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龍秋推開木門,走出靜室,外面是熟悉的玉虛仙境。
她在老樹下的石凳上坐了一會,聽那金風細細,吹的枝葉沙沙作響,撲面寒涼,正值深秋。
神仙以一縷神魂入界,本體還可自由活動,但她也沒怎么走,就呆在昆侖山上。
長生界過去了二十年,現世不過很短的時間,短到仿佛一覺醒來,莫名感傷,好像在夢里經過了好長好長的故事。
“姑姑!”
忽而一聲呼喚傳來,九如像團棉花糖一樣跳進院子,又軟軟的拱進她懷里。
龍秋捏了捏那白嫩的臉蛋,笑道:“都是大人了怎么還撒嬌?”
“好久沒見了嘛!”
“前幾天不是剛見過?”
“哎喲,那不一樣!”
九如蹭了一會才爬起來,道:“他們都出來了,在下面等著呢。”
“人齊么?”
“小姨還沒回來,母親用第二元神下界,人還在巴山。”
“嗯,那我們也過去吧。”
說著,倆人到了玉虛宮第一層,偌大的白玉廣場上,眾人已坐了一圈討論正歡。十五個神仙,十一個人仙,不分實力,有先有后。
先出來的追著后出來的問最終結果,后出來的也忙著打聽近日消息,熱鬧非凡。
“最近也沒什么新聞啊,都好好的……”
被圍攻的王蓉一臉為難,想了一遍又一遍,“啊有了,東哥無罪了你們知道么?”
“他有沒有罪管我們屁事,說點別的。”
“那誰離婚了知道么?聽說校長要接盤,不得了啊!”
“這又管我們屁事啊,還有么?”
“啊!”
王蓉絞盡腦汁,猛地一拍巴掌,“文體兩開花……”
“滾!”
九如拉著龍秋就座,顧玙見人齊了,便止住議論,端端正正的行了禮:“此番入界,功德圓滿,天界開辟,三界圓融,多虧諸位相助,在此謝過!”
“居士客氣了,貧道也受益良多,還要謝你造此機遇。”張守陽道。
一通簡短的商業互吹之后,顧玙笑道:“我觀諸位皆有斬獲,怕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參悟,但我們要先解決一個問題,應該都很感興趣。”
他頓了頓,繼續道:“此番神魂入界,各自身份不同,境遇不同,可能有的見面不識,有的素未謀面。臨別之際,不如揭開謎底如何?”
這話一出,年輕點都興奮起來,連盧元清也露出幾分趣味。畢竟蒙眼吃雞了那么久,都想知道彼此有什么故事。
“好啊好啊,誰先來?”
九如扯著長生的胳膊各種晃,勁勁道:“弟,你是不是投生了一只豬?沒活幾年就被宰了……唉,阿姐沒保護好你……”
“你才是豬!”
長生就很嫌棄,猛甩袖子退避三舍。
“好了,我先說。”
顧玙止住兒女打鬧,道:“其實部分人已經非常明顯,在下姓陳名昱,應該都有耳聞。盧道長,您可是石阡?”
“正是。”
盧元清笑道。
“老晁可是邵樂?”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托婭我一直捉摸不定,直到小堇頓悟才知曉。既然托婭是小堇,那玄英定是九如了?”
“錯了,那不是我!”
九如特得意,笑道:“我投生的是男身,斗山廬廬主,后飛升失敗,魂飛魄……呃……”
她抓了抓頭發,貌似也沒啥好得意的。
“男身?”
眾人皆驚,神魂入界本就隨機,性別反轉也有可能發生,但親耳聽來感覺又不一樣。老晁砸吧著嘴,嘟嘟囔囔,不知是羨慕還是羨慕。
顧玙也一愣,問:“那陸玄英是誰?”
“真人,是我!”
何禾目光閃躲,弱弱的舉了下手。
顧玙一口老血噴出來,當你放飛自我的時候,最尷尬的不是被親近人看到,而是被半生不熟的人看到。
“小禾,你一向沉穩有度,為何在里面如此……如此活x潑精?”
“機會難得,我也想體驗一下。”
何禾垂下腦袋,聲若蚊蠅。
好吧好吧,你們這些年輕人都牛逼破音,我惹不起!
老顧受到了嚴重打擊,直接放棄住持,龍秋笑了笑,道:“我在雪域的一戶普通人家,學了些本事后便周游天下,發現了不少異獸靈蟲,之后又回到雪域閉關研究,感覺空間動蕩便退了出來。”
“哦?龍居士此舉遠勝我等,自愧不如。”
盧元清由衷稱贊,她所謂的閉關,定是潛心研究蠱道,或許已在長生界留下傳承也說不定。
“我倒是生在啟元的一戶讀書人家,修行低微,后來入了朝堂,官居二品。”張守陽道。
“我與唐師兄生在一府,而后以劍魂淬體,得以飛升。”。
鄭開心說的很簡單,結果話音方落,唐伯樂就揭了短,笑道:“他還有個嬌俏娘子,自幼定的娃娃親,禁不住那娘子苦苦哀求,便帶著一同修行,簡直羨煞旁人!”
