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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皇帝的憂慮

  在五天的講課之后,許多人都夢想成為王寧安的弟子,只是誰能料到,第一個進入王寧安門墻的居然是王安石的長子,王雱王元澤!!

  這也太扯淡了吧!

  雖然之前王雱也在六藝五年,但畢竟不是最親近的弟子,如今他跟在王寧安的身邊,耳提面命,言傳身教,地位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更令人噴血的是王寧安的頭號弟子,狀元郎呂惠卿居然出任永興軍路提舉常平倉事,正式作為王安石的頭號助手,推行青苗法。

  乖乖!

  這是玩什么花樣啊?

  王寧安,王安石,他們不是在御前爭得很兇嗎!

  一個要讓皇家銀行主導青苗法,一個堅持讓衙門主持。

  兩個水火不同爐的人,怎么走到了一起,難道他們和解了?還互相幫助?

  想看王寧安熱鬧的人,全都傻眼了。

  尤其是賈昌朝和文彥博等人,當然還有韓琦。

  他們很反對青苗法,可是礙于王寧安的實力,沒有人敢和他死拼。

  這幫家伙算計很明白,先讓二王打擂臺。

  不管結果如何,他們在背后扇陰風,點鬼火,下絆子,使手段,總而言之,破壞比建設容易,搗亂比做事容易,

  有了王安石的幫忙,或許勝算會大很多。

  先干掉王寧安,再擺平王安石,二王倒臺了,他們就安枕無憂了。

  想法很完美,可現實很殘酷,王寧安居然放下面皮,去和王安石談,兩個人還結成了盟友,這下子讓別人怎么玩?還如何見縫插針了?

  就是不給你們這幫混蛋機會!

  王寧安并不愿意介入變法事宜太深,甚至親自主導變法。

  不只是他不喜歡,更是因為趙禎,皇帝陛下不會把對內對外,所有事情都托付給一個人。孫策留遺言,還說內事不決問張昭,外事不決問周瑜。

  難道大宋朝只有一個王寧安嗎?

  那王寧安要干什么?

  自然是要幫著趙禎收復云州,收復河套,滅了遼國西夏,建立無上功勛……這也是趙禎目前最希望的事情。

  對內變法,充實國庫,是為了對外打仗能有錢花,僅此而已!

  王寧安要和王安石聯手,也不是想著一起推動變法,把大宋朝如何如何?

  道理很簡單,因為根本做不到!

  大宋朝的全部人口算起來,差不多一個億,錯綜復雜,一團亂麻,別說二王聯手,就算是神仙下凡,也別想理得清楚。

  至于幻想著靠幾個法令,就富國強兵,就煥然一新,只能說太天真!

  王寧安不過是希望王安石變成一塊真正的石頭,扔進一潭死水,激起一些浪花,迫使文官集團沒法一致對外。

  他和文彥博等人沒有撕破臉皮,又和王安石建立了友誼,等到他們斗起來的時候,王寧安就能居中調停,讓兩派都求著他,也無暇給他添亂掣肘,如此而已!

  至于真正解決大宋的問題,還是開疆拓土,把餅做大之后,有了足夠的回旋空間,再去處理,或許比較好。

  只是那時候,沒準已經輪到下一代人了。

  城外的馬場,一群孩子正在撒歡奔跑。

  在曹佾的活動之下,曹皇后點頭,趙禎同意。

  終于給小太子增加了許多伴讀。

  普遍都是六七歲的小孩子,最大也不過八歲,驟然離開家庭,跑到太子身邊,許多小家伙都哭了,他們的爹媽急壞了,心說好沒有出息的貨兒!

  榮華富貴,就在眼前,竟然哭,讓你哭!讓你哭!

  王德用的次子王咸融,舉著醋缽兒大的拳頭,照著兒子就懟了過去,小家伙退后了五六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都忘了哭!

  也就是孩子長得結實,換成別人家的,早就散架子了。

  王寧安連忙跑過來,伸手把小胖墩抱在了懷里。

  “還挺沉的,沒打壞吧?”

  小胖墩抹了抹眼淚,沒說什么。

  王咸融很不好意思,“這小子是賊骨頭,隨便打,不用客氣的!”

  王寧安真是無語了,他扭頭,小心問道:“怎么回事,告訴先生,為什么要哭,是舍不得爹爹嗎?”

  連問了三遍,:“小黑,小黑……”

  王寧安不解,王咸融氣得哇哇暴叫,又要打人!

  “這小兔崽子,簡直不像話,讓你跟著先生學本事,還什么小黑!回頭我就把小黑的皮扒了,燉了吃!”

  一聽這話,小胖墩哭得更慘烈了。

  “王世兄別總嚇唬孩子,小黑是什么?”

  “是一匹馬,我爹給他的。”王咸融氣呼呼道:“上學堂了,還想著騎馬,這不是玩物喪志嗎!這孩子就是欠管教!”

