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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章 小彘出馬

  多虧了最新研制的蒸汽船,渤海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幽州,前后不過七天的光景,陳順之拿到之后,連片刻都沒敢遲疑,直接找到了王寧安。

  “王爺,我也不知道,是該敬佩文相公,還是鄙視他了……”陳順之的確無語了,文彥博這老家伙的破壞力簡直神了!

  他主持工業發展,弄出了梁山一堆強盜,他摻和貨幣兌換,云州大亂,讓他斂財,弄出了蘇州傾茶……陳順之都覺得,如果把老文送給敵國,讓他折騰,沒準幾年就亡國了,或許那才是文相公的最正確用途!

  這個超級殺器,還是離大宋遠一點好。

  王寧安倒是不感到意外,憑著文寬夫的德行,在農業社會,尚且能搜刮地皮,放到了工業時代,手里有稅收,有金融,一大堆的工具,他要不弄得天怒人怨,赤地千里,那才奇怪呢!

  也正是看透了文彥博的秉性,王寧安才全力阻擋,絕對不讓老家伙掌權,現在看起來,這一步就算對了。

  “老陳,你現在怎么看?渤海的事情要怎么處置?”

  陳順之遲疑了一會兒,“王爺,我以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現在應該弄清楚,為什么會在渤海先出事!都說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可以無論如何,渤海也不該是那個薄弱點啊!”

  他這話說的有水平。

  渤海國是大宋扶持出來的,地位和西域的于闐差不多,算是親兒子,派遣總督的時候,又安排了相對厚道的狄青。

  另外渤海物產豐富,大宋之前投了很大精力,他們的積累很雄厚。

  這一次各種苛捐雜稅,大頭兒落在了倭國,而非渤海!

  包括王寧安在內,都認為出事也只是發生在倭國,可偏偏最安全的渤海第一個出了問題……與其想著滅火,更重要的是弄清楚其中的奧妙,否則殖民地越來越多,會發生什么都不知道……

  “老陳,你說的很有道理,立刻安排人員,去渤海調查,還要請狄相公,給我叫一個報告過來。”

  “遵命!”

  他剛要下去,小彘突然躥了出來。

  “爹,我去渤海調查怎么樣?”

  “你?”王寧安沉著臉,“小孩子別湊熱鬧,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小彘不干了,“爹,我都二十多了,不是小孩子,再說了,大哥剛剛送來了書信,說他打了勝仗!我也不能落后啊!”

  “等等,你大哥來信了?我怎么不知道?”王寧安老臉陰沉。

  小彘眨著眼睛,嬉笑著不說話,只是把書信塞給了王寧安。

  王寧安接過來,剛看了一半,眼睛就瞪圓了!

  他真想把狗牙兒提到面前,狠狠揍他一頓!

  這個倒霉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他居然成親了!

  和趙宗景的女兒結成連理,這也沒什么,可問題是他這個當爹的竟沒有得到通知……更沒有在場,他的眼里還有沒有父親了?

  小彘連忙解釋,“爹,大哥不是說了,事急從權,而且陛下親自賜婚,趙王爺也點頭了,還有我三叔在那邊,你老不去沒什么的!”

  “荒唐!”王寧安沖沖大怒,這個小兔崽子,難不成過些日子,再給自己送一個孫子過來?好歹做一點心理準備啊!

  王寧安很生氣,可半點主意也沒有,他總不能飛到西域吧!

  “哼,我早晚會被那個逆子氣死!”

  王寧安喘了半天,繼續往下看,原來狗牙兒已經和塞爾柱的人馬交手了。

  在數年之前,王寧安曾經試圖聯合塞爾柱,穩住西域的局面,畢竟當時契丹已經失去了幽州,從全局來看,大宋和塞爾柱,是兩個最強大的帝國,輕易不能沖突。

  只是王寧安忽略了一點,歷來游牧民族建立的帝國,都是沙灘上的城堡,根本不牢靠。從強盛到衰敗,都系于一個人的身上,比如強大的蒙古帝國,在釣魚城的農民擊斃蒙哥之后,就瓦解了。

  塞爾柱突厥的命運也很類似。

  他們的皇帝叫做艾爾斯蘭,他才四十幾歲,正是雄心勃勃,精力充沛的年紀……這位皇帝熱衷征戰,不斷擴充帝國的版圖,堪稱銳意進取,奮發有為。

  只是誰也想不到,這樣一位偉大的君王,居然死了!

  他的死因是暗殺!

  在一次狩獵當中,皇帝被軍中的囚徒刺傷,隨后斃命……一位偉大的君主,死得如此簡單,甚至找不到更多的描述。

  王寧安深知,越是簡單的事情,背后就越不簡單!

  他的目光落在了“暗殺”兩個字上!

  “是鷹堡嗎?”

  他自言自語道,或許山中老人有這個本事吧!

