?”裴子云笑了笑,甩甩手表示想結束話題:“不必相互試探了,更不必拖延,這些話應該留給別人——請上路吧!!”

  聽著裴子云這話,大野沢隆志雖早有思想準備,但還是眼神一震,手心被指甲深深的刺入,滲出了血,但絲毫不覺。

  “哎,我本以為,我死過一次,就視死如歸,但現在不想,還有恐懼。”大野沢隆志苦笑了,神情釋然:“山田君,既事情已到了這地步,那么我也沒有多余的話說,不過我也是武士,請滿足我的遺愿,讓我切腹嗎?”

  這種態度足讓人肅然起敬,裴子云笑了笑:“這個,可以,但是只能扇腹!”

  見著他有話說,裴子云擺了擺手:“楠木互剌,七生報國是杜撰的,當時楠木正成的兒子楠木正儀還南朝北朝兩面跑,真追上去,平安末期的武士源為朝勉強算第一個。”

  “以后切腹殉死成了風氣,但是多是折扇朝腹口一劃罷了。”

  “武士被幕府命切腹,實際都是被介錯斬首,誰都沒有真開膛破肚。”

  “你就別為難我了。”

  “明白了,非常感謝,那就請山田君幫我斬首吧!”大野沢隆志站了起來,用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仔細的整理了一下儀容,面對東方坐下,果找了個折扇,對著自己腹部一頂,頭微低,等候被斬首。

  裴子云徐徐舉起了木刀,說著:“你似乎弄錯了方向,你現在面朝東方,而按照佛門說法,佛在西方凈土,應面朝西方!”

  大野沢隆志緩緩搖了搖頭,說:“雖是這樣,可我大野沢隆志是效忠天皇的人,天皇是太陽神后裔,所以我等死時應該面朝東方。”

  “是嗎?”

  “你在這世界搞風搞雨,干擾了許多命運,還覺得你的魂魄能回去嗎?”裴子云不由問著。

  聽到了這話,大野沢隆志心中一驚,似乎明白了,望了望山田信一,看著稚嫩的臉龐,喃喃道:“原來這就是世界的反噬嗎?怪不得您這樣的年齡,就有這樣的成就,你就是這世界產生的抗體!”

  但大野沢隆志的話還沒有落,一道圓弧閃過,刀光一閃,人頭落地,鮮血四溢,而尸體也直直的尸體向東方倒去。

  鮮血、殘尸構成了一幅異樣的美。

  裴子云殺了大野沢隆志,卻沒有管這些,低頭用手緩緩撫摸著木刀,感觸木刀上的質地與紋理,一股異樣感覺傳入了裴子云的手中。

  仔細的看了看木刀,果然木刀右上角還可以看見一個隱隱是大野沢隆面孔,正在發出無聲的慘叫。

  裴子云回首看了看身后倒下尸體,說著:“就算再有決心,靈魂到這處境,還不是一樣?”

  “要是決心有用,還要力量干什么?”

  “讓我看看,你的上級是誰?”說著,眸子一亮,但這時,忽四周一股涼風,不知從何而至。

  裴子云眼睛一瞇,單手提著木刀,一手伸了出去感覺,突一皺眉:“這是迷霧?”

  之前,裴子云就曾幾次遭遇迷霧,且在迷霧中遭受襲擊,而眼前的迷霧似乎更多是遮掩神的目光。

  裴子云搖首:“這些迷霧很有些作用,只是你留下的痕跡太多了,離開還沒有半小時吧!”

  “就算是迷霧,又能阻擋我多少時間?”

  “況且,現在的我可與以前不一樣!”

  說完,裴子云打開了門,舉步出去,同時身上散發出一股微光,而在微光照下,迷霧迅速退散。

  遠處,不快不慢行駛的路上,車中的利恵突面色慘白,悶哼一聲,鼻子流血,嘴角隱隱有血絲滲出。

  利恵沒有管這些,急忙的擦了擦血,迅速從懷中拿出了手機,一一打了幾個電話,接著,她沉吟了片刻,命令司機:“轉向,去原宿木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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