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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取寶(1)

  幾人眼睜睜看著那石頭掉下去,然后化作虛無。

  饒是處于極度亢奮中的游樂,也被這詭異一幕震住,頓了片刻,四人不約而同的向顧玙瞧去。

  顧玙自己在另一邊,仍然觀察著地窟,沒有開口的意思。

  他們也不敢問,正有些尷尬時,下山報信的那位又跑了上來,氣喘吁吁道:“副局長,同事們早就出發了,馬上就到,這是衛星電話,您先用著。”

  “辛苦了,快去歇歇。”

  老黃接過電話,立時跟山下溝通,救災安撫是縣政府的事兒,他只負責將武裝力量調過來,在魚山周圍設立警戒,保證不受干擾即可。

  這邊安排完,顧玙也終于行動。此時異變結束,靈氣濃郁,鳥獸又有回籠之勢。他左右瞅瞅,手一伸一抓,一只看熱鬧的雀鳥便落在掌中。

  他將鳥兒的翅膀系住,隨手往下一扔。

  “啾啾!”

  “啾啾!”

  那只可憐的小鳥拼命掙扎,然而無濟于事,直戳戳的掉落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就跟石頭一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

  顧玙面無表情,找準一塊大石用腳一踢,那石頭也翻了下去。如此反復試驗,或者是死物,或者是活物,大約七八次之后,他終于摸到一絲痕跡:

  首先,限定高度就在三十米左右,一旦降到這里,便會觸發法陣的防護機制。其次,這些東西并非憑空消失,而是有一個非常非常短暫的轉換過程。

  比如最后試驗的花蛇,顧玙就勉強捕捉到,那一米多長的蛇身先變得模糊,再化作虛影,最終消散于空中。

  用中二點的說法,就是雙子座終極奧義——異次元空間!biubiubiu……好吧,這當然不是次元空間,這座金蟾吞天陣的作用,即能讓任何東西化為虛無!

  而更重要的是,法陣剛剛復蘇,遠沒到鼎盛時期。若是羅勝先那個時候,以此陣威能,恐怕真的連天都能“吞”進去。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給了這個不成器的后輩,一絲取寶的機會。

  想到這,他緩緩走到斷層邊緣,白云生忙問:“你要下去?有把握么?”

  “先行一試。”

  他擺擺手,作勢就往下跳,結果在白云生一口氣頂到嗓子眼的檔口,咔嚓又停住。

  哎喲,這個難受啊!就像跟男朋友愛愛,眼瞅著要噴了,結果哧溜,水管打滑了!哇,簡直空穴來風,暗潮洶涌!

  小道長一臉的MMP,你特么到底跳不跳?

  “萬一我沒上來,你們也不用再試,十年內就歇歇吧。”顧玙特誠懇的表達忠告。

  “多謝提醒!”

  “呵,那我下去了……”

  顧玙調戲完小道長,雙臂一展,嗖地就躍了下去。由于鳳凰山蹦極培訓基地的日常習慣,一家四口都有從高處往下蹦的愛好,尤其是龍秋。

  所以他躍進地窟,風聲貫耳,滿目青光,卻絲毫不亂的掐算著距離。就在快到三十米的時候,施展分虛化影術,整個人變成一團近乎無形的霧氣。

  你這法陣能化物為虛,那我以身化污,看你怎么吞?

  只見這霧氣速度放緩,柔柔下落,二十五米……二十八米……三十米……轟!

  顧玙忽感腦中一震,意識全黑,再轉過光亮,卻見一只碩大無朋的三足金蟾立于天地之間。

  這金蟾巨口一張一吸,剎時日月渾濁,天地失色,山川河流都被卷入口中。自己就像宇宙中的一粒微塵,大海中的一滴水珠,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席卷而去。

  迷迷蒙蒙之間,顧玙不知身在何處,自己是誰,只從未有過的生出一種絕望感。就在他要被吞入巨口時,全身猛然一顫,不對!

  那強大的心性修為,終于將意識拽回一點點。顧玙抹身就逃,逃到幾萬萬里,逃到前塵盡忘,后事不知。

  而突然間,意識又無限的拉伸拔離,那金蟾越來越遠……隨即腦中又是一震,發現自己在往上飄升,哪有什么金蟾?地窟仍是地窟,三潭仍是三潭。

  少頃,這霧氣回到地面,重新變作人身。顧玙臉色微白,心臟砰砰跳動,竟有死里逃生之感。

  “呼……”

  他調理著呼吸,敬佩萬分,不愧是前輩的遺留法陣,絕非這個年代的道法水準可比。

  他貴為自封的天下第一,已算謙虛謹慎,但此時此刻,方知還是小覷了道門,小覷了那些消亡在歷史中的輝煌與塵埃。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下去好好的,突然又回來了。”

  那幾人一直瞧著,剛想過去問問,卻見對方席地而坐,開始調息凝神。

  顧玙閉著眼睛,回想方才的那番感受:三足金蟾……巨大……吞噬……日月無光……身似微塵……原來這才是“吞天”之妙,這才是法陣的神奇之處!

