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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1節 怨之劫

  “安格爾?”

  在安格爾發愣的時候,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透過手中發亮的血珠,傳入他的耳中。

  安格爾遲疑了片刻,輕聲道:“導師。”

  這顆在他夢中給予溫熱力量的血珠,正是桑德斯留給他的精血。而,桑德斯的聲音能借著血珠傳來,這就意味著,此時桑德斯正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

  譬如,冰谷外面。

  簡單聊了幾句,安格爾便站起身,準備去冰谷外面和桑德斯會合。

  全息平板上的時間顯示,他昏睡了半宿,周圍的情況和他昏睡前并無變化。托比此時也躺在桌子上昏睡,和昨天一樣。

  不過,看著托比,安格爾便想到了昨晚的夢。

  毫無疑問,正是從托比夢中帶出來的信息洪流,導致了他做了一個恐怖的夢。

  “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桑德斯此時正站在冰谷外一棵樹的樹干上。

  他回到空天島,將拉蘇德蘭后續的一些事情處理完畢后,便立刻啟程返回了冰谷。就在剛才,他透過精血聯系了安格爾。

  不過,讓桑德斯覺得有些奇怪的是,安格爾傳遞過來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對勁。

  總覺得,好像是重音一般。

  除了安格爾自己的聲音外,還有一道隱隱約約的古怪聲響。陰暗幽滑,窸窸窣窣,發出“嘶嘶”的喉音。

  就像是……蛇鳴。

  是錯覺嗎?還是說,安格爾那邊出了什么問題?

  在桑德斯感到疑惑的時候,冰谷中走出來一道身影——

  安格爾從冰谷中出來時,左右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桑德斯,他正想透過精血重新聯系時,背后突然傳來一陣獵獵風聲。

  他猛一回頭,卻見桑德斯正從遠處飛來,與他同時而來的,是一道布滿能量的掌風!

  “又來!”安格爾頓了一下,立刻做出反應。不過,此時掌風離他已經很近,想要逃離很難,安格爾索性以雙臂為盾,想要靠著強有力的肉身暫時抵擋一下。

  “啪”的一聲響。

  這是肉與肉的碰撞聲。

  安格爾愣了一下,因為他并沒有感覺到桑德斯掌上傳來的力道,他忍不住睜開眼透過雙臂縫隙看向桑德斯:“導師,你怎么又來考驗我?”

  “考驗?我可沒這么無聊。”桑德斯淡淡道了一句,“我是在幫你驅逐陰晦。”

  安格爾眼神中閃過疑惑,正想詢問是什么意思時,一道溫和的能量突然從桑德斯的手掌中傳進他體內。

  干凈、溫暖、光明,就像是不久前,在夢中那無邊黑暗里為他指引方向的溫熱道標。

  當這股力量席卷他全身的時候,安格爾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嘶嘶”聲,一開始嘶嘶聲還很大,可慢慢的便小了很多,直至于無。

  當嘶嘶聲消失后,安格爾莫名覺得無比的輕松,就像是連日大雨后,突然遇到了湛藍晴空。

  “導師,我這是……怎么了?”雖然安格爾感覺現在舒暢極了,但他沒有忽略之前那奇怪的嘶鳴,以及桑德斯口中所說的‘驅逐陰晦’。

  在桑德斯的眼中,那包裹著安格爾的陰晦氣息,化為了一條古怪蛇形,被凈化的力量徹底的驅逐。

  當聽到安格爾問話時,桑德斯這才收回手,淡淡道:“我還想問你怎么了?為何幾天不見,你身上竟然沾染了如此濃郁的負面能量。”

  “負面能量?”

  隨著桑德斯的解釋,安格爾這才明白這一切的前因后果。

  之前透過血珠對話時的重音且不說,剛才安格爾從冰谷出來的剎那,安格爾自己沒有任何感覺,但在桑德斯的眼中,安格爾渾身包裹著一層濃厚到極點的陰晦氣息。

  這種陰晦氣息不停的往四周散發著負面情緒。

  就像是一種怨靈,對外散發著怨恨、恐怖以及憤怒等,各種負面的能量。

  安格爾則仿佛被這種怨靈吞下了肚,看上去極為危險。正因此,桑德斯才沒有任何告知,看似對安格爾攻擊,實際上是在積累凈化之力,驅逐他身上的這些陰晦。

  安格爾聽完后,一陣的恍惚。

  渾身都散發著負面能量……難道說,夢中的那些惡語低吟,全都跟了出來?

  “這幾天你去了哪里?怎么沾染的這么多負面能量?再濃郁一些,幾乎可以化作怨魔了。”桑德斯皺眉問道,也幸虧安格爾沾染的時間似乎不長,還沒有開始影響他的思維,否則安格爾自己若是沒有察覺,最后這些陰晦真的很有可能融入他的身體,出現各種后遺癥。

  安格爾一臉無奈的搖搖頭:“我哪里都沒去,就在冰谷中。”

  “那這些負面能量是從哪里來的?”