  稍微沉吟了一下,王寧安就發現這是一個天賜良機。

  限于交通水平,大宋是沒法動員幾十萬人遠征的,王寧安一度考慮從海上一點點鯨吞蠶食……可假如塞爾柱出現了內亂,只需要少量的兵力,就能擺平這個強敵,一路向中東殺過去,作為東西方貿易的中轉站,阿拉伯商人的大本營,那里可是富得流油,絕不是黃沙漫天的不毛之地……

  “哦!原來如此!”

  王寧安再看這封信,頓時就明白了。

  狗牙兒大少爺也不是誠心氣他,而是戰機難尋,塞爾柱皇帝死了,年輕的皇太子馬立克沙未必能穩住大局,大宋正好趁虛而入。

  兩個帝國的碰撞,就算投機取巧,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狗牙兒二十好幾了,又跟在皇帝身邊,幾時能抽出空成親?總不能一直耽誤人家姑娘吧?

  “哼!他寫明白了能如何?為父是那么不講道理的人嗎?”王寧安埋怨道。

  小彘低著頭,默然不語,心中卻想著,你就是!

  咱們家這么多人,就屬你最霸道!

  王寧安瞥了兒子一眼,見他悶著頭,眼珠子亂轉,就知道他沒想什么好事情!

  “你們啊,就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王寧安氣哼哼:“去,去吧,趕快滾蛋!兩個月之內,我要見到報告!”

  這是答應了!

  小彘大喜,撒腿就跑。

  他剛跑出來,迎面差點和一個人撞上!

  “文相公!沒事吧?”

  老文倒是好脾氣,他笑呵呵道:“賢侄啊,你這養氣的功夫需要練練,別管多大的事情,從來都不著急,不著慌的。怎么樣,到我府上,讓伯父教你些日子,保證舉止有度,風雅瀟灑,比你爹強多了!”

  “住口!”

  老文還想往下說,卻發現王寧安站在了門口,臉拉得老長,怒視著他。

  “文寬夫,多好的孩子落到你手里,也學壞了!我可告訴你,敢打我兒的主意,咱們沒完!”

  老文伸手指著王寧安,不屑道:“你們家的孩子,要學壞也輪不到我這里,早就被你給教壞了,咱們倆要是比比心肝,指不定誰更黑呢!”

  小彘想笑又不敢,憋著難受,王寧安不知道這老貨還能說出什么來,趕快擺手,讓兒子滾蛋,他扯著文彥博就進了書房,坐下之后,連杯茶都沒給。

  “你的來意我知道……渤海出了亂子,你怎么收場?”

  “什么叫老夫怎么收場?”文彥博氣得拍桌子了,“姓王的,你弄沒有弄清楚狀況?明明是有人對抗朝廷命令,襲擊商船,燒毀貨物,這和造反有什么區別!”文彥博義正詞嚴,“我以總理四國財稅重臣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調兵平叛!把那些人的九族滅了!”

  “文寬夫!”

  王寧安怒發沖冠,“現在情況混沌不明,冒然殺人,會激起更大的民變,兵連禍結,沒法收拾的!”

  “那是你的事,老夫只管錢,陛下在西域打仗,要是軍需供應不上,擔罪的是你!”老文不懷好意道,或許也覺得有些過分,又看到王寧安吃人的目光,文彥博主動把話拉了回來,“那個……二郎,我覺得你就是太婦人之仁了,這本就是剜肉補瘡,拆東墻補西墻的事情!要嗎不去打塞爾柱,要嗎就別修路……我可提醒你,這些年光是從嶺南征糧,可沒有什么投資……要是不給他們修路,小心造你的反?”文彥博仰天長嘆,充滿了哀怨,“都說老夫心狠,可不狠能成事嗎?與其委屈了大宋的子民,不如委屈一些天朝棄民和蠻夷胡人,這么簡單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明白……”

  文彥博滔滔不斷,他發現王寧安氣勢弱了很多,轉而一副沉思之態,還以為說服了他,便繼續往下降……

  “等等!”王寧安突然攔住了老文。

  “寬夫兄,你說不如委屈誰?”

  “啊,我說……蠻夷,胡虜,還,還有天朝棄民……這有錯嗎?”文彥博不知道錯在哪里。

  可王寧安抬起了頭,有了猜測……他很快恢復了從容自信。

  “寬夫兄,你現在有什么斂財之策,暫時停一停,等把渤海的情況查明,再推行不遲。”

  “那可不成!”老文反駁道:“我可是給陛下立了軍令狀的,要是耽誤了進程,陛下找我算賬,老夫可不擔罪!”

  “你不擔我擔著!”王寧安無奈道:“你現在總能歇歇了吧!”

  文彥博輕松了,“老夫沒什么好說的了,反正你個子高,你頂著,天塌下來也砸不到我!”

  老文神氣活現走了,王寧安卻靠在椅子上,不斷念叨著四個字:天朝棄民,天朝棄民……難怪會出亂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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