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察者這么一說,安格爾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執察者會突然現身。
執察者一般是無法干預世界進程的,唯有一種情況他可以干預,便是行使職能的時候。
執察者的職能,就是替守序公會觀測各個界域,并尋覓失序之物。
之所以守序公會能第一時間得知各個區域的失序之物信息,并且派出神秘獵人去解決,執察者功不可沒。
如今,出現了一個即將失序的神秘之物,遵照規矩,執察者自然是能做出一點干涉了。
“原來是神秘之物……”后方的尼斯和費羅眼里閃過恍悟,難怪那股吸引力超越了他們理解的范疇,連沒有欲望的影子分身都受到影響。
是神秘之物的話,這就說得通了。安格爾的那個夢海螺,連石頭都能拉入夢中,這種完全顛覆認知的東西,只有可能是神秘之物。
“大人,那個神秘之物的效果是吸引力?”安格爾好奇問道。
執察者搖搖頭:“它才剛現身,我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或許吸引力的確是它的效果,但也有可能,吸引力只是它失序前的效果。等它成熟以后,效果又發生改變也說不定。”
“成熟是指,它不斷的吸收海獸之血,直至果實發生質變?”
執察者:“應該是如此。”
尼斯聽到執察者的話,低聲喃喃:“也就是說,必須要在它徹底失序前,阻止果實成熟。”
執察者側過頭覷了尼斯一眼,淡淡道:“如果你能阻止,盡可去阻止。”
尼斯怔了一下:“執察者大人,不是來阻止果實成熟的嗎?”
執察者搖搖頭:“阻止?不會。它現在還沒有徹底失序,我現在能做的就只是觀測與評估。只有失序以后,我才能動手。”
尼斯:“那假如失序后,大人也無法處理呢?”
執察者:“那就通知守序公會,交予專業人士來進行收容。”
當初貝洛斯來南域,就是他通知守序公會,守序公會派貝洛斯過來配合它收容失序之物。
見執察者說的如此理所當然,尼斯的眉頭微微皺起。在他看來,失序的風險非常大,如果能在失序前就解決問題,何必冒更大的風險呢,執察者的做法太過一板一眼了。
尼斯雖然沒有再說什么,但執察者怎會不明白尼斯的想法。
在源世界存活,必須要講規矩,哪怕是守序公會這樣的龐然大物,也會受到限制。
試想一下,守序公會如果讓執察者見到神秘之物,不分青紅皂白就掠奪,其他組織會樂意看到執察者在泛位面常駐嗎?
只有失序之物,這種很難受到控制,且有可能造成巨大負面影響的神秘之物,守序公會才有辦法不越過絕大多數人的心里底限,去將之收容。
當然,除了守規矩外,還有一個重要的點,便是失序之物的研究一直是守序公會想要攻克的課題。而且,絕大多數的失序之物相當之強大,收容這種失序之物,也能增加守序公會的底蘊;不過也有可能會被失序之物反噬,守序公會就被反噬過多次,死亡的神秘獵人不計其數,也正因為守序公會用一條條強大的超凡生命堆砌,才讓其他巫師組織勉強默認了執察者的存在。
這只能說,格局的不同,讓尼斯只能考慮到他自身的眼界局限。
執察者也懶得和尼斯解釋,對他而言,尼斯其實和螻蟻沒什么差別。誰會在意螻蟻的想法呢?
在場唯一能讓執察者高看的,只有安格爾。不僅僅因為弗羅斯特的緣故,還有……域場。
執察者淡淡道:“如果你有能力阻攔,并且獲取那個未成熟的果實,那它就是你的。我也可以省點力氣,不用通知守序公會。”
執察者看向尼斯:“不過,你有這樣的實力嗎?”
尼斯一臉訕訕,別說去阻攔,他一出去就會被果實吸引,估計下場和他的靈魂侍者差不多。
執察者說完之后,看了眼安格爾:“說來,你們的運氣倒也不錯,恰好安格爾的這個……異力域場能削弱那神秘之物的吸引力,否則,你們可沒有上面那位真知巫師那么好運,估計很快就會成為那顆果實的養料。”
安格爾眼神一亮:“大人的意思是,上面那位真知巫師沒有受到果實吸引力的影響?”
