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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山中無日月

  今年的春節來得很早,一月底便是除夕。

  大多數的人與往年一樣,掰著手指頭擼自己的年終獎和假期,然后歸鄉團圓,吃吃喝喝,被一幫親戚各種秀下限,直到節后照常工作。

  而對少部分的人來講,這個春節劃分的意義無比強烈。所謂新年新氣象,但這個新氣象,未免有些太大了。

  上午,鳳凰山腳。

  一輛白色的小貨車順著凸凹不平的土路,一顛一顛的駛來,最后停在了路旁。東側是田野荒地,西側是山麓,枯木掩映間露出一條蜿蜒的野徑。

  車里有兩個人,一個司機,一個是袁培基。

  袁培基看看山上,沒現什么動靜,便點起一顆煙叼在嘴里。煙氣細細,彌漫在不大的空間內,便有些嗆人。

  他按開一點窗戶,車內的暖風混著外面的寒氣,交裹對沖,哧剌剌的撲在臉上。

  一個軍區大佬的孫子,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偏僻鄉下,還親自押車,這本就非常神奇。他顯得極有耐心,抽完了一顆又點上一顆,沒有半點煩躁。

  約莫半小時后,野徑終于響起了腳步聲,顧玙沾著一身的清晨露水,輕悠悠的下了山來。

  “先生!”

  袁培基開門就奔了過去,他原本是叫顧先生的,可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改口抹掉了一個字。

  顧玙沒在意這種若有若無的細微親近,只有些驚訝,道:“什么時候到的?不是約好十點鐘么?”

  “剛到不久,怕路上耽擱,就早出來一會。”

  “呵,那辛苦了。”

  顧玙是提前十分鐘下來的,聞之也不說破,笑道:“我先看看草藥吧。”

  “嗯,都在這兒呢!”

  袁培基繞到車后,自己動手拉開廂門,又搬下兩個半封閉的古怪箱子。透過玻璃罩子,能看到里面是一棵棵的生藥,底部還連著泥土。

  “這箱子能調解濕度和溫度,還能模擬日照,根系一點都沒有破壞,回去就可以移植。”他介紹道。

  顧玙打開查看,兩個箱子共有十八株,皆是人參、靈芝、烏、石斛等珍貴藥材,生氣活現,品相完整,就是小了一些——野生的能有多大?

  “不錯,謝謝你了,還親自跑一趟。”

  “太客氣了,我也是閑著沒事。”

  袁培基的態度大變,不像以前那般直爽張揚,顯得畢恭畢敬,又道:“對了先生,我們會在白城留置人手,就在鳳凰山附近,方便您以后吩咐。”

  “你們?”

  “是,還有雷家和曾家,不過他們知道的不多,您放心。”

  “哦,那就麻煩你們了。”

  “哪兒的話,我幫您搬上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袁培基被拒,也沒強求,就看著對方不費吹灰之力的提起箱子,快步上山,轉眼就消失不見。