  “行了,世兄,你回頭趕快把小黑送來,可不許出一點意外,回頭我們還要用。”

  “用什么?”王咸融很傻眼。

  “當然是騎馬課了。”王寧安沒好氣道:“你沒看我的信嗎?”

  王咸融不好意思,“看到讓人過來,也沒來得及看完,就急急忙忙趕過來,這樣,我回頭就叫人送來。”

  “能,能騎馬嗎?”小胖墩仗著膽子問道。

  王寧安笑呵呵回答:“當然能了,殿下前些日子才開始學,沒準你還能教殿下騎馬呢!”

  “好誒!”

  小胖墩拍著手,臉上帶著淚花,卻笑得無比燦爛,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做梨花帶雨。

  這些小娃娃,沒一個好對付的,但是無一例外,都讓王寧安給擺平了。

  一大幫家長都嘆為觀止,曹佾和趙宗景更是摟著王寧安的脖子,毫無形象地夸獎道:“厲害啊,不愧是大宋第一名師!”

  “別給我灌湯。”王寧安沒好氣道:“你們可都聽著,孩子交到了我這里,每隔5天,家里人要過來把他們接回家里,你們這些當爹媽的要耐心和孩子交流,誰大呼小叫,動不動就打人。”說著,王寧安瞪了一眼王咸融,他嚇得低下了頭。

  “我可以不管,陛下不會不管!皇后娘娘不會不管!”

  “啊!”

  多大的事,怎么還牽涉到了皇帝和皇后?

  曹佾解釋道:“你們可聽好了,這些孩子是殿下的伴讀,他們的一言一行,會影響到殿下的成長,事關重要。你們不許隨意打罵,但是也不能放松縱容,總而言之,該怎么管孩子,你們心里也要有數!”

  有個屁!

  這幫人都快哭了,誰知道怎么教孩子,還不是老輩兒怎么對他們,他們就怎么對孩子,為了父輩尊嚴,吹胡子瞪眼,動人,這是他們的看家法寶,都不讓用了,還活不活了?

  大家第一次覺得陪太子讀書,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

  大人們心事重重,小孩子就簡單多了,第一天認識之后,就湊成了一伙一伙的,開始了玩耍。

  轉過天,王寧安更是帶著他們到了城外馬場。

  小太子已經學了很長時間騎馬,經過努力,他已經能在馬背上跑一段了。

  得到了先生的準許,小太子就騎上了小馬駒,奔馳著。

  其余的熊孩子哪能忍得住,有人學過,比如王德用的孫子,一下子躥上馬背,跑得飛快,連狗牙兒都追不上。

  還有一些沒有騎過,馬場也有師父教,王寧安還轉了一圈,告訴大家好好學騎術,多注意安全。

  等他回到涼棚的時候,卻發現多了一個人。

  “圣人,您怎么來了?”

  不是別人,正是趙禎。

  “別大呼小叫的,讓孩子們安心玩吧。”趙禎舉目看著撒歡的孩子們,很是欣慰。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趙禎嘆了口氣,“朕兩鬢斑白,不知不覺,真的老了。每日醒來,都覺得時不我待,偏偏又不能操之過急。朕這幾日,不斷思索王卿的那一堂課,你把錢之一字,解得太妙了!朕豁然開朗,醍醐灌頂啊!”

  王寧安連忙道:“圣人過譽了,臣惶恐不安。”

  “王卿,當年為了對付李元昊,朕下令鑄造鐵錢,還準許鑄造當十大錢。現在想來,都是大錯特錯啊!”

  能承認自己錯誤的皇帝不多,趙禎就是其中之一。

  說起來當十大錢,王寧安還記得當年老娘就是被坑過。

  貌似從那之后,老娘就發奮學習金融知識,把錢玩得越來越溜兒,算起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既然錢是勞動價值,是一張約書。

  鑄造鐵錢,就等于貶低了別人的勞動價值,至于當十大錢,完全就是搶劫了。想想自己的行為,居然和土匪差不多,呃不,是更加過分,趙禎的臉上火辣辣的。

  “王卿說過,幣值關乎國家生死,乃是頭等大事,魯莽不得。從天圣年間開始,朝廷為了應付蜀地缺銅的弊端,發行了數額驚人的交子,王卿,你覺得是不是也要廢止。”

  “不不不!”

  王寧安連忙擺手,心說陛下,理論是理論,實際是實際,咱們別那么誠實好不?

  交子可是大宋金融的一大創新,王寧安可不想開歷史的倒車。

  “陛下,貨幣當然要足值,但是也要便捷,尤其是大宗交易,說起來交子正是我大宋的創舉,豈能輕易廢掉。”

  趙禎非常猶豫,擔心道:“朕剛剛接到了川地御史上書,他們向朕訴苦,說是朝廷發行交子無度,已經超出了本錢20倍不止,許多人無法足額兌換銅錢,交子的市價不斷貶低,只有最初的三成不到,朕唯恐交子會崩解,到時候無數百姓的辛苦化為烏有,只怕是一場民變,又在所難免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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