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豐州,林家。
某一處小院子里,李易蹲在地上,用一把扇子輕輕的扇著火。
火上熬的是柳二小姐的藥,一路同行的那位林姓老者,便是這林家的大夫,回到林府之后,很快就讓人送了幾副藥過來。
“李兄弟,你們是景國哪里人?”那大漢蹲在一旁看著,和李易閑聊了一句,忽然問道。
“慶安府的。”
李易隨口回道。
“慶安府啊,那可是好遠好遠了!”大漢臉上露出一絲訝色,說道:“你們這次,幾乎是穿過了整個景國啊!”
“是挺遠的。”李易又添了些柴,問道:“林大哥去過慶安府?”
大漢點了點頭,說道:“半年多以前吧,跟著小姐去過一次,慶安府城里有一家如意坊,里面的酒特別烈,還有那里的勾欄……,不得不說啊,你們景國的戲,就是比我們齊國好看。”
“林大哥經常去景國?”李易隨口問了一句。
大漢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說道:“倒也不常去,每年跟著小姐去兩次,算上這一次,應該有四次了。”
李易算了算時間,將火勢撥小了一點,想到那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說道:“你們家小姐……挺能干的。”
“小姐是厲害。”大漢點了點頭,說道:“林家的生意就靠她撐著呢,要不然那些廢物肯定早就把這些家底敗光了。”
柳二小姐的藥再用小火熬一會兒就好了,李易干脆坐在那里和這漢子閑聊起來。
內容當然是關于林家,以及他們所在豐州的狀況和局勢。
林家的情形倒也奇怪,二代的族人都在,卻將關乎整個家族的生意,交到這樣一個弱女子的手里。
當然,這其中固然有那位林姑娘的父親早亡,長房一脈只剩她一個弱女子加上一個未成年弟弟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在經商上,的確有著某種不凡的天賦。
僅從這漢子言語間的恭敬和佩服,就能看出一二。
至于這豐州,從在齊國的位置上說,遠離都城,算得上是偏遠,但經濟實力卻是一點兒都不落后。
有點兒類似于慶安府之于景國的感覺。
剛才進城的時候,李易也稍微觀察了一下,要論繁華程度,這里要甩蜀州至少十八條街。
當然,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另一點。
越是繁華富庶的地方,那道姑的影響力就越小,尤其是在這種重要的城池里面,他們那所謂圣教的行事便不能肆無忌憚。
要不然,如果他們號稱在齊國有十萬信眾不是吹牛的話,這豐州城里指不定就有千兒八百的,還真會讓人頭疼。
“藥好了。”
估摸著時間到了,李易熄了火,將里面的藥汁過濾出來。
他嘗了一小口,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柳二小姐怕苦他是知道的,如儀說她從小就不碰苦的東西,怎么讓她把這碗藥喝下去,是一個不小的難題。
“你進去吧。”大漢站起來,擺了擺手,說道:“我去小姐那里看看。”
片刻之后,李易端著藥汁走進去,見柳二小姐盤膝坐在床上,他走到床邊,說道:“先把藥喝了吧。”
柳二小姐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藥汁,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慢慢調養就好,不用喝藥。”
李易看著她,說道:“喝吧,不苦。”
柳二小姐用懷疑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李易一臉正色的說道:“我剛才嘗過了,一點兒都不苦。”
“不信你看。”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面不改色。
柳二小姐半信半疑的從他的手中接過碗,嘗了一小口之后,俏臉立刻皺到了一起,怒視著他,說道:“你騙我!”
李易看著她說道:“良藥苦口,快點喝,喝了就能快點好,我們也能快點回去。”
“不喝!”
柳二小姐將碗放在一邊,因為受到欺騙而怒視了他一眼,繼續閉目調養。
“喝吧,喝一口,給你一塊糖。”李易勸道。
柳二小姐撇了他一眼,“幼稚!”
“兩塊。”
“你先拿來……”
林家,議事堂。
十多人坐在堂內,名叫林婉如的女子坐在下首,將一本厚厚的冊子放在桌上,說道:“這是這一次的賬目,還請幾位叔叔伯伯過目。”
她話音剛落,一個身材消瘦的男子站起來,站起來說道:“小如,林方說你們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山賊,是不是有這件事情?”
林婉如點了點頭,說道:“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不過最后順利解決了。”
“什么小麻煩!”
一位下巴上蓄著短須的中年男子皺眉說道:“不是說讓你們這次跟著白家的商隊嗎,怎么沒有和他們一起回來,這一次是算你們幸運,要是遇到了更大的危險怎么辦?”
“二叔,白家是白家,林家是林家。”林婉如看著他說道:“我們為什么要什么事情都跟在白家的后面?”
短須男子說道:“白家和林家乃是世交,你分的那么清楚干什么,再說了,等到日后你嫁……”
“二叔如果沒有事情,宛如先回去了。”
沒等短須男子的話說完,林婉如便直接站起來說道。
“你說你……”那短須男子指了指他,說道:“算了,先不說這件事情,聽說這次你用八千兩銀子買了一尊琉璃器,這么大的數目,怎么事先不和我們商量,這要是出了什么問題,這個責任該誰擔?”
“我來擔。”林婉如看著他,說道:“琉璃罕見至極,我打算將這一尊琉璃器當做鎮店之寶,這樣一尊琉璃器擺放在店里,想必會吸引到更多的客人……”
“此法甚好。”
“可以一試……”
“若是不行,也可轉手賣出去,萬寶閣前些日子賣出的琉璃鐲,價格不菲……”
她一番話說完,眾人細細思忖之后,堂內頓時多了不少贊同的聲音。
短須男子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想了想,問道:“聽說你們這次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了兩個人,他們是什么身份?”
林婉如想了想,說道:“從那些山賊手中救下來的。”
短須男子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們林家又不是慈善堂,救了人還要領回來,這幾天趕緊讓他們走,我們林家可不養閑人。”
“他們不是閑人。”林婉如看了短須男子,說道:“那個書生,是我剛請的賬房,徐叔前些日子說他老眼昏花,已經看不清賬簿了,讓我抓緊時間找一個新的賬房代替,他好告老,那個書生,就是新的賬房。”
“賬房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能讓一個不知道底細的外人去做?”短須男子搖頭說道:“不行,我不同意。”
“父親臨終前把家里的生意交給了我,二叔不同意也沒有關系。”林婉如看了看眾人,說道:“過兩日我便會讓他接手徐叔手上的賬目,還有哪位叔叔伯伯有意見?”
短須男子回頭看了看,對幾人使了使眼色。
“我覺得老二說的有道理,賬房這么重要,怎么能讓一個不知底細的外人來做?”
“不行,這件事情我也不同意。”
“小如你還是再重新找一個吧。”
頓時有不少人站起來發聲。
名叫林婉如的女子看了看他們,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