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易和這位叫做楊萬里的老頭并不熟,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幾乎可以斷定,這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
有所予,必有所圖……,一個何等自私的人,才能說出來這么自私的話。
他娘把他養這么大,付出了多少,圖的是什么?
王丞相一把年紀,放棄皇都優渥的生活,放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高位,冒著生命危險,跟著楊柳青東奔西走,一心一意的輔佐她,他圖什么?
柳二小姐因為一個師徒的名分,召集柳盟高手,親自幫她拿下五座城池,她又圖她什么?
這老頭不僅自私,而且自大,喜歡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楊柳青是他的師侄,他幫師侄報仇,幫師侄完成心愿,幫師侄規劃人生……,這怎么了,怎么了?
楊萬里看著他,沉聲道:“女子為帝,古往今來,前所未有……”
“拉倒吧!”李易揮斷他的話,“不要以為你年紀大就可以不負責任亂說話,誰說古往今來沒有女人做皇帝,你平時除了練功,一點兒都不關注時事嗎?”
“再說了,就算是沒有女子為帝,她為什么不能做開創先河的第一個?”
“你!”楊萬里被李易問的啞口無言,深吸口氣,說道:“若是老夫堅決反對呢?”
“那就拖出去埋了。”
“你不會這么做。”
“我的確不會。”李易點了點頭,這老頭再怎么說也是楊柳青為數不多的親人,他不可能真的把他拖出去埋了,但他在武國的人氣不低,如果鐵了心和她們作對,會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可以廢了你的武功,找一個院子,讓你安安穩穩的頤養天年,你覺得這個提議怎么樣?”李易看著他,問道:“你打得過我們家二小姐嗎?”
“她當了皇帝以后呢?”楊萬里深吸口氣,想了想,看著他問道:“她要把江山傳給誰?”
“這就是她的事情了,王丞相剛才沒有告訴過你嗎……”李易搖了搖頭,說道:“傳給她的兒子,或者傳給她的女兒,那是你們楊氏的事情,你們愛傳給誰傳給誰,反正不會傳給我兒子,與我無關。”
李易知道楊老頭在擔心什么,他不是擔心楊柳青會成為武國乃至于世界上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皇,他擔心的是楊柳青成為女皇之后,他會對武國的皇權橫加干涉。
這種事情,他在景國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如果不是他們一家對當皇帝實在是沒有什么興趣,武國的皇帝就該是他的孩子而不是楊柳青的孩子,楊老頭現在也被種在了地里而不是站在這里和他說話。
該解釋的他已經解釋清楚了,他看了楊萬里一眼,轉身走出房間。
和他在這里浪費時間相比,他更想去看看如意那邊的情況。
他的心里有些糾結,既希望如意突破,又不希望如意突破,既希望她能實現愿望,又不希望一輩子活在她的陰影之下,她不突破,他才有機會翻身,她突破了,他這輩子就只能被她壓在身下。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如意已經從房間里面走出來了。
李易走過去,忐忑的問道:“怎么樣,突破了嗎?”
柳二小姐瞥了瞥他,說道:“只是有些感悟而已,宗師哪里是這么容易突破的……”
李易長長松了一口氣。
柳二小姐看著他,問道:“你好像很開心?”
李易怔了怔,說道:“你有新的感悟,我為你開心……,沒有突破就沒有突破,徐老都說了,你突破靠的是機緣,過陣子我們去外面走走,看看山水風景,說不定機緣到了,自然而然就突破了……”
李易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如意同學,繼續努力啊,我相信一定會有那么一天的……”
楊萬里和田前輩的出現,算是一個意外,在徐老的邋遢魅力影響下,此事終于塵埃落定。
那位田前輩靠在床邊,拉著楊柳青的手,歉意的說道:“姑娘,老婆子對不起你……”
楊柳青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
楊老頭換了一身衣服,他不招另外兩位宗師待見,和王丞相以及衛良等人商議著什么,看到李易走進房間,像是防賊一般,急忙走過來,將楊柳青叫去。
其實有三位宗師,足以潛進武國皇宮,采用暴力手段讓如今的武皇退位。
但一來田前輩受了重傷,損了根基,需要很長的時間去調養,老徐肯定是要陪在她的身邊的,這個計劃暫時不能施行。
二來,李易也沒有想著這么做,逼迫武皇退位,雖然能直接達到他們的最終目標,但是只有上層建筑,根基不穩,武國還是一個紛亂的武國,這和他們的初衷不符。
他們采取的策略是一路打,一路治理,立足西北之地,一州一城的向著外面擴張,這樣雖然會花上一些時間,但她登基之后,武國的內亂,也會隨之結束,隨手一劃,就是一個女皇的新時代。
“她受了傷,需要靜養,這一次,我就不跟你們回去了。”徐老看了看床上的田前輩,轉頭看著他說道。
李易點了點頭,武國基本已定,蜀州和如意城,也一直安定,徐老留在這里,照顧田前輩之余,還能順便護著楊柳青,以防楊老頭后悔,他主動提出來,倒是不用他親自開這個口。
其實他們接下來,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大概就是游山玩水,周游諸國,圓了如意的江湖夢,好好陪陪如儀她們,當然,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齊國還是景國,都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了斷。
當然,這些都是回到如意城以后需要計劃的事情了。
徐老想了想,看著他問道:“你們要去齊國吧?”
李易微微點頭,齊國是一定要去的,齊國的生意交給了林姑娘,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他這個甩手掌柜,一做就是四年,每年從齊國運來的銀子,占據了府中所有進項的一成以上,看似只有一成,但這已經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了。
這四年間,除了定期的一封書信之外,和林姑娘就再沒有什么聯系。
除此之外,和那道姑以及圣教的恩恩怨怨,也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了。
徐老看著他,說道:“如果有那道姑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徐老這個人就很奇怪了,他當年吃了那么多的苦,罪魁禍首分明是二叔公,卻偏偏對那道姑念念不忘,日思夜想著教她做人,這是典型的欺軟怕硬……
“什么道姑?”靠在床頭的老嫗忽然問道。
“一個女宗師。”李易想了想,說道:“和徐老有舊。”
“女宗師?”田前輩目光動了動,看向徐老,問道:“有消息就第一時間告訴你……,你很想見她?”
“想。”徐老點了點頭,咬牙道:“做夢都想!”
李易嘆了口氣,轉身走出房間。
作為一條單身了一輩子的單身狗,有些事情他不親身體驗,自己是教不會他的。
今天的這一課,應該能讓他懂得一點,在遇到極端情形的時候,應該爆發的是強烈的求生欲,而不是強烈的送死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