同輩的幾個一聽,立馬開始起哄。鄭開心頗不自在,又想到里面的半世情緣,結局注定,只得在心中幽幽一嘆。
顧玙則品了品,盧元清、晁空圖、何禾、唐伯樂、鄭開心,沒想到最后飛升的是這五個。
至于余下眾人,司空蟾一般修道,費芩波瀾不驚,張無夢竟穿成了女子,令大家八卦沸騰。
長生則非常無奈,道:“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只是個兩歲幼童,好容易長大一些又被巫祖相中,后來逃離南疆,四處游走,白白浪費了好些光景。”
最后輪到了玉蘭珠,她對著一幫大佬還是有點不自信,低聲道:“我是明玉。”
哇哦!
明玉這兩個字使得眾人齊齊側目,好似重新認識此女一般,老實講,她這次的發揮堪稱驚艷,足以刮目相看。
很快,二十多人輪番自爆,身份明了。
并非每個人都選擇了修行,有的周游四方,有的投身官場,有的則甘愿平淡,就在民間凡俗中度過了二十年,也體會到了別樣風景。
而最后,老晁顯得特不滿足,嚷道:“我現在就想知道江居士是何人?”
“我也想知道!”
“我也是!”
于是眾人又瞄向顧玙,他也很慌,“這個暫且不明,待我問問,待我問問。”
在長生界活了許久,不是那么好割舍的,需要一段時間來緩沖。但只要突破這關,心境定會顯著提升。
盧元清帶著道院眾人返回天柱山,昆侖這邊也各自閉關,梳理此行收獲。
現世時間太短,還來不及發生什么變化。外界也根本不曉得,這些大佬做過了一件無比牛叉的事情,以及這件事對夏國產生的影響。
存想法啊!相當于夏國又多了一條道脈,與先天、人仙、神仙、地仙完全不同的體系,但最后都能白日飛升,長生久視。
當然不能拿來就用,存想法以自然萬物為本,春雨、飛瀑、火神都沒問題,但參水猿、奇相這些屬于長生界特有,得換成夏國的上古異獸,進行本土化改良。
夜,玉虛峰。
顧玙站在峰頂,望著一輪雪月,毫無倦意,心中始終有一股八卦蠢蠢欲動。
三界圓融,連為一體,說明洞天的底子已成。自己只需感悟其中奧妙,反向推導,將幻化之法提升至規則之力,必能成就地仙。
屆時便可白日飛升,數百年來第一人!
而此番歷練,有兩個人的表現最出乎意料,小堇和玉蘭珠。玉蘭珠展現了高超的交際能力和政治手腕,甚至可以稱之為謀略,可惜最終所求還是小家子氣。
小堇更是驚喜,托婭從統一部族,再到統一草原,再到率領西荒抵抗燕舟,一路走下來近乎完美。
最后的結局也水到渠成,積累了幾十年的東西終于爆發,實力絕不會低于其姊。當然那女人誰也捉摸不透,指不定又在鼓搗什么,哪天亮出來又驚掉一地眼球。
“唉……”
想到小齋,顧玙就覺那股蠢蠢欲動愈加強烈,索性飛離昆侖,直奔巴山而去。
巴山夜雨,纏綿悱惻。
三個小徒弟正在練功場比斗,哼哼嘿嘿的極為專注,一招一式已頗具章法。而在場地邊緣,立著一只安靜的鬽仆,貌若真人薄裳帶雨。
而遠在山頂的云雨樓中,小齋歪在榻上,對徒弟毫不關心,右手把玩著一只紫色的六棱冰晶,正是蘊育第二元神的魂晶。
不久之前,小號從長生界歸來。別人都裝了一肚子的感悟和收獲,急慌慌的閉關消化,她卻像沒去過一樣,什么感覺都沒有。
她把玩了一會,收起魂晶,從盤中拎起一只碧玉色的瓜果,剛要張嘴,眼前忽顯出一個人影。
“大半夜你跑來作甚?”她奇道。
“有一事不明,憋得慌。”
顧玙一屁股坐下,道:“你到底投生了哪個?”
“你又是哪個?”
“我是陳昱。”
“他們又是哪個?”
顧玙一一介紹,道:“別賣關子,快說,你在里面是誰?”
“呵……”
小齋咬了口果子,清脆甘甜,招手讓他過來,附耳輕語:
“你猜!”“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