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到斑點狗的上方,安格爾定睛看去。
正如先前他看到的那樣,它正伏首于爛泥一樣的血(肉肉)中,腦袋不時拱動一下,看上去就像在啃噬著食物。
可當他仔細去看的時候,卻發現斑點狗的腦袋雖然一直在聳動,但地上的血(肉肉)一點也沒有減少。
“它并沒有吃進肚?”安格爾挑起眉,它不吃的話,那它把腦袋伏在爛(肉肉)血泥里干嘛?總不會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安格爾想了想,決定稍微湊近一點。
隨著安格爾的靠近,斑點狗呆愣的昂起腦袋,露出那血糊糊的面容。
而隨著斑點狗抬頭,安格爾終于看到了,為何托比連續示意他看過去——
因為一道詭異的氣息,正從地上的爛(肉肉)中氤氳而出,灌入斑點狗的嘴里。
先前胡克迪克的尸體,因為爆炸的關系,血(肉肉)橫飛到四處。這只斑點狗正沿著胡克迪克的尸塊,不停的吸納著那道詭異的氣息。
斑點狗如今的樣子很驚悚,會讓人不自覺的聯想到吸人精氣的魔物。
可安格爾仔細分辨后方才發現一些端倪,這只狗吸入嘴巴里的詭異氣息,帶著一絲讓他頗為熟悉的波動。
“這是……”安格爾皺起眉,回憶著這道波動的源頭。
突然,托比飛了過來,它的(身shēn)周繚繞著灰色的氣息,在安格爾(身shēn)邊低聲鳴叫。
聽完托比的話,安格爾愣了一下。目光慢慢移到托比(身shēn)周的重力脈絡,再看看斑點狗嘴巴里吸收的詭異氣息,恍然大悟:“這是一種法則脈絡?!”
“這只狗在吸收法則脈絡?”
根據安格爾的判斷,從胡克迪克血(肉肉)中生出的“法則脈絡”十分稀薄,逸散著一股靈魂的氣息,估摸胡克迪克在哪里領悟到了一些靈魂的法則,不過還沒有形成法則脈絡之源。
聯想到胡克迪克有一段時間去了“魂土”,安格爾猜測胡克迪克就在魂土領悟到的靈魂法則。他雖然對于“魂土”了解的不多,但根據尼斯言語中透露出來的消息,魂土應該是一種專屬于靈魂系的巫術花園。
胡克迪克能從已經成型的巫術花園里領悟靈魂的法則,哪怕很稀薄,沒有成為一個體系,但也可以說是天縱之姿了。
迄今為止,安格爾也去過好幾個巫術花園,但他可沒有從成型的巫術花園里領悟到任何法則。從這方面來看,胡克迪克是完勝了安格爾。
或許也因為胡克迪克領悟的靈魂法則,才讓他在寄生物的威脅下,依舊保存了自我意識。
可惜他再天才,最后也死在了這里,敗在了安格爾的手上,甚至連領悟的法則,也被斑點狗給吸……了?!
安格爾突然想起,現在可不是感嘆一個死人天賦多好多好的時間。
如今更該關注的是,這只狗為什么可以從死人(身shēn)上吸收法則脈絡?
他曾經在這只狗的體內待過一段時間,知道它(身shēn)體中存在大量且龐大的神秘氣息,安格爾估摸著,這只狗可能是一只神秘之靈,也有可能是神秘之物本尊。
不管它是什么,它如今的行為是不是意味著,它的能力是吸收法則脈絡?
那么經它吸收過后,這些已經失去宿主且沒有根源的法則脈絡,對它又有什么用呢?
安格爾猜測了半天,依舊得不出一個準確答案。他也沒有什么立場去問福克斯,他想了想,最后只能將這個謎題按捺下來,他決定還是先以尋找娜烏西卡為重,世間未解之謎那么多,不可能每個都要甚解。
想到這,安格爾重新回到了檢視現場。
也招呼托比不用理會斑點狗的行為,現在以全力尋找娜烏西卡為主。
雖然托比的燈被打翻了,但周圍古舊建筑燃起的熊熊火光,反而比先前更加的明亮,將這片夾層空間照的極其亮堂。
安格爾守在出口前,托比則盤旋在眾人的頭頂,尋找娜烏西卡的氣息。
時間慢慢流逝,又過去半個小時。
夾層空間里接近六位數的百姓,已經散去接近八成,在這過程中,安格爾依舊沒有看到娜烏西卡。
一刻鐘后,夾層空間的人員全部走盡,娜烏西卡的蹤影依舊未見。
安格爾表(情qíng)沉了下來,為何珊和希留都在這里,偏偏娜烏西卡卻不見蹤影?莫非,娜烏西卡其實并沒有到這片夾層空間來?
