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立國之初,檢討唐代藩鎮割據的教訓,該道制為路,全國分為15路,后來陸續拆分,比如河北路改成河北東西兩路,陜西路改成永興軍路和秦鳳路等等,整個大宋一共有22個路,外加一個開封府。
這幾年推行行省制,各個路改為省,并且將西京單獨列出來,和東京與省平級,這樣一來,就是22個行省,外加東京開封、西京洛陽兩個府,每省兩個議政卿,一共是48個,軍方10人,是58人。
另外各殖民地陸續建省,其中新建的有遼東行省,渤海行省,在原西夏境內設立朔方省,河西走廊建隴右行省,這四個省,加上西域都護府,也分到了10個名額。
此外,里海以東,從塞爾柱手里奪得的土地,還有高麗,倭國,交趾,大理,占婆,琉球……這些地方雖然沒有正式建省,但是距離并入大宋也不遠了,每個地方有一個名額,又分出7個。
還剩下25個名額,就落到了政事堂和六部諸公的身上,四位相公,六位尚書,殖民部,參謀部,都察院,御史臺,皇家銀行,審計司,還有大理寺,鴻臚寺等等,每一位負責主官,都必須是議政卿身份。
就這樣,大宋的第一屆議政會議名額就瓜分殆盡了!
成員也很快新鮮出爐。
“荒唐,簡直豈有此理!”
對這個結果最生氣的莫過于理學中人了,他們最初的盤算,只是各省代表,至于海外殖民地,僅僅是象征性給予兩個名額,朝廷重臣,還有軍中,都不應該分得名額。
這樣算下來,他們至少能拿到四成,甚至過半的名額。
只要守住了議政會議,他們就可以發起一輪輪的攻勢,搶奪更多的權力。論起如何駕馭輿論,這幫人的功力是相當驚人的。
絕對不能小覷。
可問題是朝廷諸公,加上軍方,就分走了35個名額,各省當中,以北方各省,外加幾個殖民地,都是新政學會的地盤,這樣一來,理學能拿到的名額僅僅只有兩成多一點,完全沒法主導議政會議!
上當了,吃虧了!
在京的理學門人,紛紛聚集到了周敦實的住處,滿肚子抱怨。
“朝廷太不講道理了,議政會議本就是監督朝廷諸公,憑什么讓他們也加入議政會議,他們通過推選了嗎?我們要上書,要爭到底!”
他們大聲叫嚷,憤憤不平。
倒是周敦實,此老更冷靜一些。
“大家不要慌,政事堂和六部諸公,進入議政會議,此事有利有弊……暫時看,是他們擋了我們的路,但是長遠來看,豈不是說,每個議政卿,都有可能直接執掌一部嗎?對你們來說,未必是壞事,關口,還是看我們怎么做!楚雖三戶,要有破釜沉舟的勁兒!”
楊時眼睛一亮,到底是老前輩,見解就是不一樣。他是二程的弟子,二程又是周敦實的門人,算起來楊時還是周敦實的徒孫。
他躬身道:“濂溪公高論,讓弟子耳目一新,只是眼下我們人數太少,委實難有作為,實在是讓人憂心。”
周敦實剛才的話,也僅僅是鼓舞士氣而已,他更專心學術,這一次出山,是想著順利搶下議政會議,然后想辦法把二程和張載都請回來,由他們主持大局,還有一拼之力。
眼看著這一步怕是要推遲了,周敦實也只好打起精神,和弟子徒孫,一起商量對策,距離議政會議正式運作,只剩下不到10天的光景,時不我與。
而且由于政事堂諸公加入,還有軍中的代表,使得議政會議討論的范圍一下子擴大了許多,包括財政預算,各項法令,還有對外用兵。
雖然最終的決策權力還在趙曙的手里,但是顯然,就算皇帝要輕易推翻議政會議的結果,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所以理學門人十分積極,爭取來一個開門紅。
又過了5天,火車轟鳴,伴隨著咔嚓,咔嚓的聲音,專列進入了西京火車站。
車門一開,從里面跳出一個黑瘦修長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慕容輕塵!
要是算起來,他的戰功絲毫不比王韶差,打幽州,通西域,重創塞爾柱,拓地幾千里,殺人過百萬,從里往外,都透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味道。
但是有一個人卻不怎么在乎,直接走過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蘇軾這家伙政治智商太差,但是人緣還真不錯,整個六藝之中,也就是他能入慕容輕塵的眼。
一見面,慕容就問道:“子瞻兄,我們風塵仆仆過來,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先給我們說說,到底要干什么,然后咱們再好好喝一頓。”
蘇軾大笑,“我就知道你是個急性子,正好,河北,遼東,嶺南等地的軍方代表也來了,咱們一起聊。”
蘇軾沒有進入議政會議,他現在還是新政學會的調研員,不過有鑒于他的特殊身份,和活動能量,章惇拜托他負責聯絡幫忙,蘇軾也答應了下來。
“眼下比較關鍵的就是預算法案,說白了,就是錢怎么分配!”蘇軾道:“目前有很多官吏,包括市面上,都認為要削減軍費,尤其是打敗了塞爾柱之后,更應該休養生息,偃武修文……”
“放屁!”
