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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趙禎搞事情

  京城就是有趣,剛剛冒出來個渤海國,接著又來了一場比試,一邊是今科的進士,一邊是六藝學子。≠

  不管怎么說,文人還是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尤其是科舉剛剛考完,新鮮出爐的進士們就是天之驕子,忍耐了四年的京城大戶,紛紛出手搶奪,榜下捉婿,那熱鬧,那風光!

  金榜題名大登科,接著洞房花燭小登科,外放父母官,要不了多久,就能進入政事堂,踏上人生巔峰!

  每一個考中的學子都是老天的寵兒。

  只是有一件事,讓他們非常惱火,從哪里冒出一個六藝學堂,又冒出一個皇家銀行,也膽大包天,弄出了考試,而且一通過,就能拿到5ooo貫的收入!

  開什么玩笑,他們算是什么東西!

  也配拿這么多的收入,簡直豈有此理!

  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的要舉行金殿比試,讓堂堂的新科進士,去和一幫草民比試,實在有辱斯文!

  新科進士們憤憤不平,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一展身手,徹底把六藝學堂的神話打破,讓他們知道厲害!

  相比進士們攢足了勁頭兒,要爭一口氣,六藝學堂這邊顯得云淡風輕,幾位師長根本懶得管學子們,蘇大,蘇二,曾布他們還是每天出入御街工地,監督進程,或者去皇家銀行,清理賬目,絲毫沒有看出比試前的緊張。

  經過這些年的積累,他們信心十足,無論比什么,都無所畏懼。

  倒是幾位先生,他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包括范仲淹在內,都一遍遍踱步,腦中不停推想著可能生的情況,做好十八套預案。

  要說區區一場比試,就能讓老夫子失去了淡定嗎?

  當然不是這么一回事,所謂的比試,其實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

  幾次金殿交鋒,王寧安都深知他們這邊人微言輕,哪怕最能戰的歐陽修,資歷甚至比不上富弼和韓琦,說話的聲音一點都不大。

  要想壓制住文官集團,必須有足夠分量的老臣摻和,范仲淹和晏殊,就是最好的選擇。

  奈何兩位老大人致仕多年,根本沒有機會參與御前會議。

  這下子可愁壞了王寧安,他挖空心思,這才弄出了銀行招考,那么高的年薪,肯定會惹來一幫人嫉妒,弄個御前測試,就順理成章了。

  而范仲淹和晏殊都是六藝學堂的師長,他們出面,參與考試閱卷,保證比試公平,就更加無話可說。

  只要這兩位能名正言順出現在金殿上,就可以趁機把支持渤海國的事情推出來,逼著滿朝的相公低頭!

  王寧安是處心積慮,才弄出了這么一手。

  基本上是按照他的劇本在上演,只是令人驚訝的是趙禎居然把測試變成了比試,讓六藝的學生和新科進士較量,毫無疑問,趙禎是想測試雙方的成色!

  歐陽修說過,趙禎對科舉的看法不少,沒準這就是下次改革科舉的契機。本來只想促成渤海國的事情,誰知又送來一只科舉的“雕”,買一送一的好事,王寧安豈能放過!

  他是躊躇滿志,要給文官們兩個結結實實的嘴巴子!

  “兔崽子們,老師的臉面就靠你們了!”

  正式比試的時候,王寧安早早來到了宣德門外,以大蘇、二蘇、曾布、呂惠卿、章敦等人領銜的六藝學子都等在了這里。

  蘇軾正抓著油條大吃大嚼,看王寧安來了,連忙把剩下的一大半都塞進了嘴里,腮幫子鼓得跟倉鼠似的。

  王寧安實在是懶得吐槽他,喂喂喂,你是千古偶像啊,注意點形象成不!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獅子搏兔,也要全力以赴,出了一點差錯,別怪我不客氣!”

  “是!請先生放心,我們一定不辱師門!”

  王寧安滿意點頭,正這時候,三駕馬車快駛來,從最前面馬車上跳出來歐陽修,王寧安小跑著過去,和歐陽修一起,把范仲淹和晏殊攙扶下來,兩位老相公面色嚴峻,直接站到了六藝學子的中間,并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

  可即便不說話,他們出現了,那動靜還能小嗎!

  6續趕來的官員都驚駭不已,心里頭刮起了十二級颶風,這場比試不單純啊!

  “啟稟老爺,范相公和晏相公出現在了宣德門!”

  韓琦坐在轎子里,聽到家人的稟報,頓時吸了口氣,露出了驚駭的神色,他的眼珠轉了轉,連忙說道:“加快度,快點走!”

