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石屋里安格爾與比爾斯的交易也已經完成。
比爾斯本來是想說,讓商旅團的成員護送著墨忒爾,到安格爾的住處。畢竟墨忒爾是活物,一般而言無法裝入空間道具內。
不過安格爾卻是拒絕了,直接將墨忒爾裝入了手鐲中。比爾斯見狀后,也不是很驚訝,畢竟安格爾的身份擺在這,擁有一件可以裝入活物的空間道具并不算什么。
可是,比爾斯不驚訝,不代表其他人能夠放下。
當安格爾從石屋里走出來時,其他人卻并沒有發現那個裝載墨忒爾的鐵籠。心內立刻想到了什么,對著安格爾上下打量,最后幾乎一大半的人,將視線定格在了他的手腕上。
有人露出驚疑,亦有人露出貪婪。對于這些目光,安格爾只是淡淡掠過,看似不在意,卻是將所有人的表情全都記在了心上。自從知道淵區是和平塔下的罪惡陰影后,安格爾就已經做好被劫掠的準備了。
無論是鯊徒,亦或者其他人,他心中自有計較。
安格爾打算離開了,不過之前和比爾斯在明面上“相談甚歡”,所以離開前他也禮貌性的與比爾斯道了聲別。
比爾斯也沒有挽留,只是拿出一張灰色的卡片遞給安格爾。
“我們灰燼時光商旅團以后就算離開,也會留一人在這片廢墟中長期駐守,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無論是想要物品、材料、奴隸、情報,甚至只是讓我們替你傳訊。都可以憑此卡片,來羅伊德斯找我們的駐守成員。”頓了頓,比爾斯瞇著眼用打趣的語氣道:“如果是先生來的話,我可以酌情打折哦。”
安格爾接過卡片,對比爾斯點頭致謝。
然后招呼著布蕾,轉身朝著外街走去。隨著安格爾離開,鯊徒作為“仆從”,也盡職盡責的跟了上去。
同時,也有數個買家匆匆告辭。比爾斯知道他們想做什么,不過他并沒有阻止,以這群人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對安格爾怎么樣,更何況羅薩姆也已經出手了。
半晌后,一道黑色霧氣飄蕩道比爾斯身邊,隨著嘶嘶蛇鳴,黑色霧氣翻滾凝實,化為了一道黑袍人影,正是羅薩姆。
比爾斯瞥了羅薩姆一眼,雖然羅薩姆看上去并無異樣,但他的身周此時卻繚繞了一層淡淡血氣。
“看樣子你動手了?”比爾斯靠在廢墟的墻壁上,點了支煙。
“有人不聽勸,只能殺雞儆猴。”羅薩姆頓了頓,“我剛才看到安格爾已經走了,團長你可有做什么措施?能否與他拉上關系?”
比爾斯吐出一口煙霧,兩手一攤:“什么都沒做。”
羅薩姆表情頓時沉了下來:“難道團長還不信我的判斷?如果能與他拉上關系,對我們灰燼時光絕對沒有壞處!”
“我當然信你的判斷,不過有時候我們要學會等待,之前我們太過殷勤已經讓安格爾生疑。真正想要拉好關系,需要徐徐圖之。”
比爾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之所以破例打算留一個人在羅伊德斯,就是為了安格爾。他能看得出來,安格爾看似好說話,但其實內心是劃了一條警戒線的。
而初次見面,就想越過這條警戒線與安格爾拉好關系,基本沒可能,甚至還有可能會讓安格爾生出厭疑。
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所以他把一切留給了充滿變量的未來。
上趕著的貼臉,是無法卸下安格爾的戒備心的,除非安格爾主動送上門。
只有安格爾真的有事情找他們辦,并且憑著那張卡片找來,想要拉近關系,那時才是最好的時刻。
聽完比爾斯的話,羅薩姆沒有說贊同也沒有反對,而是直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接下來的十年,我可以暫時留在這里,作為那個聯絡的人。”
比爾斯深深看了眼羅薩姆,很清楚羅薩姆是決定將寶押在安格爾身上了。如果安格爾真的找來,羅薩姆第一個接觸,到時候也最容易刷好感。
“可以。”
另一邊,安格爾正陷入沉思。
他現在已經到了淵區的出口,他回頭看了看,除了那還在發懵的鯊徒外,居然沒有任何人來阻截他。
明明之前在廢墟時,他看那些人的眼神都已經蠢蠢欲動,居然到現在還能忍下來不對他動手?還是說,他們其實不打算在羅伊德斯動手,而是在外面深海對他伏擊?