  他不懂施法原理,到底是幻境還是什么,只知一旦被吞掉,立時灰飛煙滅。若想繼續下探,還得擋住金蟾之威。

  念罷,他調息完畢,起身又到斷層邊緣,直接跳了下去。

  同上次一樣,降到三十米左右,金蟾吞天的法陣意象再次出現。顧玙雖然有所準備,可一入意象,便如入鴻蒙混沌,著實身不由己。

  他依舊沒堅持多久,狼狽的飄回地面。

  呵,有意思!

  顧玙眼睛發亮,這位貌似和和氣氣,其實那股子倔勁兒比誰都狠。如此這般,他一次次下去試探,一次次上來恢復,總結,全然忘我。

  不知不覺,天光大亮,太陽高照。

  那幾人從昨天下午就在山上,捱了一宿,凌晨遭劫,又苦苦等到現在。白云生無事,副局長等人就筋疲力盡,只看著那位反復折騰。

  “呼……”

  這是顧玙第九次飄回來,靈力的消耗遠大于補充,精氣明顯頹靡,眼中卻跳動著異樣的神采。經過多次試探,他已有感悟,即將破壁而出。

  而當他要靜坐調息時,忽聽外面“砰砰砰”砸門聲響,跟著咣啷一下,木門竟被撞開,腳步雜亂,喧如鼎沸。

  顧玙眉頭一皺,白云生卻搶先站起,道:“我去料理。”

  說罷,他走到門前。進來的能有十幾位,黔省分局局長親臨,喊道:“老黃,老黃,到底什么情況?”

  “退后!”白云生擋在跟前。

  局長打量片刻,笑道:“您是白道長吧?呵呵,我們都是一家人,不要見外。再說了,這事屬于我們管轄范圍,進去看看不為過吧?”

  “這事你們管不了,我也管不了,不必打擾,靜候結果。”

  話落,嗆啷啷長劍出鞘,寒光一閃,嗤!一道丈許長,半寸寬的劍痕便橫在當中。那幫人齊齊一抖,安靜如雞。

  “呵……”

  顧玙笑了笑,晁空圖的性子他喜歡,白云生的性子他也喜歡……道院道院,縱然立場不同,倒是有幾個可交的朋友。

  他不去理會,摸出兩顆靈石,將自己的精氣神調整到最佳狀態。

  約莫一個時辰后,他第十次走到地層邊緣,深吸一口氣,身形直墜而下。仍是風聲貫耳,青光滿目,一團霧氣緩緩而生,光華盈冉。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我本為宇宙浮塵,滄海一粟,修仙修道修長生,為的便是打破生命禁錮,超脫于天地之間。縱有金蟾吞天換地,萬事虛無,又豈能使我道心更變?何懼之有?

  我求長生,求你我二人。

  霧氣降至三十米,意象頓生,那三足金蟾張開巨口,河流倒卷,山岳崩陷,日月傾頹入海,又齊被吸入口中……

  顧玙的意識還是迷迷蒙蒙,然一點靈臺之火不滅,宛如身化玄龜,任你驚濤駭浪,我自穩如磐石,以觀滄海。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萬物空空,一切虛無。金蟾終于合上巨口,似偏頭瞧了他一眼,而后縱身一躍,躍進虛空。

  顧玙猛地一睜眼,發現自己過了三十米界限,正在繼續下墜,而那三眼潭水就在窟底!

  直到此刻,他才得以近距離觀察:那潭口有十尺寬窄,緊緊相鄰。潭水似清似濁,仿若三面蒼樸古鏡,無波無痕。

  他下意識的選擇了中間那眼,沒有變成實體,以霧氣姿態緩緩下墜。

  而在距潭口七八尺的高度時,虛空憑生阻礙,就像一層層牢固的透明隔膜,行進艱難。顧玙估摸一下靈力,勉強夠返回地面,猶豫片刻,終究心下一狠。

  霧氣激蕩,連連突破阻礙,很快到了最底部。本以為會有更大的阻力,結果霧氣與潭水剛一接觸,就像點燃了引信的炮仗,哧剌剌的燒到了頭,然后砰!

  那眼寒潭猛然攪動,漩渦百轉,緊跟著,嗖嗖嗖從中飛出七道神光,紅如血,粉如霞,黑如墨,青如煙,恰分七色。

  顧玙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句話,我草草草草草!

  你游仙派不走尋常路啊!不是應該我進去鬼鬼祟祟的亂捅一番,然后發現勞什子密室,再搜刮遺寶么?

  怎么一下就爆了?

  他不及多想,趕緊催動霧氣,想裹住神光。

  怎奈速度極快,其中六道直接沖出地窟,天空似涌起六色云霞,凝聚片刻,又散于四面八方。

  顧玙只卷住了一道,氣力大損,不敢多做停留,連忙往上飄去。

  待他勉強落到地面,那光華緩緩消散,露出真容,卻是一柄通身赤紅,熾氣流轉的古拙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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