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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2章 和文彥博算總賬

  “寬夫兄,別急著走啊,長夜漫漫,我們喝兩杯吧!”

  王寧安抱著肩膀,悠然自得站在牢門之外,他身后是一架寬敞的馬車,把牢門正好堵住,從外面什么都看不見。

  文彥博見他來了,頓時提高了警惕,可轉念一想,韓維死了,案子也沒了,還能把他怎么樣?最多是穿小鞋,坐冷板凳……對于一個老油條來說,這些都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他有足夠把握,在未來東山再起。

  “是二郎啊!”老文擠出一個笑容,他故意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打著哈氣道:“你瞧都后半夜了,老夫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人,要喝酒,等明天吧!”

  他說著就想離開,王寧安卻伸出手,拉住了文寬夫,力氣還挺大,老家伙根本跑不掉。

  “正是年紀大了,覺少了,才好談一談,跟我走吧!”

  他手上用力,老文無可奈何,只能跟著王寧安,上了馬車。

  還真別說,馬車夠大,夠寬敞,還備著酒壺,好幾樣小菜。

  “別客氣,這些菜都是我做的,你給品鑒一下,畢竟五年多沒動手了,有點生疏。”王寧安說著夾起一筷子雞肉,吃了起來。

  “果然,辣油放多了,肉也煮的有點老,慚愧,慚愧啊!”

  他十分放松愜意,可文彥博卻老臉拉長,跟驢一般。

  “王二郎,你小子別跟老夫裝蒜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說吧!”

  “別忙啊!”王寧安笑道:“等著我們去一個地方,才好慢慢談。”說著,王寧安又催促車夫,加快速度。交代之后,他低著頭吃菜喝酒,滋滋作響,文彥博氣得牙根癢癢,索性也拿起酒杯,喝了起來。

  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后,他們來到了一處龐大建筑的后院,王寧安率先走了進去,文彥博看了看有些眼熟,卻又一時認不出來。

  “不用猜了,這里是刑部,我找寬夫兄過來,正是有一個案子要談。”

  王寧安請文彥博進了一處房間,他坐了下面,旁邊還有火爐,王寧安又手腳麻利,煮了一壺水,泡了小龍團。

  文彥博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王寧安,有什么案子,你只管說!反正老夫行得正,走得端,問心無愧!你要是想栽贓陷害,只管下手就是,老夫不信,你能把大宋的天給遮了!”

  王寧安把茶杯一頓,“好啊,寬夫兄,是我只手遮天,還是你老兄欺負大宋無人?”

  “這,這話怎么說?”

  “什么怎么說?你還敢跟我裝糊涂,你當我是王介甫嗎?會被你耍得團團轉?”王寧安輕蔑一笑,“都好幾個月了,以為我忘了?”

  王寧安突然發怒,文彥博還真有些心虛,說不怕那是吹牛,可他也不能輕易慫了,只得把胸膛挺得高高的。

  “你知道什么,有本事說啊?”

  王寧安冷笑了兩聲,“姓文的,你暗中搜集了子瞻的詩作,隨意曲解,然后讓人透口風給蔡確,再通過蔡確,把事情透露給王雱……你裝炮子,讓王元澤放,你可真夠壞的!”

  “啊!”

  文彥博終于變色了,“你,你這是胡說八道!老夫不會承認的!”

  “哈哈哈,你可以不承認,但是接下來,為了爭奪首相,你又故技重施,再次通過蔡確,透露了云州接收的弊端,慫恿王雱去當出頭的椽子……你害人也別太過分,總是朝王雱一個人下手,你不良心不疼嗎?”

  “你……”

  文彥博真的嚇壞了,他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些事情王寧安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知道了,為什么沒有動手,這小子一直在坐山觀虎斗?

  難道他會這么好心眼,放過自己?

  文彥博一萬個不信,他一定是猜測的,沒有證據,現在是大言恫嚇,老夫才不會上當呢!老文擠出一個笑容,“王二郎,你現在怎么說都行,有本事去陛下那里上書彈劾吧!老夫這顆頭給你了!”

  王寧安呵呵一笑,冷冷道:“寬夫兄,你可真夠光棍的,你琢磨著我沒有證據,辦不了你!那你可就想錯了!”

  說著,王寧安一伸手,掏出了一打假鈔,扔在了桌面上。

  “看看吧,這是什么!”

  文彥博手指顫抖,接過之后,反復看了看,都是西京銀行的鈔票,沒有什么異樣,問道:“不就是錢嗎?你身上沒有?”

  “我身上當然有錢,可我沒有假錢!”

  “啊!”

  文彥博冒了汗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山雞,話說不出來,老臉漲紅,渾身都顫抖了,結結巴巴道:“王寧安,老夫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王寧安朗聲大笑,笑得十分開心。

  “寬夫兄,你的確聰明,想到用假幣去激怒契丹人,他們就不得不造反了!”