  安格爾遲疑了一下,將托比從胸兜里取出來:“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從托比夢中帶出來的。”

  “托比的夢中帶出來的?”桑德斯疑惑的看著昏睡不醒的托比,在托比身上,他并沒有看到任何的異樣,“這是什么意思。”

  安格爾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完安格爾的說辭,桑德斯沉思了片刻:“詛咒解除了也昏迷不醒,入夢后立刻就被發現,無數的信息洪流鉆入你的思維中……這聽上去,的確有些不對勁。”

  “入夢術我最近也在研究,在我看過的文獻資料中,并沒有你這樣例子。你的夢之觸角才進入對方夢中一半,就被發現了,這沒有相關的記載。除非對方是正式的夢系巫師,否則很難立刻察覺到夢中的異變,更何況你還沒有徹底進入對方的夢。”

  安格爾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我沒有被發現的話,那傳入我思維中的信息洪流該不會是……水滿則溢?”

  桑德斯點點頭:“很有可能,你其實并沒有被發現,只不過托比的夢中被這些負面能量完全堆積住了,你的夢之觸角,恰好成了這些負面能量的泄洪口。”

  “按你所說的,你只是進去了一瞬,便逃了出來。可就算如此,你身上的陰晦堆積也十分的駭人。這意味著……”桑德斯看向托比,眼神閃爍,“托比夢中積累的陰晦,已經濃郁到了極點。或許,這就是托比沉睡不醒的原因。”

  安格爾:“托比為何會出現這種狀況?”

  桑德斯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好像只有一種可能。”安格爾眼神中閃過擔憂,輕輕道出了那個猜測:“五味之劫!”

  桑德斯點點頭:“沒錯,上一次你入夢的時候,它只是有入劫的征兆。看來,如今它已經正式應劫了。”

  如果不是五味之劫,托比的夢中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負面情緒。

  托比已經經歷了“極怒”,它還剩下四劫,分別是愛、憎、怨、悲。

  “從上一次它夢中表現出來的嫉妒與占有欲,加上你剛才沾染到的怨念陰晦,那么很有可能,托比如今面對的就是‘怨之劫’”桑德斯頓了頓:“幸虧你運氣不錯,沒有徹底進入它的夢。否則,面對如此恐怖的怨念,后果堪憂。”

  安格爾也一陣后怕,但心悸過后,卻是對托比的擔憂。

  所謂一劫一死。托比的五味之劫,每一次都堪比死劫,想要安穩度過,不僅僅需要機緣,還要考驗托比的意志。

  而且,距離‘怒之劫’其實過去的不久,按照格蕾婭當初所說的話,應該不可能那么快再次入劫。

  但是,世事難料,托比中了災厄詛咒,倒霉的事自然不會放過托比,而這種霉運顯然也包含了五味之劫。同時,托比中了詛咒不說,它還中了幽影洞穴里那只巨蛇的情緒域場,兩兩相加,才導致如今的局面,

  安格爾不知道,如此早就面對‘怨之劫’,托比能不能撐過去。

  最重要的是,托比應劫,還只能自己去面對,別人根本幫不上忙……不對,安格爾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靠著夢之觸角能泄露那些堆積的負面情緒,那能不能借此減少托比面對的負面情緒?以降低應劫難度?”

  “你是打算成為陰晦的搬運工?”桑德斯挑眉。

  安格爾點頭。

  “負面情緒的源頭,如果能止息,你所說的辦法或許能減輕劫難。但如果這個源頭,會持續釋放負面情緒呢?”桑德斯頓了頓:“而且,這些負面情緒對于你而言,是沒有意義的。但對于托比而言,只要能度過怨之劫,這些都是它強大的源泉。”

  “最重要的是,你確定你每次都這么幸運,能從它的夢中逃出來?”

  安格爾沉默了。

  “如果真的想要減輕劫難,只有回去詢問一下格蕾婭,看看她有沒有辦法吧。”桑德斯用這句話,作為結束語。

  安格爾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暫時將托比的話題拋開,桑德斯對安格爾道:“雖然托比還沒醒,但是它的詛咒已經解除,那么我們就準備離開吧。盡早回到南域,否則容易生變。”

  安格爾想了想,他不知道原坦大陸外面的意志封鎖,有沒有解開,就算沒有解開,說不定某些大能還是有其他方法鎖定他們。

  所以,盡早離開為好。

  更何況,霜月聯盟那邊,塔的身份也快要暴露了。到時候,霜月必然會全力搜尋塔,安格爾自己也無法保證能隨時待在塔身邊,一旦塔遠離了血夜庇護的范圍,就很有可能被霜月的預言巫師察覺到。

  思及此,安格爾頷首道:

  “好,回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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