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只是說到托比昏迷,便戛然而止。后面解除災厄詛咒的事,也只是隨口提到有一位強大的前輩幫托比解除了詛咒,并未細說中間的經歷。
但僅僅是他說的這一段,就已經讓格蕾婭與菲麗希婭感覺到驚訝。
格蕾婭沒想到,托比的昏迷,背后居然還有如此跌宕的經歷,而且更讓格蕾婭吃驚的是,在她與安格爾失去聯系的那段時間,安格爾居然還去了一趟深淵?
格蕾婭很好奇安格爾在深淵的經歷,不過如今顯然不是一個好的八卦時機。
話題重新回到托比身上。
災厄詛咒,讓托比陷入了危機,也提前激發了托比體內蠢蠢欲動的五味劫難,這就是一切的因果。
這件事也的確怪不了安格爾,甚至怪不得托比,誰也沒想到,厄運巡禮者所在的幽寂死海,居然有地下暗河連接到守望要塞,導致托比無意間吃了含有災厄詛咒的奧洛夫觸須蟹。
格蕾婭思忖了片刻,問道:“你說,你上次進入過托比的夢,那個夢里托比表現的很平日截然不同?”
“是的,在夢中托比在我面前,倒是沒有什么變化,可是背地里卻對我身邊的一些仆人,充滿了針對,甚至攻擊性。”安格爾詳述了那次夢中的體驗,“……還有一點奇怪的地方,夢中的場景應該是帕特莊園,這是我出生的地方,位于舊土大陸的腹地。可在托比的夢里,帕特莊園在一座小島上,四面都是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
格蕾婭聽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輕聲道了一個詞:“獨占欲。”
托比是格蕾婭用創生術所創造出來的一個生物,在創生的時候,格蕾婭在調味盤里放了五味調料,分別是酸、甜、苦、辣、咸。
這五味,用的是格蕾婭無意間得到的傳奇魔獸的五臟所煉,它們對應了托比身上的五味之劫——愛、憎、怨、怒、悲。
曾經,托比經歷第一場劫難:暴怒之劫。
格蕾婭之前感知到,托比已經入劫,那么第二場劫難會是什么?綜合安格爾的述說,尤其是安格爾在夢中所看到的種種場景,格蕾婭似乎有點明白了。
極怨之劫。
因為不愿分享,而怨恨;因為怨恨,所以嫉妒;因為嫉妒,所以激發出更強的獨占欲。
托比在夢中雖然并沒有如此強烈的表現出怨恨,可那種對安格爾的獨占欲卻是清晰明了。夢中的那一座小島,其實就是托比內心對安格爾獨占欲,通過四面的大海徹底與世隔絕,寄望安格爾不要離開這里。
而據安格爾所說,當時他在入托比夢的時候,托比應該只是出現了“五味之劫”的預兆,還沒有真正的入劫,自然當時的怨恨感就少很多。
后來,安格爾還入夢過一次,結果立刻就被托比的夢給排斥出去了,那時它看到的不再是帕特莊園,而是恐怖蠻橫如怨念般的黑氣繚繞。
安格爾若是再晚出去,估計就會被那實質般的怨念所糾纏。
而第二次安格爾入夢的時候,顯然托比已經真正應了劫。而這個劫難,便是極怨之劫。
安格爾聽完格蕾婭對托比此次應劫的分析,心中依舊很急,他不在意托比這次遇到什么劫難,在意的是托比能不能度過這次劫難?
“這次的入劫,距離托比上一次的五味之劫并不久,托比對于其獅鷲形態的實力,掌握的也還沒有完全,如今卻又再次入劫……想要安然度過,很難。”格蕾婭嘆息一聲,搖搖頭。
安格爾只覺得心跳慢了一拍,連呼吸都有些急促:“那有沒有其他方法,譬如用外力幫助托比度過?”
格蕾婭陷入了沉思中。
格蕾婭對托比的感情,一點也不比安格爾低,對托比的情況也很擔心。只不過,她實在想不到該從什么地方去挽回?
