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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5只在腦海中的英雄

  整潔的辦公桌上,鋪著一塊干凈的桌布。茶杯的旁邊,擺放著一臺GROMA牌專用打字機,一雙靈巧纖細的手,正在不停的敲打著打字機的鍵盤。

  40年代的打字機,就好像是鋼琴一樣復雜,機械傳動并且零件眾多。

  一百多個復雜的敲擊機械杠桿隨著指尖在鍵盤上敲打,撞擊到打字紙上,留下規整的字符印記。

  穿著黨衛軍軍服的年輕的女兵,在敲打完最后一個句號之后,將打印機上的文件拿下來,放在了身邊裝紙張的木質網籃里,然后端起了身邊的水杯,喝了一口。

  她小心翼翼的蓋上了杯蓋,然后又抽出一張白紙,塞在了那個已經不算嶄新的打字機上。

  緊著她又熟練的從一旁堆放著的一摞文件中間抽出了一張,放在了一個稍微斜視就能看到的地方。

  然后,擰好了打字機的旋鈕之后,她看了看自己面前一張寫滿了各種形容詞的記錄本。

  “咔噠!咔噠!”隨著清脆的聲音響起,她再一次開始飛快的書寫起來,一個一個字符隨著流利的敲打,呈現在打印機卡著的白紙上。

  “尊敬的女士:您的兒子霍夫曼在前線表現的非常英勇。為了元首他盡到了一名士兵的職責,和敵人血戰到了最后一刻。謹以此信表達國家對您的關懷,上帝保佑您……”

  一邊敲打著自己的鍵盤,她一邊用自己面前的筆記本上記錄的詞匯,形容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

  也許這個叫霍夫曼的士兵,是一個卑微渺小的普通戰士。可是在她的形容之下,一個偉大的英雄就這樣誕生了。

  這個不認識的腳霍夫曼的士兵,也許只是在前線被敵人的一發炮彈炸死在了行軍的路上,也許只是卑微的蜷縮在進攻的彈坑里,被敵人的手榴彈炸成了篩子。

  可是他死了,為了這個國家戰死了。這一切也就變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每一個士兵都是為國家走上前線的,所以當他們為這個國家失去生命的時候,就是屬于這個國家的英雄。

  歌頌這樣的英雄,也是一份重要的工作,這個女兵每天的工作,就是負責書寫這樣的信件,然后發送到每一個家庭之中。

  這可能是第三帝國最榮耀的信件之一了,每一個的落款都是元帥的名字。

  這也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家庭都不愿意接到的信件,因為當這封信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孩子的父親或者父親的兒子,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

  負責送信的軍官,都是級別相當高的少校中校,他們會站在門口鄭重其事的敬禮,然后分發一面國旗掛在門口。

  懸掛這樣國旗的家庭,都會受到黨衛隊還有警察的特殊照顧,沒有人會為難搗亂,兵役征召人員也不會打擾有陣亡士兵記錄的家庭。

  隨著她那不停的敲擊,一封像模像樣的信件就這樣浮現在眼前。這封信大部分都是任意選擇的形容詞詞組組成的,寫信的她是不帶一絲感情的。

  剛剛從事這份工作的時候,她會哭泣,因為她寫這些信件的時候,仿佛能夠看到一個一個為國勇敢戰斗的鮮活的生命。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畫面已經不再她的腦海中出現了。她麻木的敲打著機械的鍵盤,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而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也就隨著時間的漫長還有思想的麻木,永遠的在她的指尖逝去了。

  “嚓!”寫到最后的時候,她撕下了打印機上已經寫好的信件,然后放在了剛才先寫好的那封信件的上面。

  一名四十多歲的女軍官走到過了這個女兵的辦公桌,拿走了已經打印好了的信紙,對比了一下陣亡報告,然后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說是信件,是有人專門核對之后投送的,和郵寄信函不是一個渠道。所以也不用信封,也不用填寫地址。

  就在這名打印信件的女兵前面,是另一個正在飛快打字的女兵,她也從事著同樣的工作。

  在她喝水的時候,前方的女兵依舊還在勤奮的工作著。對方的指尖也同樣的飛快,打字機的響聲也同樣的清脆:

  “尊敬的女士:您的兒子斯卡特在前線作戰的時候無所畏懼,他在攻擊敵人的陣地的時候舍己為人,是我手下最好的士兵之一。對他的死我深表遺憾,他是元首的好士兵,是人民的好榜樣……”

  更遠的地方,還有同樣的人在做著同樣的工作,這里大多數人每天上班之后,都在從事著相同的工作。

  “尊敬的女士:鮑曼在今天陣亡于東部前線,因為他的勇敢戰斗,我軍攻占了敵人的陣地,獲得了又一次偉大的勝利。您的兒子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士兵,他的死是國家的重大損失……”

  每天,她們都要用打字機敲打出幾十封信件,今天用勇敢英勇無畏等詞匯,明天就有意換成敏捷智慧奮斗等詞匯。

  反正大家盡量隨機的使用自己的用語,盡量讓信件看起來更加自然更加舒服一些。

  女兵熟練的又抽出了一張陣亡者名單,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然后開始熟練的重復著剛才重復過的動作。

  動作她已經重復了無數次了,每天同樣要重復無數次,夾緊紙張,然后參考著形容詞,寫一封毫無感情的信件出來:

  “尊敬的女士:我很遺憾的通知您,您的兒子布萊恩犧牲了。他勇敢的和敵人戰斗,不幸被子彈打中陣亡。他是一名好士兵,一直都是大家尊敬的男人……”

  這個工作車間的隔壁,是另外一個車間,里面的女兵分類各種信件,把每一個信件分類歸檔到它應該去的地方。

  “慕尼黑的……”看到了信件里的地址,一份寫好的信件就這樣塞進了慕尼黑市的分類區域內。

  征兵的時候每一個士兵都有身份的統計,所以他們在陣亡的時候,也非常容易就核對出原來的地址,還有參軍之后的各種履歷。12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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