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姑和方姓年輕人去殿內和蜀王談什么事情了,李易的身后站著幾名藍衣人,看似保護,實為看管。
李易回頭看了某個方向一眼,蜀王居然和邪教的人勾搭上了,老皇帝還沒死呢,難道這家伙真的想造反不成?
李易暫時還不知道這個圣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歷史的經驗告訴他,一個民間組織聚集起十多萬人,要是不造反,還真有點可惜。
一路之上,從這些教徒的只言片語中,他也得到了不少信息。
這個“圣教”的大本營是在齊國,十萬教眾說的也是齊國,根據一路之上遇到的情形來看,他們在景國,顯然也發展到了某種程度,就是不知道其他國家有沒有他們的影子,如果真有的話,這個組織也未免太龐大了。
如果這些人要造反,估計老皇帝少不了會頭疼。
“這位兄臺看起來面生,不是蜀州人士吧?”一道聲音從旁傳來,李易轉過頭,看到一個年輕人舉起酒杯,向這邊走來。
李易總覺得他有點面熟,以前肯定見過,但應該沒說過幾句話,因為除了有一點眼熟之外,他在記憶中還真搜索不出來更多關于他的東西。
李易點點頭,說道:“不是,從京都來的。”
“在下江子安,時任永縣縣尉。”年輕人笑了笑,在他的身旁坐下。
“江子安?”
李易終于通過這個名字搜索到了更多的信息,寧王府,江子安,崔延新,當初在寧王府為難宛若卿,后來還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罪魁禍首,就是此人和那崔延新。
后來倒是聽說他們因此受了牽連,同年的進士之中,只有這兩人的委任被暫時壓了下來,之后在蜀王府見到了崔延新,沒想到在這荒僻的蜀州,還能遇到又一位“故人”。
李易拱了拱手,說道:“江大人好,在下李軒。”
“李兄太客氣了,叫我“子安”就好。”江子安笑了笑,隨后說道:“不過,李兄的名字,倒是和江某的一個朋友一模一樣。”
李易笑著看著他,問道:“江兄說的,可是寧王世子李軒?”
江子安愣了愣,這才笑道:“倒是忘了,李兄是從京都來的,定然聽過李軒世子的大名。”
李易拱手說道:“李軒世子可是京都三杰之一,想不到江兄居然與他熟識,真是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江子安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笑笑,說道:“這都不算什么,我和長安縣伯李易也是至交的事情,不也沒有告訴李兄嗎?”
“哦?江兄和那李易相交莫逆?”李易一臉驚詫,壓低聲音說道:“聽說蜀王殿下和那李易有很深的仇怨,江兄你……”
江子安臉上的表情怔了怔,哈哈一笑,說道:“開玩笑,開玩笑,李兄不要當真……,我和那李易其實也沒那么熟,李兄出去不要亂傳……”
江子安話題一轉,問道:“李兄和那位方兄很熟悉嗎,不知那位方兄,到底是什么來頭?”
“不太熟啊……”李易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他。”
江子安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望,看蜀王殿下對那方兄的態度,十分不一般,若是能夠結交,日后或許會多一條出路,原本想要從這里打聽出一些東西,這個目的卻是落空了。
“江兄是這永縣縣尉?”李易忽然看著他問道。
閑著也是閑著,聽這位江兄吹吹牛逼,消磨時間也挺好。
江子安有些意興闌珊的點了點頭,正打算寒暄兩句離開的時候,忽聽的對面那年輕人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也做過一段時間縣尉……”
“嗯?”江子安愣了一下,問道:“李兄也做過縣尉?”
“是啊。”李易嘆了一口氣,說道:“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了,不提了……”
某一刻,江子安看向他的眼神立刻就變了,長嘆一聲,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想不到李兄和江某,也有同樣的遭遇……”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再嘆一聲,說道:“像我們寒窗苦讀十余載,為的便是能一朝走進仕途,怎奈何造化弄人,我江子安空有一身抱負,卻只能龜縮在這種地方,做一個小小的縣尉……”
蜀王笑了笑,說道:“放心,今后在這蜀州,你們可隨意行事,只是答應本王的事情,可不要忘記。”
“自當如此。”方姓男子走出大殿,回頭對蜀王拱了拱手說道:“殿下不用遠送。”
說罷,便和那道姑轉身離開。
見兩人走遠,蜀王身后的一名男子說道:“殿下,我們真的要和他們合作?就怕此人狼子野心,到時候將會是大麻煩。”
蜀王擺了擺手,壓低聲音說道:“等到本王登基,還怕他那小小的野心,放心,本王登基之日,便是他們覆滅之時!”
走到前面的中年道姑腳步一頓,回過頭來。
蜀王遠遠的看到,高聲笑道:“道長慢走!”
江子安醉眼朦朧,拍了拍桌子說道:“以后在這永縣,李兄要是遇到什么麻煩,盡管來縣衙找我……”
李易笑著拱手道:“那就謝過江大人了。”
江子安擺了擺手,不滿道:“我們之間,不必客套,叫我“子安”就行!”
李易見那道姑從遠處走過來,說道:“李某怕是要走了,江兄,我們有緣再會!”
“記得來縣衙找我!”江子安趴在桌子上,喃喃了一句之后,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你們以前認識?”看到江子安的樣子,那方姓男子詫異的問道。
“剛剛認識。”
可能是共同的遭遇,勾動了這位江兄胸中的某種情緒,短短幾句話之后,就將他引為人生知己,推心置腹,恨不得早認識二十年,差點就要當場義結金蘭……
當然,也可能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人格魅力。
畢竟雖然面具遮擋了他的臉,但是氣質是遮不住的,要是將這面具揭下來,效果想必會更好。
“我們在景國的力量還很薄弱,京都信眾雖多,但現在已經被官府盯上,不敢輕舉妄動,而蜀州這種地方,官府不甚作為,更適合圣教的發展,現在已經和蜀王談妥,他不會阻攔我們,甚至還能為我們提供方便,只是目前銀兩方面還是有些短缺,蜀王并不愿意為我們提供……”
不知道是那年輕男子沒有拿他當外人,還是他此刻說的那些話不算是機密。李易心中微微意外,蜀王這家伙,真的和這些人亂搞到一起了。
“最好能讓他成為我圣教的信眾,蜀王乃是景國皇帝長子,最有可能入住東宮,等到日后他繼承大統,登上帝位……”
那青年略微有些激動的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身后忽然有一道聲音傳來。
“蜀王最有可能繼位?”李易詫異的看著那青年,問道:“你們平時都不關心朝政嗎?”
青年怔了怔,回過頭,皺眉看著李易,問道:“此言何解?”
“你們有沒有想過,蜀王在京都待的好好的,為什么會被驅逐到蜀州?”
“哪個皇帝會在自己病重的時候,將儲君驅逐出京?”
“幾個月前,秦相不再支持蜀王,蜀王一系已經失去了秦相的支持,這背后的原因你們有沒有想過?”
“被朝廷寄予厚望的算學院,為何沒有一位和蜀王有關系的學生?”
“短短半年的時間,朝堂上經歷了數次大清洗,你們沒有查過,被清洗出去的,都是什么人嗎?”
“你們到底有沒有想過,如此貿然行事,置十萬信徒于何顧!”
什么圣教,李易覺得自己還是高看了他們,名氣起的很霸氣,情報系統簡直就是渣,拿著老黃歷當最新的信息,不造反還好,一旦造反,遲早要亡!
那道姑轉頭看了李易,表情若有所思。
方姓青年臉上的表情僵住,張了張嘴,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