五味之劫的第二劫,若是用巫師的境界來對比的話,這其實就是突破正式巫師的大壁障。
一旦托比應劫成功,幾乎就等同于一個正式巫師,甚至比起普通正式巫師的實力,還要高上一籌。
學徒突破大壁障有多難,托比應劫就有多難。
而學徒突破時,必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如果突破時出現意外,也都詳細的列好了應對方案。可托比并不一樣,首先它還沒有完全熟悉獅鷲形態的力量,而且它也沒有外力能輔助它入劫,甚至出現狀況的應對方式也沒有,一切只能看它自己……或者說,看時運。
連續入劫,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事。
災厄詛咒將這么危險的事引導了出來,自然不可能輕描淡寫就度過。哪怕災厄詛咒被解除了,這件事也已經進入了不可逆的狀態。
格蕾婭思索了許久,期間還拿出當年創生托比時的筆記,不停的前后翻閱進行對比,可她依舊想不到一個能幫助托比應劫的方法。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安格爾的聲音莫名的干澀。
格蕾婭沒有回話,反倒是一直沉默的桑德斯道:“世間沒有絕對之事,就連亡靈都能從墮落泥淖里重新爬出來,所以你也不用喪失信心。”
格蕾婭也點頭贊同:“肯定有解法,但我的知識面可能還無法覆蓋的那么全面。”
格蕾婭尋思了片刻:“我有一個提議。”
安格爾將目光看向格蕾婭,等待她的說辭。
“我記得你曾說過,托比上次入劫的事情,你當時似乎也在黑城堡。”格蕾婭看向安格爾,見安格爾點頭,繼續道:“你還說過,托比在黑城堡曾經出現過異狀。”
安格爾想了想,再次點點頭。
上回托比在生魂花園的時候,的確出現了異狀。每當安格爾靠近圣山神廟的時候,托比就會有異動。
“我曾經研究過,托比的靈魂非常特殊,雖然是殘缺的,但并沒有因為靈魂的殘缺而表現出不正常,這其實是因為五味之劫的緣故。托比的靈魂既在與五味之劫保持平衡,可五味之劫也在影響著托比的靈魂。”
“所以我猜想,托比的劫難或許與靈魂也有某些聯系。如果能從靈魂入手的話,或許可以尋到解法。”
格蕾婭的這番說辭,讓安格爾想起當初在生魂花園時,對靈魂感知極為敏銳的拜亞大祭司在看到托比時,也說過類似的話。
當時,安格爾還不知道五味之劫的事,拜亞大祭司就直言:“托比的體內有一股躁怒已經侵入了它的靈魂,只有戰勝了這份無由之火,托比或許就會醒來。”
事實證明,拜亞大祭司說的并沒有錯。當托比戰勝了憤怒,就等于脫出了劫難。
格蕾婭還在繼續:“我對靈魂的研究,并不多。而目前整個南域,我認為對靈魂最有發言權的,就是沉暮之王伊莎貝爾。或許,她能對托比的劫難,有什么另外的見解。”
安格爾沉思了片刻,卻是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后卻是要求到伊莎貝爾身上。
尋求幫助,安格爾認為伊莎貝爾應該會答應,不過能不能解決托比的問題,這才是關鍵。
“我明白了,我會去找伊莎貝爾大人詢問。”
原本格蕾婭是打算為安格爾安排一場慶祝突破的宴席,不過還沒等她說出來,安格爾就已經急急忙忙的告別,帶著托比離開了冰窟,顯然他是打算立刻去尋找伊莎貝爾。
看著安格爾的匆匆離去的背影,格蕾婭搖搖頭,輕輕喟嘆了一聲。
“沒想到安格爾這么快就成長到了這一步。”頓了一下,格蕾婭看向桑德斯:“既然他離開了,宴席也沒辦法開下去,那我們不如聊聊魘界的事?”
安格爾沒想到,自己才離開生魂花園不久,如今卻又踏入了這里。
安格爾從西波拉克外的祭壇現身后,只是遠遠看了眼圣山的方向,卻并沒有立刻去找伊莎貝爾。如今伊莎貝爾應該和莫莉雅正處于久別重逢的時候,現在去打擾卻不是時候,于是安格爾只是禮貌的發了一個魔法信函,等待伊莎貝爾的回應。
信函里的意思,安格爾表明的很清楚:他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求伊莎貝爾幫忙,正好輪回序曲的白光子彈也滿了,也可以順便踐諾,將嬰靈變回靈魂。
在等待伊莎貝爾回應的期間,安格爾去到了百年殿堂。
他才落座沒多久,騎著黑白色塊飛豬的拜亞大祭司,便敲響了殿堂的大門。
拜亞大祭司的到來,是安格爾透過精神力波動,從圣山神廟里喚來的。
他剛一進門,安格爾便直接表明了來意。
他將托比放在桌面上,希望拜亞大祭司能判斷一下它的靈魂狀況。
拜亞常年累月在生魂花園的魂源附近祈禱,他的靈魂也許不強,但對靈魂的感知力卻是超出了常人許多,甚至比安格爾都還要強上幾分。
再加上西波洛克的大陣,拜亞見識了各種性質的靈魂,他對靈魂的看法其實已經不輸于普通的靈魂巫師。
拜亞也沒詢問為什么,而是直接將目光放到了托比身上。
半晌后,拜亞皺了皺眉:“這是第二次昏迷了?”
安格爾點點頭。
上回拜亞見到托比的時候,就見它是昏迷的,這次雖然托比依舊是昏迷狀態,可靈魂狀態卻與上回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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