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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被冤枉的王二郎

  王寧安悄悄從柴堆鉆出來,順著大路,跑出了三河村,直奔家中,在路上跑著,王寧安的心思不停轉動。

  眼下王家的長輩當中,崔氏不用考慮,她一定會偏袒兒子,至于王老太太,年歲大了,又偏心眼,估計也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

  奶奶許氏呢?不管事,身體又不好。

  算來算去,就剩下一個大伯王良珪,只有找他了!

  王寧安一溜煙兒,回到了家中,正好看到大伯挑著水桶,從村頭的水井回來,見到王寧安,立刻大叫道:“臭小子,老太太可說了,讓你挑水劈柴,往后大伯可不給你干了。要是缺了水,沒了柴,不用我打你,老二媳婦就放不過你!”

  王良珪一邊說著,一邊得意大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絲毫沒有伯父該有的慈愛。

  難怪王家會敗落,都是這樣的奇葩,不垮都沒有天理了!

  王寧安強忍著怒氣,湊到了大伯的身邊。

  “侄兒是為了大伯忙活,瞧瞧,我這一身汗。”

  王良珪不屑道:“你別給我打馬虎眼,到底干什么去了?”

  “大伯,侄兒真沒有騙你,聽我的,家里就有錢幫你說媳婦,小侄就有大伯娘了。”王寧安眨著明亮的眼睛,信誓旦旦道。

  王良珪老臉發紅,怒道:“小兔崽子,說什么混話?”

  “大伯,你就跟我走吧!”

  王寧安拉著王良珪往三河村跑,一邊跑,一邊把王寧宏偷馬的事情告訴他,然后滿肚子委屈道:“大伯,你可是一家之主,一定要給侄兒做主啊!”

  聽到了“一家之主”四個字,王良珪渾身一震,可不是爺爺去世了,爹爹也死了,他是王家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男丁,正是王家的主人。

  自從媳婦死了,他過的是什么日子,老太太看不上自己,老二欺負自己,喂馬、耕田、挑水、劈柴……他娘的,老子成了傭人了!

  一直看崔氏不順眼,可惜也沒有機會,如果真是王寧宏偷了馬,可要好好教訓老二家一回。

  最好別讓老二爺倆念書,奶奶是老糊涂了,把兩個草包當成寶貝,還不如把錢省下來,給我娶個媳婦呢!自己還不算老,抓緊時間生個兒子,沒準我兒子才是真正的文曲星,日后能在東華門唱名……不得不說,王家人靠譜兒的不多。

  不過用他來對付崔氏,再合適不過了。

  天色黑了下來,王寧安帶著王良珪總算趕到了李家的后院。

  “大伯,快看,是不是咱們家的馬?”

  王良珪不用仔細看,在王寧安之前,是他一直負責放馬的,哪里認不出來!

  “哈哈,偷馬賊在這兒呢!”

  抬起大腳丫,照著遠門踹去。李家的院子是磚頭的,大門卻是木頭的,一腳被大伯踢開,提著扁擔就沖進了院子,急忙跑到了牛棚旁邊,見到了主人,馬兒別提多高興了,不停走動,親昵地用大腦袋蹭大伯的胸前。

  王良珪把馬韁繩解下,抓在手里,咬牙切齒道:“哪個腌臜的混沌,敢偷王家的馬?打不死的短命鬼,不干人事,不吃人飯的畜生,給我滾出來!”

  大伯滿口大罵,就往前面沖。

  屋子里面的王寧宏和李振都被驚動了,瞬間王寧宏的臉就綠了,“不好了,我大伯找來了!”王寧宏一轉身,就想從前院逃跑。

  李振哪能放過他,你走了,我不成偷馬賊了!

  “王兄,你冷靜點!”

  李振這家伙的確有點急智,湊到了王寧宏的耳邊,說了兩句,王寧宏有了一點底兒。連忙跑到了后面,正好撞上了王良珪。

  “呦,這不是大郎嗎?莫非是你偷了咱家的馬?”

  王寧宏連忙賠笑道:“大伯來了?”

  “我要不來,還看不出你是個什么東西呢!趕快跟我回家受罰!”

  王寧宏一臉無辜,“大伯,你這話什么意思?侄兒要去滄州看爹爹,正好李兄和孩兒搭伴,把馬牽來,當個腳力,好幾十里的路,總不能讓我們走著去吧?”

  李振這時候也急忙躬身道:“是王大伯,小侄和王兄是好朋友,正好私塾休沐,一起去滄州看看,漲漲見識,不會見怪吧?”

  “當然會?”王良珪三十好幾,豈會被小娃娃騙了,他冷笑道:“要用咱家的馬,為什么不跟我說?”