他回過頭,眉頭緊蹙的看著珊與希留。
她們倆人依舊被重力脈絡托著,在(身shēn)后靜靜懸浮。面對安格爾,珊的表(情qíng)有點畏縮,希留則還在呼呼大睡。
他的保存在桑德斯的重力花園中,沒有辦法釋放魘境將她們體內的寄生種祛除,要不然可以問問她們倆,娜烏西卡的消息。
安格爾沉思了片刻,他有點想讓福克斯與弗洛格來幫她們消除寄生種,可他找不到理由去說服它們。
或許不用說服,直接做出要求,看看它們的反應如何?
想到這,安格爾將目光看向福克斯與弗洛格。
福克斯見到安格爾的眼神,搖晃著大尾巴,飛了過來:“莎娃閣下,你挑選完你的奴仆了?”
弗洛格也不甘落后:“贊美女王,呱呱,雖然沒有月色潤我喉,但我心中釀著一道月光,想將它吟誦給莎娃閣下。”
怎么聽著像是(情qíng)話?安格爾抽了抽嘴角,“音樂的事先不忙,這是一件高雅的藝術。如今,這里烈火熊熊,在這里演奏,未免太失二位(身shēn)份。”
弗洛格:“烈火也澆不熄我的詩興,我會用我剛剛創作而成的,更加激昂的戰爭史詩,來獻給莎娃閣下。”
安格爾噎了噎口水,他本想找機會插話,卻被弗洛格連續的幾段抑揚頓挫的念白,搞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好吧。激昂也有激昂的美,烈火配合激昂的詠嘆詩,想想就覺得酣暢淋漓,這真是讓人期待的一場演出。”安格爾干巴巴的道。
既然安格爾同意了,弗洛格的干勁立刻就上來了。不知從哪里鼓搗出一堆原木箱子,將它們堆砌在一起,構成一個簡易的舞臺,然后率先站了上去。
“雖然舞臺簡陋,但我內心的(熱rè)(情qíng)不會消減,呱!”弗洛格深吸一口氣,(胸胸)口鼓脹的像個女人,似乎在醞釀著即將脫口而出的詠嘆詩。
福克斯則一個翻(身shēn),落到了弗洛格(身shēn)邊,搬來一個木凳子,坐上去輕輕的撥彈著豎琴。
別說,福克斯如今的形象與動作,范兒十足,大紅尾巴搖來搖去,隱隱還帶著一點惑人心神的意味。而且它的彈琴水準的確很高,只要弗洛格不開口,福克斯的琴聲都是很優美的,可弗洛格一開口詠唱,福克斯便會隨著弗洛格的聲音,改變自己的琴聲流程,轉變成怪異奇葩的琴音。
如今,便是如此。
弗洛格頌唱起一首他自認為激昂的史詩,不過聽在安格爾耳中,略帶小家子氣,而且邏輯很有問題,前一秒還是“釀出月光”的優美畫卷,下一秒就成了“尸骨陳野”的亡靈戰場。
若是有激烈的矛盾對比,加之故事劇(情qíng)的張力與沖突,那也算是杰作。可偏偏弗洛格完全是將自己覺得優美的意像結合在一起,搞出個不倫不類的詩歌,還稱之為史詩,也是貽笑大方。
更不幸的是,福克斯本來優秀的彈琴水準,在弗洛格古怪的唱調中也被帶偏,時而清淡時而詭魅偶爾還殺出一個激烈的尖銳音,就像是女人用指甲劃過平整的畫板發出的令人反感的聲響。
安格爾悶著頭皮欣賞,感覺就像是在受煎熬。
一曲過后,安格爾蒼白的臉頰上,好不容易展開一個干裂的笑容,然后從齒縫憋出了一句樂評:“這首詠嘆調,很有韻味。”
至于什么韻味,你們自己想象吧。再多的好話,他是想不出了。
弗洛格準備詠唱第二首詩,安格爾在心中微微嘆氣,忍著吧,誰讓是他自己當初說的要聽,如今跪著也要聽完。
可就在這時,一道金色的絲線憑空出現。
橫插在他們的中間,將一個原木箱子戳成了碎片。
“這是約克夏的虛空傀儡線。”福克斯放下豎琴,低聲喃喃。
弗洛格則驚呼一聲:“這討厭的家伙,呱,是要來破壞我的演奏嗎?!月光會厭棄它的,絕對!”
突然出現的這一幕,讓安格爾也挑起眉,這道金色絲線和當初在傳送大廳外看到的那個木偶女子(身shēn)上的絲線,一模一樣。
聽福克斯的語氣,當初攔路的果然是約克夏。
安格爾猶記得,約克夏是在和導師糾纏,先前福克斯也應正過,怎么突然這里出現了絲線?
在安格爾疑惑的時候,金線突然動了動,一道怪異的波動從金線上傳出。
福克斯閉了閉眼,下一秒直接站了起來:“約克夏在呼喚我們過去,它似乎陷入了被動境地。”
弗洛格撇撇嘴:“我不去,要去你去。”
福克斯并不意外弗洛格的選擇,搖晃了下尾巴:“那我過去看看(情qíng)況。”
福克斯說罷,向安格爾道了一聲失禮,然后便一溜煙竄出了夾層空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