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是?”伢子驚訝睜大了眼。
冥冥中,她雖看不到,也抓不住一閃而過的靈感,因身處于此中,能感覺到某種變化。
裴子云睜開了眼,涌入的白氣已消失不見,而空間中的神社參道左右,出現了燈籠,每一個燈籠都亮起,將本就昏暗的神社,照得明亮。
雖沒有任何人,卻本能在歡呼、期待、雀躍!
“成了。”
裴子云能感受到,涌進去白氣已消失不見,卻有四股力量在虛空中匯集,溪流一樣注入其中。
自己在這世界,硬是打入個鍥子,成了這世界承認的神靈。
“在大徐世界,是硬的自修,奪取氣數,得以成就真君,可惜的是,由于大徐世界限制,真君雖是唯一的不朽者,卻不完整。”
“而在希臘世界,就是掠奪了提豐(Typhon)的神性,并且分享了特洛伊的靈性而成神。”
“這世界,通過梅花掠奪了四大妖的靈性,得以封神。”
“現在,是三者合一之時了。”
裴子云下一瞬間,雙眸失去了焦點,看穿了虛空,越過時空界限,投射到了遙遠的彼岸。
古希臘·邁錫尼王宮 海浪聲遠遠傳來,空氣中彌漫大海的味道,宏偉的獅子門,遠遠可見,王宮周圍環繞著倉庫、作坊,街道也形成了商店,幾個少女正流連于攤位前,她們多半是十幾歲,皮膚潔凈,頭發如瀑,還帶著仆從跟隨,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非同尋常的身份。
“是王宮的公主和侍女。”看到她們戴著一些飾品,攤主都更大聲吆喝起來。
希臘城邦時代,低賤的奴隸可隨意處死,但是公民卻有權議事,并沒有太大的差距。
稍遠,吹拂過大海氣息的方向,一望無際的大海,船只揚帆進出。
這個時期的希臘,海景比后世看起來更美。
但熟悉這一切的人們,早就已司空見慣了,就這幾個貴族少女,毫無想要去眺望海景的想法,只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些花花綠綠的小物品上。
“真好,又有別國的商人來了。”
“我們可以挑選給神的祭品。”
物品雖都相對小巧,并不太昂貴,至少對她們來說很便宜,但這種細心挑選的心意,更重要一些。
這時代,王室女性都有擔任神的祭司的習慣,她們不僅僅是王室少女,更是神的使者、神忠誠的信徒,而作神最忠誠的信徒,將自己心愛之物獻給誰,才是最好的祭品。
“依我看,還是這些寶石最適合獻給神,你們看,都是從海外運過來,價格更昂貴不說,看著也都很晶瑩剔透,我用它去看陽光,發現居然能看到五彩的光,這是多么神奇!”
其中一個少女很喜歡那幾顆紅紅綠綠的寶石,覺得用它們來做這次祭神的個人祭品,是最合適了。
她身旁梳著一個少女輕笑一聲,不贊同:“哦,艾格莎,你上一次跟上上次也是這么說的,但你信奉的可是男神呀,總不能次次都送女人才會喜歡的東西吧?依我看,還不如送這個!”
她拿起一旁攤位上的一把弓,朝著眾人晃了晃:“看,這可是可射殺黑的熊的強弓,雖因主人原因不得不賤賣,但這樣的寶物,可是可遇不可求!”
“不,我還是覺得寶石更好,你那把弓雖也很好,卻曾被人用過,既然是獻給神的祭品,怎么能用這種東西?還不如這寶石,都是未經打磨過,我完全可以親手為我的神做一串項鏈,相信神一定會喜歡!”
“艾格莎,傳說的勇士,甚至神,從別人手中獲得戰利品,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神會嫌棄獻上的武器曾被別人擁有,那就不會有這么多迷人的故事流傳下來了。”
“不,我還是……”
眼見著這兩個少女因祭品的事情爭執了起來,幾個同伴都忍不住搖搖頭,笑著散開,二三結伴,去看別的攤位上的東西。
“可妮莉婭,你一點都不著急?”一對結伴而行的少女瀏覽著攤位上的東西,悄聲交談,其中一個少女突然問了這一句。
被稱為可妮莉婭的少女怔了下,隨后恍然:“你是指,我信奉的神?”
