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胳膊上中了一槍,難道要整條胳膊都鋸掉?”野戰醫院里面,一個蘇聯的排長滿臉血污的按住軍醫的胳膊,開口乞求道:“他還只有18歲!”
“整條胳膊都鋸掉,如果傷口不感染,他還能活過來……如果不鋸掉,今天晚上他就得死。”軍醫面無表情的開口回答了一句。
因為長時間沒有功夫喝水,這名軍醫的嘴角干涸,嘴唇上帶著些許的裂痕。
手里拿著一柄鋼鋸,身上的白色大褂已經被鮮血染紅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
“醫生同志!求您了,這完全可以當做輕傷員來處理,這傷我也有過,不是被搶救過來了嗎?”那名蘇聯的排長挽起了袖子,展示自己胳膊上的一塊傷疤。
挽起了袖子之后,似乎是害怕醫生再用那根鋸條,他又把自己的手按在了那柄鋼鋸上面。
這個舉動讓在場等待著救治的許多傷員都燃起了希望,他們看著軍醫,似乎也在等一個合理的解釋和答案。
之前這種傷確實是可以被救治的,大家都知道這一點。可是現在,他們再被送到野戰醫院里來的時候,就發現只能鋸掉負傷的部位了。
很明顯,如果不是有其他的原因的話,那就是因為病患太多,醫生故意敷衍了。
大家都在等待著醫生的回答,醫生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他用手撥弄開按著自己鋸子的排長的手,開口冷哼道:“你是哪個部隊的?不要干擾治療,離開這里!”
那名排長也算是硬骨頭了,并沒有聽話的離開,而是迎著對方的目光,開口回道:“你們必須要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前線正等著士兵增援,可后面卻把這些有戰斗經驗的傷員變成殘疾人浪費掉,這絕對是一件不能讓人忍受的事情。
如果可以讓一半受傷的士兵返回前線,那蘇軍這邊至少能緩解數萬兵員的壓力。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莫斯科包圍圈內的蘇軍傷員們,基本上都無法返回前線繼續作戰。
換句話說,要么受傷并不重,堅持在前線繼續戰斗;要么就是必須要送回后方醫院,那也就意味著這個傷員回不來了。
“我們沒有藥品了!早就沒有了!沒有縫合用的醫療藥品,甚至連繃帶剩下的都不多了。”那名醫生終于開口,硬著頭皮回答道。
他越說越激動,情緒都有一些失控:“你以為只有你在戰斗?我已經兩天沒有睡覺休息了!”
一邊說,他一邊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傷員:“我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為他做手術取出子彈,只能鋸掉胳膊防止傷口發炎!”
已經連續兩天沒有閉過眼睛的這名醫生,手都是在微微顫抖著的。他根本已經沒有能力去做手術了,只能做一些大開大合的動作。
因為缺少醫護兵,蘇軍醫療部隊的工作量是非常巨大的。在損失不大的時候尚且能支撐一陣子,損失大的時候就弊端盡顯了。
不少輕傷員都被換下來,到野戰醫院幫忙照顧重傷員去了,也等于說是幫無法回到前線的士兵找個工作。
“我每天要處理的傷員超過100個!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這種狀態你讓我怎么搶救傷員?”軍醫的脾氣上來了,丟開了鋸子說道。
他一邊摘掉自己的手套,一邊對自己身邊的助手吩咐道:“我去睡一個小時,如果他們愿意繼續鬧,那就讓他們繼續鬧!”
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就有傷員開始抱怨,周圍響起了一片哀嚎的聲音。
剛才好歹還有一個人可以幫他們救治救治,處理一下傷口。現在這個人也走了,大家也就徹底沒有了指望。
那名“頭鐵”的排長不知所措起來,他也知道許多傷員耽誤不起,只能硬著頭皮拉住要走的軍醫,苦苦哀求道:“你不能走!你還不能走!”
野戰醫院內部的鬧劇還在上演,這邊蘇軍的高級指揮官們,也在為自己的藥品告罄發愁。
現代戰爭,打的就是武器彈藥的消耗,還有藥品物資的儲備。沒有了彈藥防線會崩潰這件事情是一定的,沒有了藥品士兵們如何救治?
鋼鐵,橡膠,石油,這些只是可以驅動國家進行戰爭的硬性物資基礎,藥物就是維持前線士兵生命的軟件了。
現在,莫斯科這個包圍圈中,軟件已經差不多沒有了,這也是讓科涅夫還有許多高級指揮官頭疼的問題。
德國人那邊有療傷圣藥青霉素,蘇聯這邊沒有類似的神藥,普通藥品也所剩無幾了。
這就直接造成一個嚴重的后果:德軍的傷員可以得到良好的救治,蘇軍的傷員卻八成要等死或者無法被救治。
“這簡直就是災難,指揮官同志,我們的士兵缺乏藥品,傷亡率居高不下。”會議室內,說到了藥品方面的事情,有人對科涅夫匯報道。
比起某些陣地丟失這樣的消息,科涅夫對“某種物資消耗殆盡”這個匯報也同樣頭疼。
毫無疑問,莫斯科已經被包圍了,它已經成為了一個即將淹沒在德軍海洋之中的孤島。
這塊孤島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拿到物資補充的辦法了,所有的東西都是用一點兒少一點兒,包括士兵、彈藥、甚至是空間。
“沒有了藥品,也必須要戰斗下去……”科涅夫硬著頭皮開口繼續鼓勵自己的手下道:“我們不會屈服,要為祖國戰斗到最后一秒鐘!”
“德國人無法拿走莫斯科!他們只能拿走莫斯科的廢墟!”揮舞著拳頭,科涅夫恨恨的說道。
作為一名將領,他現在能做的,也就只剩下把自己的家鄉打成一片廢墟,然后再留給敵人這件事情了。
只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的將軍,才會知道這是何等的心痛。所以科涅夫覺得自己痛不欲生,只能咬緊牙關才讓自己不頹敗下去。
如果最高指揮官都失去了希望,可以想象整個部隊會變成一個什么樣子,他必須要堅持樂觀,好去感染那些越來越悲觀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