安格爾想了想:有這個可能性,畢竟深海中視線會受到影響,人也容易藏匿。
想到這,安格爾也沒有再去想那些人,反正等伏擊的時候再解決就是了。不過現在嘛,他先要解決鯊徒的問題。
一路上鯊徒都在懷疑人生,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從實干派的搶掠者,變成了演技派的仆從。所以,在離開廢墟后,鯊徒都處于混沌狀態。當他好不容易準備要面對現實的時候,他抬頭一看,卻見安格爾正用一種詭異的微笑看著他。
“呃,這位先生,想必你覺得之前我的行為很奇怪。”鯊徒腦海開始急轉,為自己之前的行為找到借口去應對。
安格爾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等待接下來的說辭。
鯊徒此時心中卻已經生出無數念頭,殺死與搶掠安格爾占了絕大多數,不過一想起這一路上來詭異的事,而且連比爾斯對眼前這位爺尊敬有加,他心中已經升起“不可力敵”的想法。
但如果不用暴力解決的話,他如何安全脫身呢?
鯊徒的眼珠子轱轆轉了好幾圈,憋出一句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其實之前我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藝術,一種深度挖掘自我的行為藝術。而先生你,被我選擇成了這次藝術表演的伙伴。”
“原來如此。”安格爾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鯊徒見狀,心中一喜,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便打算以繼續尋找下一個小伙伴的借口,找機會溜之大吉。
不過未等鯊徒將話說出口,卻見安格爾慢慢抬起手指,一道古怪的氣息蘊蕩在他指尖。
在這道氣息之下,鯊徒只覺自己眼神越來越迷糊……
對于鯊徒,安格爾不管他現在是怎么想的。但之前他的確對他生出了殺念,在沒有進入廢墟前,那種惡意簡直宛若實質,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鯊徒活下去。
然而就在安格爾給鯊徒編織一場死亡幻境的時候,和平塔一直播放的人魚頌唱,在這一刻突然變了調。
換成了一道清冷的女聲,在向無水區的人播報求助訊息。
“羅伊德斯西門處,有上千只石菊蝦對外城聚集地發起進攻。若有超凡者愿意上前支援,我們會支付一定的報酬。”
這段播報重復了三次,不過無水區的人全都沒有動彈,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安格爾從周圍的人群中聽到,原來說話的是羅格人魚皇室公主,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這種通報,一開始還有人去嘗試,后來發現他們所答應的報酬,卻是些凡物,譬如珍珠與羅格人魚在蛻皮時脫落的紗衣。
這對于羅格人魚來說,是最為珍貴的物品,但彼之蜜糖,對超凡者而言卻毫無吸引力。
自此之后,再無人愿意去聽和平塔發出的求助訊息。
周圍的人在說起這些事時,都帶著些幸災樂禍。因為石菊蝦是人魚的天敵,以往石菊蝦對羅伊德斯發起襲擊,還從沒有達到如此大的數目,頂多百只已經是大災難了。但這次居然有上千只,想來外城這次的死傷絕對很嚴重,說不定死一半都有可能。
聊至此,很多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往外城走去。
安格爾此時腦海中卻是想起了之前在黑莓海域遇到的那位人魚公主——瓦莉。
他能煉制出“海洋韻律”,當時也是多虧了瓦莉給他的啟發,以及之后持續不斷的頌唱。
而剛才那道向無水區所有人通報的求助訊息,據周圍的人說,是羅格人魚的皇室公主。安格爾記得沒錯的話,瓦莉也是羅格人魚的公主,而且那道清冷的聲線,和瓦莉還真的有幾分相似。
難道真是瓦莉?
安格爾也沒有打算去詢問,反正這次的求助訊息他自己是不會參與的。
不過如果求助的真的是瓦莉,他也不介意順手幫一把忙。安格爾看了眼還一臉混沌的鯊徒,本來已經編織一半的死亡幻境,被他隨手一改……
這一次的石菊蝦襲擊,是近十年來最嚴重的一次。住在羅伊德斯的人魚,都以為自己可能會沒救了,但讓她們沒想到的時,有一個強大的超凡者跨了出來。
以一敵千,把石菊蝦節節逼退,保住了羅伊德斯的外城。
但當石菊蝦襲擊結束后,所有人魚心懷感恩的時候,那位超凡者卻又飄然離開,不知去向。
此時人魚心中的大英雄,卻是來到無水區附近的一個陰暗角落里。
這里正有一個肥胖的男性鯰魚人,在春情幻境中做著美色好夢。這個人魚正是之前安格爾“借”了無水區通行憑證的那位,在幻境中“筋疲力盡”后,他已經酣然入夢。
安格爾將通行憑證還給了他,然后用魔力之手將鯰魚人拎到了外面大道上,與他的那些保鏢丟在了一起。
春夢了無痕,等到夢醒后,鯰魚人會再次回歸他的正常生活。
將鯰魚人送走后,安格爾卻是看向另一邊的鯊徒,這位人魚族的大英雄。
之前便是他用魘幻之術,引導鯊徒出去幫著人魚殺退了石菊蝦。這也算是他為那位疑似“瓦莉”的人魚公主,幫的一次小忙。
鯊徒的剩余價值算是利用完了,安格爾打算繼續給他編織死亡的幻境。
不過這一次,安格爾看在鯊徒之前盡力殺敵的份上,在他的死亡幻境中添了一場無邊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