  “我……我……我告訴了二郎!”

  “呸!”王良珪狠狠啐了一口,“你娘把二郎拉到祠堂,打了板子,要是你借走的,他怎么不說,怎么會挨打?差點連命都沒了?”

  王寧宏嚇得渾身哆嗦,卻還狡辯,“沒準是他忘了……呃不,是我忘了,我對不起二郎,我去和他道歉!”

  王寧安聽得清清楚楚,差點氣得罵娘,真夠嘴硬的,明明想把馬匹賣了,換四貫錢,見大伯來了,馬上改口說借馬,這份撒謊的本事真是了不得!

  正琢磨著如何拆穿他,突然有一個中年人邁著大步,進了李家,一邊走著,還一邊嚷嚷道:“王大郎,錢我可帶來了,把馬交給我吧!”

  他的聲音極高,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這回輪到王寧宏傻眼了,好巧不巧,來得太巧了,中年人走了進來,從肩上拿下一個錢袋子,大方地扔給王寧宏,粗著嗓子道:“數數,夠不夠。”

  王寧宏又氣又怕,忙把錢袋子推給了對方。

  沉著臉道:“我是說笑的,誰要賣馬了,這是我家的寶貝,沒看見我大伯都來了嗎!”王寧宏擠眉弄眼,意思是讓對方體諒他的難處,趕快走了就算了。

  可對方哪里肯罷手,四貫錢就買一匹不錯的馬,可是天大的便宜。

  他橫著眼睛,憤憤道:“王大郎,咱們可是說好了,你把馬交給我,我給你四貫錢,錢貨兩清,你要是敢說話不算,哼哼……你可知道我金老虎的厲害!”

  說著這位竟然擼起胳膊,露出黑黝黝的筋肉,嚇得王寧宏不停后退,又是心虛,又是尷尬。

  “夠了!”

  事到如今,王寧宏再也沒法抵賴,王良珪一把揪住了王寧宏的脖領子,像是提小雞一樣,提到了自己身邊。

  “你小子還敢跟我撒謊,走,回家見你太奶奶去,我看老太太還怎么護著你!”

  王良珪要帶著人走,金老虎還不答應,一伸胳膊,冷笑道:“這位朋友,我不管你們家的事兒,這馬說好了,要賣給我,你就不許牽走!”

  大伯對自家人硬氣,可是碰到了外人,就有些膽怯,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應付。王寧安喘息夠了,笑呵呵走過來。

  “這位先生真是好眼力,知道我家的馬不錯,只可惜,你買不走。”

  “為什么?你們王家說了不算嗎?”金老虎怒斥道。

  “我們當然不會說話不算,只是擔心你把馬買走了,會有危險。”

  “小子,你敢威脅我?”

  王寧安呵呵一笑,“實話說了,我家的馬是替朝廷養的,慶歷四年的時候,朝廷為了對付西夏,一口氣從河東買走了好幾萬匹戰馬,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怎么,你們家的馬是朝廷的?”

  “沒錯!”王寧安大聲道:“我們王家三代之前,可是朝廷的武將,征西夏的時候,我爺爺就以身殉國。這匹馬是戰馬的種兒,朝廷什么時候征用可不一定,到時候馬沒了,上面追究下來,是我們擔著,還是你擔著?”

  當然是你們了!

  金老虎的本事也就是欺負欺負鄉下人,一聽說有朝廷摻和,嚇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相反還陪著笑道:“原來是將門之后,失敬失敬,小人告退了。”

  氣勢洶洶的金老虎被王寧安三句兩句打發走了,就連王良珪都大驚失色,自己的侄兒可真有大將之風啊!

  他執意讓王寧安騎馬,至于王寧宏只能灰溜溜跟著,等趕回了王家,都過了二更天。

  一進院子就大喊大叫,“奶奶,我把馬找回來了。”

  沒有多大一會兒,王家上下都被驚動了。

  王老太太親自出來,仔細看了看,“是咱們家的馬,對了……寧宏怎么在這?”崔氏也被驚動了,當看到院子里的馬,還有王寧宏的時候,她的心頓時蒙上了陰影。

  大伯王良珪看了看崔氏,不無揶揄道:“老二媳婦,看明白了吧?寧安是冤枉的,你可把人打了,是不是也要照著辦啊?”

  “你胡說,寧宏怎么會偷馬?”崔氏還在強辯,可是王老太太知道事情大條了,王寧安不但挨了打,還受了罰,要真是冤枉的,等他爹王良璟回來,還不鬧翻天啊!

  王老太太狠狠瞪了崔氏一眼,“別吵了,去祠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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