  韓琦趕來的時候,其他幾位相公也都趕來了。

  賈昌朝一貫是不要臉的,他幾次關鍵選擇,都站在了文官一邊,按理說已經和王寧安鬧翻了,你就老老實實給文官帶鹽算了。

  哪知道這位非要湊過來,嬉皮笑臉,跟老范打招呼,跟晏殊套近乎,還拉著王寧安,詢問鑄幣的情況。

  “王大人,今年皇家銀行要給三司撥32o萬貫銅錢,有什么困難,只管和老夫講,政事堂這邊一定全力支持,大家都是為了朝廷做事,要和衷共濟,相忍為國啊!”

  王寧安瞪了賈昌朝一眼,只給老家伙兩個大鼻孔,你自己想去吧!

  奈何賈昌朝修到了大厚無形,大黑無相的地步,根本不在乎,依舊談笑風生,也真是一朵奇葩。

  老賈如此,富弼就顯得比較尷尬了,他遲疑了半晌,還是緊走兩步,過來給晏殊行禮。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晏殊把臉一轉,只是說道:“不敢當。”再往下,一個字都沒有,弄得富弼老大沒趣。

  雙方都擺開了陣勢,對了,還有一伙人不得不提,那就是新科的進士,今年的狀元叫鄭獬,他模樣不錯,二十出頭,春風得意,神采飛揚,他們這些進士身上都是官服,相比之下,六藝學子通通白身,相差甚遠。

  連科舉都不敢參加的廢物,也配和我們相提并論,不自量力。

  他充滿鄙夷,斜視著這邊。

  “瞧見沒有,那副眼高于頂的德行,就是欠揍!”大蘇氣哼哼道。

  曾布同樣怒氣填胸,“行了,有本事咱們金殿上見,讓他們知道六藝學堂的厲害!”

  雙方都在心里較勁兒。

  時辰到,宮門開放,隨著宦官,踏著漢白玉的道路,直奔大慶殿,相比起以往,大慶殿顯得更加氣勢恢宏,趙禎接受了百官的朝賀,先沖著晏殊和范仲淹微微一笑,“快給范相公和晏相公搬來椅子。”

  小太監連忙跑下去,給兩位搬來了有靠背的椅子,不是平時見皇上坐的墩子,可見趙禎對他們的心意。

  兩位老相公謝恩之后,才坐了下來。

  趙禎又吩咐給其他人賜坐,當然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待遇,除了兩府相公之外,只有王寧安,歐陽修等人有位置,尤其是王寧安,丫的比狀元郎鄭獬還年輕了許多,居然身著紫袍,能在大殿之下坐而論道,你算是什么東西?

  難怪文官們看他不順眼,連帶著連他的門人弟子都成了異類,鄭獬等人的仇恨值快飆升。

  只聽趙禎笑呵呵道:“范愛卿,這幾年你一直在教書,可有什么心得體會?”

  “啟奏陛下,教書育人,知行合一,在一個用字,所學才能,唯有用到實處,才是真正學到了本事。歷朝歷代,不乏感嘆懷才不遇之人,老臣竊以為此類人物多半不值一提,他們懷了什么才,又憑什么得到重用?朝廷治理九州萬方,億兆黎民,責任至重,沒有真才實學,是斷然擔不起職責的。這些年來,六藝學堂以培養學生實學為重!經史子集,天文地理,弓馬騎射,算術會計,乃至航海,工商,外語,醫學,冶金……既有通識教育,有因材施教,重點培養興趣才能,老臣雖然不敢夸口,但是六藝學子絕非一般腐儒可比!”

  范仲淹的口氣夠大的,在場不少官吏就想反駁,可奈何老范江湖地位太高,他們根本沒有膽子。

  王寧安看在眼里,心中暗樂,這就是把老范弄到金殿上的好處,同樣的話,要是他說出來,不定有多少人噴他呢,可范仲淹說出來,你們不愿意聽,那也要忍著!

  許是被壓抑久了,范仲淹意猶未盡,繼續開炮,“陛下,這些年來,朝廷取士,務虛得多,務實得少!西昆體華麗無物,太學體空洞不文,國朝養士,厚遇天下士子,所圖者,就是士子們能為國解憂,為陛下排除萬難。可這些年來,朝廷應對,屢屢失策,黃河水患,至今尚未解決,東流北流,爭端不息。各地災荒遍野,民生艱難,四夷作亂,戰禍不斷……我大宋看似盛世繁華,可實際上已經危機重重,必須要選拔真正人才,栽培新一代才俊,奮圖強,才有挽回國運的可能。老臣處江湖之間,心憂蒼生,懇請陛下慧眼識人,提拔賢才,中興大宋天下百姓都盼著呢!”

  聽著老范的話,恍惚之間,又回到了當年的慶歷新政。

  趙禎情緒激動,不由自主站了起來。走到了范仲淹面前,激動道:“這么多年,范愛卿報國之心,天地可鑒。朕深為動容,范愛卿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要務實,要選拔有用之才。”

  趙禎看了一眼兩邊的年輕人,他嚴肅道:“這一邊是科舉出來的英才,這一邊是六藝培養出來的俊杰,究竟誰高誰低,今天就見一個分曉!”8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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