  他閃過一絲憧憬和羨慕,坐里,招呼司機返程。七八個小時來回奔波,只呆了二十分鐘,卻絲毫不覺辛勞。

  就在春節之前,顧玙突然打電話過來,說了建造住所和收集草藥的事情。小小兩個請求,一下就把袁家的老爺子驚動了。

  老爺子在關外軍區的地位頗高,更是背靠中央的某位大佬,對其有些了解。或者說,從顧玙跟官方和平談判之后,政府似乎無意隱瞞,放任且約制的讓某些消息流傳。

  包括特異局全部的正式人員,各派系的實權大佬,比如各省市的高層官員,各軍區的高級長等等。

  還有一些邊緣群體,多為勾連頗深的商界豪門。當然他們資格不夠,拿不到準確信息,只模模糊糊有個概念。

  對于近億的人口基數來講,這些人不值一提,但也絕對不少。

  所以當顧玙主動聯系時,袁家上下如臨大敵,這二位可是國家層面關注的人物,如果私下牽扯,保不齊灰飛煙滅。

  老爺子立馬上報,那位靠山則表示,合理要求應了便是。有了這句話,袁家才敢接下來,小心翼翼的與其接觸。

  咱們說,有外在矛盾時,官方自可步調一致。而當矛盾暫且解除,相安無事,派系互爭便浮了出來。

  就像顧玙要蓋居所,跟張鴻儒談,跟特異局談,跟袁家談,雖然背后都是政府,但效果是不一樣的。

  顧玙選擇了袁家,也有干擾對方,爭取一點展時間的意思。

  山谷,河邊。

  在小河的南岸,已經建了一處院落。整體風格很樸實,竹子圍成的籬笆墻,青石鋪地,木頭房屋。

  三間靜室保持間隔,另有廚房、客廳、廁所,并比原計劃多出一間,留作倉庫。

  小院有門,門上有匾,上書三個大字:清心廬。

  這名字不求玄虛,也不能用觀、宮之類,那是道教建筑才有的。倆人不供神仙,便簡單商量,覺著用廬比較合適。

  院中安靜,小齋和龍秋各在靜室修行。龍秋還沒有正式入門,仍然做前期調整,等身心狀態俱佳時,顧玙才會幫她啟靈。

  至于小齋,她回來后就一心撲在《神霄大雷瑯玉書》上,除了三餐定時,簡直足不出門。

  這雷書是一整套的體系,如何靜心,如何引氣,如何存想,如何施展神通等等,皆有敘述。

  此刻,小齋盤膝而坐,默運心息相依法,很快進入望我獨神的境界。

  心息相依法,是道家上乘的靜心訣。講究息行心行,息住心住,息運心運,息止心息。可萬境皆寂,一念不生。

  接著,她又按玉書所示,腦中存想雷霆,引生氣感。

  東方木雷在肝宮,南方火雷在心宮,西方金雷在肺宮,北方水雷在腎宮,中央土雷在脾宮。

  五雷修煉,不分次序先后,全憑自身存想。

  所謂雷神乃在我之神,一氣神和,歸根復命,行住坐臥,綿綿若存,以我之真氣,合天地之造化,故能噓為,嘻為雷霆……

  她修了十幾天,已隱約有了氣感,只覺在體內生出了一團白氣,若隱若現,結構薄亂,好像隨時都會消散。

  白氣,便是五雷中的金雷。此刻還是初顯,等其穩固壯大,一塵不染,能清能凈,達到無漏境,這金雷便是修成了。

  金,主殺伐。

  雷霆者,天地樞機,其權最大,更為道家第一殺伐之術。

  小齋什么性子?

  放著水雷這等陰屬性的不選,當先修的就是金雷!

  話說如今的鳳凰山,已經劃成了內山、外山,用鐵網隔開。人家地盤都是法陣,這里用鐵網,確實有點,可沒辦法。

  薩祖道印上的紋刻太過深奧,不是短時間就能搞懂的。

  顧玙別了袁培基,提著箱子回到谷中,感覺到二人都在修煉,也沒去打擾。他到倉庫取了工具,又到藥圃處,將生藥一棵棵的栽種下去。

  那園圃里種了一些,都是鳳凰山的普通生藥。

  他自幼制香,制香要懂香料,香料便是草木之物。小齋更不用說,鑒木是師門傳承之一。所以他們對草藥都有了解,照顧的也非常不錯。

  好半天,他栽種完畢,看看天色,已是正午。

  小齋和龍秋還沒動靜,他便回到靜室,開始吞食正陽之氣。一番運功過后,龍秋那邊才有了聲響,似要生火做飯。

  顧玙仍然沒出去,而是摸出那兩根青玉針,細細打量。

  這針已被他滴血煉制,時刻帶在身上,以靈氣溫養,以神識淬煉。十幾天下來,效果甚微,只是更加清寒了幾分。

  他也不著急,煉器本就是水磨工夫,用神識重塑法器,將其與心神相通,有形又無形,最后藏于識海,一念便可擊敵。

  他收好青玉針,又摸出道印研究,這一坐,不知不覺天色沉暗。

  龍秋點了太陽能燈,他們生活雖然簡樸,但照明什么的沒必要苛待自己。身在現代社會,還非得燒蠟燭,那有點。

  這谷中氣候溫暖,日照極好,正是太陽能起作用的時候。

  顧玙聞得飯菜香氣,起身出門,就聽“吱呀”一聲,小齋也現了身。

  “怎么樣?”他問。

  “還好。”

  小齋話不多說,一起到了廚房,簡單的飯菜,幾乎全素。

  不提龍秋,倆人自搬到谷中,就覺得時間飛快。每日見不了幾次面,嗖的就是一天,嗖的又是一天。

  以前沒感覺,現在真有體會,難怪古人講:山中無日月。

  他們悶頭吃著,只惦記吃完繼續修煉。

  龍秋瞅瞅這個,瞧瞧那個,就像爹媽吵架努力調節氣氛的小孩子,忽笑道:“哥哥姐姐,我準備的差不多了,明天就想煉蠱。”

  “哦?”

  顧玙從陣法的思路中回神,問:“那你要收毒蟲么?”

  “不用啊,我看黑棘林里就有不少毒蚊,都是上好的材料,我可以煉只血蚊蠱。”

  “血蚊蠱是什么?”小齋也問。

  “呃,它穿透力非常強,喜好吸血,而且跟別的蠱蟲不太一樣,是能繁殖的。先找些人的鮮血,讓它在里面產卵,然后長成一只只子蠱,它本身就算母蠱,可以號令蚊群。”

  “哦……”

  倆人明白了,一句話:小秋控制母蠱,母蠱控制子蠱。

  黑棘林中的毒蚊沒有靈性,亂哄哄瞎咬一通,如果煉成了蠱,以后就是成建制的軍隊,并且威力大增。

  “這個不錯啊,我們沒有護山法陣,弄個禁地也挺好的。”顧玙笑道。

  “確實不錯,明兒我們休息一天,幫你煉蠱。”小齋道。

  “嗯,我一定能煉成的!”

  龍秋的小臉上露出一絲堅定,還用力點了點頭。她一直都是充話費送的,能為哥哥姐姐做點事情,也是很開心。

  (這月是上架的第一個月,老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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