“自俄瑞斯忒斯王返回邁錫尼,就履行許下的諾言,在邁錫尼建立了神廟,但是你的工作還是最輕松,因你供奉的神在沉睡,需要你做的事情最少。”
俄瑞斯忒斯王可沒有膽量違背這個諾言,或者說,這世界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膽量,有膽量的人都死了——神的報復可是非常兇狠。
甚至這個神,原本就是特洛伊的王子,神毀滅特洛伊的理由,就是不給神許下的報酬。
少女有些憐憫地看著她:“但身是祭司,我們終究是凡人,只有自己供奉的神在活躍,我們才有價值。”
“沉睡的神,對于祭司來說,實在是一件悲慘的事。”
宮廷會少給經費,百姓也會對一個沒有反應的神失望,這樣的日子,實在就有點冷清了,甚至對出嫁都有妨礙。
“你不必為我擔憂,我相信,即便我的神在沉睡著,也一定能感受到我對他的愛。”可妮莉婭認真說著,就在這時,她突有所感應,停下閑談,看向了神廟的方向。
接著,可妮莉婭就仰起頭來,向天空伸出了手臂,呼喊:“宙斯之子孫,偉大的消失之神,請護佑我!”
這簡短的祈禱詞后,一縷快速吹來,明顯就不同尋常的風,縈繞其手掌上,讓可妮莉婭的頭發飛舞。
“看,我的神醒了。”可妮莉婭重新睜開眼睛,欣喜看向同伴,快樂說:“它必會要求祭品,我們趕緊挑選吧!”
醒了啊!
同伴倒沒有太大的驚訝,在這世界上,神顯圣是非常正常的事,宙斯的祭司祈禱,如果得以下降恩惠,還會在天際顯現出電弧。
“這樣,可妮莉婭就可以挑選更好的貴族青年了。”
大徐·博羅島 葉蘇兒蹙眉,批示完了一份文件:“又一批移民抵達了?”
輕輕丟在桌上,葉蘇兒站起身來,散了幾步,憑窗眺望,想著心事。
此處地面稍高,窗外民居沿著河港分布,連綿不斷,直延到了海港,而更遠處,是一片片農田,還能看見農民在耕作。
商船往來,農田開墾,小橋如虹,好一個小橋流水人家,不留神細看,似乎一眼還覺得回到了大徐。
一轉眼,距離裴子云離開,時間已過去十三年,博羅島人口漸漸繁榮,戶籍增至一萬三千戶。
葉蘇兒的目光,下意識的停在宗廟上,那里環境清幽,綠樹環繞著。
“你還沒有醒,而我老了。”
與丈夫分別十三年的葉蘇兒,此時已是中年,不過,年紀增長,除帶走了她身上的少女感,容顏依舊美麗,還贈予了她成熟的魅力。
想轉身回去,她突然一怔,若有所感轉身看向了里間。
那里本來空無一人,可在她望過去時,轉出一人,身著冕袍,身材挺拔,容貌俊秀,此人一笑:“蘇兒,不認識我了?”
怎么會不認識?
明明十三年,該有些陌生,可看上去,又恍如昨日才分離。
離開十三年的夫君,再出現時,看上去還是少年,時間根本沒有在他身上有著一絲一毫的停留。
葉蘇兒眼睛微微濕潤了,可還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盡量不要顫抖:“你……回來了?”
“對,而且,以后也不會再走了。”裴子云望著她說著,伸手將她擁在懷中,也不去坐,徑至窗前,說著:“看上去發展不錯——博羅島,沒有受大徐冊封吧?”
裴子云似乎興致不錯,目光炯炯望著外面。
葉蘇兒也不回話,只把小臉埋在了他的懷中,許久,才說著:“你叮囑的事,我怎么能違背?”
“流金島受了大徐冊封,是流金伯,負責與大徐的溝通,我們的船貨,都只抵達流金島,不抵達大徐。”
“我們需要的人口和貨物,也是流金島采購而轉運,并不和大徐直接發生關系。”
裴子云閉目下,就笑著:“你辦的很好。”
目光似乎能看向遠處,不勝感慨:“上次出手后,大徐似乎安分了許多,流金島還算獨立,并沒有架空。”
“只是就算這樣,受了大徐冊封,就是大徐的臣藩,雖開發不錯,戶籍也多了不少,但凝聚不出王氣和天柱,只能算是一處福地。”
“而博羅島就不一樣了。”
在裴子云眼中,整個島的氣運騰空而起,色澤純紅,形成龍龜,甚至有蛻化成蛟之意,王氣隱隱凝聚。
“一切果然與我想的一樣,你我的兒子原本沒有名分,只稱少君,現在滿了十五歲,而且此一時彼一時,天柱已成,再不稱王,就反失了人心——那就在三日內稱王罷,國號就稱羅,稱羅王。”
本來就算這樣說,也得稱王建制才發生變化,但此時裴子云大是不同,只見話說出,“轟”一聲,一處宮殿出現光柱上連,龍龜立刻化成赤蛟,甚至隱隱有著赤色云氣,發出了興奮的龍吟。
“此方無主,正是叢云之時。”
“當年自己不得不遷移,雖有打破大徐的理由,還是按捺。”
“現在自己蘇醒了,可錯過了天時,也不能再壞大徐氣數,只能等一百五十年后,大徐國祚將盡,再看子孫是不是能爭得天命了。”
想到此處,裴子云眸中一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