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火鷹巢。
垂直數百米的巨大山腹內,沒有一絲光亮,漆漆暗暗,仿佛一個封閉的幽冥空間,波動著不同尋常的詭異氣氛。
十萬個坑洞仍在底部整齊排列,洞中的銀色液體卻已消耗干凈,周遭的石壁上劍痕交錯,殘留著些許氣息。
那場戰斗之后,諾斯底的人來探查過,并無發現,便只封住入口。這座山頭安靜的矗立在落葉松林中,松風陣陣,疊浪重重,誰也想象不到發生過什么樣的事情。
“呼!”
“咚咚!”
原本悄靜的山腹底,忽然吹起了一陣輕風,碎石滾動,在黑暗中發出細細的聲響。跟著毫無預兆的,沒有任何靈氣波動的,一具平躺的身體突然出現。
他閉著雙目,似死似生。
因為他全身上下,沒有半點生命特征,可也看不到絲毫死氣,就像徘徊在生死之間的奇妙界限。
不知過了多久,這人開始有了呼吸,胸口也隨著微微起伏,身體蜷縮,仿佛在母胎中熟睡的嬰兒。
再然后,靈氣也恢復了波動,劍種懸于氣海之上,一切貌似如常。只在他的玄竅中,一場戰斗依舊進行著。
由一絲絲細線組成的神識,團成一團,躲在玄竅的最深處。而另一股強橫的力量霸占了大部分空間,由于玄門緊閉,逃脫不去,已經從橫沖直撞變成了柔順平穩,盤成云朵狀浮在上面。
黑暗中的時間流逝極快,又不知過了多久。
那一小團神識忽然探出了一根觸手,慢慢的伸向云朵,方一接觸,云朵便開始劇顫,顯出強烈的排斥之意。
那觸手只好回縮,在其邊緣游走,似乎在尋找對方的信息素,以便水乳交融。
在經過千百次的試探后,云朵終于敞開了縫隙,觸手小心翼翼的伸進去,隨即莫名停滯。就像一個新生嬰兒初次睜開眼睛,被光怪陸離的世界震撼得無以復加。
如此這般,這一小團神識不斷探入云朵,采集對方的信息,剖析本源。
“沙沙!”
“咚咚!”
又是輕風吹過,碎石滾落,就像出現時一樣,這具身體也突然消失,仍是一片黑暗。
“他們就是來打聽顧玙在不在山上?”
京城的辦公室里,老者聽完匯報,頗為詫異,“在又怎樣,不在又怎樣?”
“他們似乎沒有具體目的,只想確認這個事實。當時江小堇拼命阻攔,態度極為強硬,說顧先生在閉關,不能見客。若在平日,我沒什么疑問,但跟四國來訪放在一起,就顯得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了。”
“那結果是什么?”
“結果就是,呃,顧玙一月前外出,現在應該不在山上。”
老者緊緊皺眉,忽然砰的一拍桌子,發起火來:“這么重要的事情,我們竟然一點風聲都不知道。我們的情報人員是干什么吃的?去查,給我最快的情報!”
某位手下噤若寒蟬,領命離開。
老者余怒未消,好半天才恢復冷靜,問:“你們怎么想?”
“根據鳳凰山的態度分析,顧先生已經失去聯系,兇多吉少。而這件事情,東瀛、宇宙和越國很可能清楚,并作為靶子來試探,背后必定有指使者。日耳曼不好說,他們一向守序中立,或許是真心前去探望。
不管何種情況,能將顧先生逼到這個份上的,我們實在想不出。最后只能大膽猜測一下,此事或許與諾斯底有關。”
“諾斯底?”
老者怔了怔,然后才想起這個稱呼。前段時間,道院的盧元清特意告知,簡單說了些諾斯底的情況,并強調了該組織的威脅性。
不過關于他們的資料特別少,世界各國都不清楚,只有歐洲的超凡力量在暗中追查,所以沒怎么放在心上。
此刻提起來,老者頓時一驚:顧玙——失蹤——諾斯底。
一瞬間,諾斯底的危險等級就往上狂飆。
“其實我就很奇怪,顧先生失蹤這么大的事情,鳳凰山為什么不告訴我們?”一名幕僚表示不解。
“可能怕我們落井下石吧?”另一位聳聳肩。
“小孩子氣!我們還沒蠢到自己挑起內亂的地步,太低估我們了!”老者十分不快。
“您是沒想法,可擋不住有些人有想法……”那哥們嘀咕道。
老者一瞪眼,卻無從反駁。
基本上,政府是讓人放心的,但甭管什么組織,都有那么一批眼瞎智硬的家伙在扯后腿。只要看見對方有一丟丟的頹勢,就像秋后的螞蚱,簡直撒著歡的蹦達。
死海,巴貝卓古城遺址。
六個黑袍人聚集在一處,顯然正在商討事情。四女二男,氣質各異,唯一相同的就是生著一雙銀瞳。
那位大祭司也是雙銀瞳,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同一等級的高手——半步人仙巔峰二階三層大圓滿。
“艾妮莎沒有白白浪費一座祭壇,東瀛剛傳來的消息,那人一月前外出,極可能至今未歸。要么死了,要么正躲起來療傷,無論哪一種,都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錯,我們應該立即行動,收集最后的魂力。”
“他們國土那么大,禁區極多,根本顧不過來。就算正面碰上,也絕不是我們對手。”
“阿斯拉特,千萬不要輕敵!夏國道院還是很有實力的,不過他們人手太少,這是軟肋。我們這次親自帶隊,馬上傳令各教區,潛入國境開始行動。以收集魂力為重,不可隨便招惹勢力,如果避免不了,所遇任何干擾,殺!”
“對了,聽說東瀛出訪夏國,是用一個慶典建議做借口,夏國那邊什么反應?”
“以他們的一貫風格,很可能向世界協會提案。由他們去做,最好能趕上他們的狂歡夜,我們會送給全人類一份大禮!”
與此同時,鳳凰山上。
一輪明月照進了清心廬,冷淡如霜,寂靜的庭院中,只有一間木屋還亮著燈。龍秋和小堇坐在桌前,桌上鋪開那幾張羊皮卷。
小堇取出一個菱形的玻璃瓶,里面是厚厚的宛如冷油的膏狀物體——這是日耳曼法師臨走時給的。
她將冷油均勻的涂抹在羊皮卷上,一瞬間,上面浮現出一行行字跡。字跡潦草難懂,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古語言,倆人還未及辨認,忽覺一股強烈的沖擊力從卷面傳來。
“哼!”
龍秋拂袖一掃,一擊潰散。緊跟著,那羊皮卷噗的無火自燃,一個精神魔法才輕柔的浮現在她們腦中。
倆人閉著眼睛,仿佛看電影般,有畫面有聲音的閃過一幕幕鏡頭,正是諾斯底主義的起源和魂術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