慕容輕塵毫不猶豫罵道:“都是一幫子鼠目寸光之徒,打敗塞爾柱,正好是趁虛而入,繼續向西打的好機會,軍費一個子都不能減,不但不能減,還要向天竺用兵!”他壓低聲音,“子瞻兄,告訴你個秘密,我進京之前,已經下令一支人馬南下,只要打下幾個山口,整個天竺就在腳下了,那可是一塊比大宋還肥沃的土地啊,要人有人,要田有田,要糧食有糧食……我們打塞爾柱,也是為了拿下天竺,不然豈不是白忙活了!”
其他幾個軍方的代表,也都是這個看法。
蘇軾嘿嘿一笑,“你們都是這個看法就好,只是理學那邊也有二三十人,可比你們人多,要小心啊!”
“我小心什么?”慕容輕塵氣得質問道:“章惇呢?呂惠卿呢?他們不也是在議政會議嗎?他們也在西域做過事情?干嘛不出來仗義執言?”
蘇軾滿臉苦笑,“那個……他們畢竟當了大官,要有宰執的體面,總之,你們懂的!”
“呸!”
慕容輕塵狠狠啐了一口,“都是狗屁!既想吃,又怕燙,我最瞧不起的就是這般玩意兒……敢情把我們叫回來,就是讓我們去沖,他們怕臟了手?行啊,你替我告訴那幾個貨兒,讓我出手可以,每次1000萬軍費,少一元我跟他們沒完!”
蘇軾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這個議政會議已經變味了,沒準會成為角斗場,擂臺賽……幸好他聰明,沒有摻和進去,不然這一身胖肉,打得過誰啊!
距離正式開會的日子只剩下一天,又有兩個人,一起到了京城,他們十分低調,任何人都沒驚動。
是誰啊?
當然是王寧安和文彥博了,他們不是去視察遼陽,督促修路嗎?的確如此,而且王寧安還等著塵埃落定,才返回幽州,可是剛到幽州,就接到了圣旨。
原來趙曙的兒子已經六歲多了,都過了發蒙的年紀,無奈王青太寵著他,又沒有父皇管著,小家伙整個一個混世魔王,弄得宮里雞飛狗跳。
趙曙剛回來就被氣得夠嗆,他覺得必須找個強悍的師父管管太子了,本來王青是想交給王安石的,奈何拗相公對誰都能嚴厲,唯獨對外孫子,黑不下來臉……沒辦法,只能求著王寧安進京。
“我說寬夫兄,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靠著什么辦法,讓陛下降旨,把你也調入京城的?”
文彥博昂著頭,半晌道:“估計是陛下知道老夫一心謀國,老成可靠吧!”
“呸!”
王寧安狠狠啐了他一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給文及甫寫家書,在里面給他出主意,讓他給陛下進言,要增加軍中代表的比例……陛下采納了你的建議,這才把你調進京城。”
“啊?”這回輪到文相公傻眼了。
“你,你怎么會知道?”
王寧安哼了一聲,“寬夫兄,這天底下能瞞過我的事情還不多,小弟奉勸你一句,別折騰過了,小心點!”
老文的脖子冷颼颼的!
他明顯感覺到,王寧安再一次回到京城,雖然是因為太子的教導事務,但是他身上的懶散消失了,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充滿了斗志……莫非這個議政會議真的那么重要,會改變大宋的走向不成?
老文心中惴惴不安,他覺得自己真的要收斂一點,免得再次失算,畢竟他這個年紀,已經不允許犯錯了!
文彥博選擇蟄伏,可議政會議,卻是一開始就火爆無比。
雖然理學沒有拿到預想中的名額,但是扣除了朝廷重臣之外,周敦實的年紀最大,本著尊老愛幼的原則,被推為臨時領班,主持會議。
拿到了發言權,周敦實開宗明義,就直奔主題。
“去歲,我大宋各項預算開支,總計13,56億元,可收入卻只有11億元,虧空巨大,讓人不勝駭然惶恐,老夫以為,應當控制開支,節約用度,不然寅吃卯糧,卯糧吃完,真不知道我大宋還有多少家底兒可以吃?”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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