  “你胡說!”文彥博斷然否認,“老夫絕沒有做這種事情!”

  王寧安坦然一笑,“這次我不駁斥你,寬夫兄,如果你真的干了,我早就上書,彈劾你了!”

  “啊?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王寧安伸手,又掏出了兩份東西,其一,是一名叫張吉的商人的供狀,其二,是一封文及甫的密信。

  原來王寧安收拾了契丹各部,從他們手里,找到了幾張假幣,這一次的事情就是因假幣而起,王寧安迅速順藤摸瓜,最后把使用假幣的張吉給揪了出來。

  他不是別人,正是興慶府那個書吏張友的兄弟,也是文寬夫的人。

  老文讓他帶著假幣到云州,文及甫給他寫信,告訴他沒有命令,不許輕舉妄動……可當時云州已經成了奸商的天下……所有人都在搶奪,都在鯨吞蠶食,張吉是個生意人,看別人發財,他能忍得住嗎?

  雖然明面上不敢違背命令,但是暗中卻以借貸的方式,把手里的假幣散了出去……這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王寧安簡略說了一下經過,然后就笑嘻嘻道:“寬夫兄,我不會羅織罪名,把事情都誣陷到你的頭上,但是制造假幣這一條,你和令郎都跑不掉吧?”

  “我?”

  饒是老文能言善辯,也沒了說辭,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一直以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卻沒有想到,黃雀之后,還有獵人!

  而王寧安就是那個最險惡的獵人,這丫的什么都知道,卻能忍到今天才發難,他絕沒有安好心!

  “王寧安,你就說吧,你小子想怎么樣?”

  “不怎么樣,我如實上奏朝廷,請求陛下降旨,查查你,除了假幣之外,還干了什么?”

  “我!”老文臉都黑了,他眼珠亂轉,看了看四周,突然哈哈大笑,“王寧安,你要是想彈劾老夫,也就不會把我帶到這里來了,一句話,你想劃出一條道吧!要怎么了結,我都接著!”

  “好,夠爽快!”

  王寧安撫掌笑道:“那就算算賬吧,你吃了那么多,該吐出來了!”

  老文氣得胡子撅起,卻又無可奈何,誰讓小辮子落到了王寧安的手里。

  別看只是一個假幣的事情,如果真的查起來,不一定弄出什么來,以王寧安的人性,在他家里埋龍袍,污蔑他要造反,絕對干得出來!

  “好,我認了,這次我貪的錢都拿出來,韓家有500萬,我也交出500萬,總行了吧!”

  “哈哈哈,寬夫兄啊,韓家都落魄了,還能和你平分秋色嗎?我猜你們至少四六分成,你應該拿750萬,我說的沒錯吧?”

  “你?”

  文彥博伸手點指著王寧安,“好,好啊,你可真厲害!我認了,750萬,我出!”

  “等等!”

  王寧安笑道:“還有個事,你陷害蘇子瞻,他是我的妻弟,被你弄得丟官罷職,我在家里頭抬不起頭,丟盡了臉面,被嘲諷,被奚落……”

  “行行行!”

  文彥博不愿意聽了,急忙攔住王寧安,“一句話,要多少錢!”

  “痛快!”王寧安伸出一個巴掌,“500萬!”

  “什么?你怎么不去搶!”文彥博都炸了。

  王寧安卻幽幽說道:“你陷害蘇軾事小,可掀起文字獄事大,朝廷風氣都被敗壞了,才500萬,便宜你了!”

  老文咬著牙,心頭都在滴血!

  1250萬元!

  多少人一輩子,幾輩子都見不到這么多錢,一張口,就被拿走了,姓王的,你可真狠!

  “錢我給你,但你要把假幣案的證據都給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老文兇巴巴道。

  “別忙啊!”王寧安卻笑呵呵道:“咱們還有賬沒算呢!”

  “什么?老夫不欠你了!”文彥博聲音尖利。

  王寧安用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道:“可你欠云州百姓的,正是你老兄搜刮無度,才弄出了叛亂,甚至冒出一個大金國,朝廷要花多少軍費,這筆錢你不能不出!”

  “我,我……”文彥博說不出來,王寧安卻舉起手里的假幣晃了晃,老文痛苦閉上了眼睛,他緩緩道:“說吧,還要多少?”

  “1000萬,不能再少了!”

  “你,你拿把刀來!把老夫剮了,看看有沒有這么多錢?”文彥博紅著眼睛,怒視著王寧安。

  “寬夫兄,稍安勿躁,錢沒有,我接受實物抵押。”王寧安笑嘻嘻道:“你把在西京置辦的房產,都交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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