執察者:“如果沒有受到影響,他早就回來了。不過,他操控‘夜幕’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了果實,降低了吸引力,當然,沒有你的域場削弱的多。但也給了他一點點思維,可這種思維程度頂多讓他不會成為行尸走肉,有一定的戰斗慣性,與那顆神秘果實操縱的人進行一定程度的僵持。”
“可他依舊沒有清楚的思維,他現在只是擁有一定戰斗能力,但戰斗的目標,也只是為了搶奪果實。隨著果實逐漸變得成熟,效果會逐漸變強,他的夜幕也沒辦法繼續遮蔽,終究還是會成為果實的養料。”
也就是說,別看現在坎特與03號處于僵持,但他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只有一定的戰斗力。一旦最后的理智也失去,他就會像之前的靈魂侍者、影子分身一樣,無所覺無所念的像個行尸走肉般,靠近果實,被果實吞噬。
“大人,有辦法救他嗎?”安格爾看向執察者。
執察者深深的看了眼安格爾:“你該知道,執察者的規矩。我出現在你們的面前,和你們談話,已經是目前我能做到的極限。”
安格爾明白執察者的意思。
如今那顆果實還處于半失序狀態,執察者沒辦法直接出手干預,他能做的就是和他們聊聊,給出建議。
“現在該怎么辦?”費羅在心靈系帶里問道。
之前他們還覺得,說不定可以請外援,如夜閣下不會那么容易死。但現在經過執察者的述說后,他們也明白,請外援基本不靠譜,且不說時間來不來得及,就算來得及,也不一定能解決半失序之物的問題。
安格爾沉默了片刻,說道:“目前只有兩種辦法,要么加速果實成熟,要么阻止果實成熟。”
加速果實成熟,等于說讓它徹底的變成失序之物,而成為失序之物后,執察者就能行動了。
可是,這也有很大的缺陷,誰也不知道坎特能不能堅持到它成為失序之物,說不定在果實成熟的半途中,坎特就堅持不住了。
而且,失序之物的效果有多強大,現在誰也不知道,執察者能不能對付,也是一個問題。
最為重要的是,執察者愿不愿意出手救坎特?
執察者沒有一定要拯救被失序之物波及的群眾生命的義務,他們也是今天第一次見到執察者,憑什么覺得執察者一定會救坎特呢?
所以,加速果實成熟的這個選項,弊端太多,無論是尼斯亦或者費羅,都不覺得這是一個好選擇。
至于選擇阻止果實成熟,其實也有弊端。
阻止果實能在一定程度上,拖延坎特淪為行尸走肉的時間,但是,就算拖延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救出坎特的辦法。
但比起加速果實成熟來說,阻止果實成熟在變量數目上,明顯要少很多,屬于可控范疇。
所以,他們還是決定選擇阻止果實成熟。
但該如何阻止果實成熟,這又是一個難題?
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攀在安格爾肩膀上的丹格羅斯,突然說道:“那邊,好像有人來了?”
眾人隨著丹格羅斯的指向望去,果不其然,在遠處茫茫的迷霧中,出現了一大隊人。
因為他們處于域場,以及執察者的扭曲界域里,后方的來人并沒有發現他們。
這群來者,帶頭的是安格爾的熟人,02號影子巫師,至于他的身后,則是一大堆各種編號的戰斗人員。
費羅道:“從他們的行進路線來看,估計是來找03號的。”
尼斯:“既然他們沒有看到我們,我們沒必要去管他們。讓他們去探探路,說不定02號有辦法聯系到03號。”
畢竟,如今這個詭異的場面是03號搞出來的,02號既然和03號是同僚,那說不定有應對這種糾結狀況的辦法。
費羅也贊同尼斯的說法,索性閉了聲,靜靜的看著02號帶人靠近。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雷諾茲,突然出聲道:“我看到了……歌。”
費羅看了眼雷諾茲,并沒有在意,畢竟雷諾茲來自基地實驗室,認出里面的人也很正常。
倒是安格爾和尼斯,眉頭皺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說的‘歌’,是X3號?”
雷諾茲點點頭,表情帶著明顯的猶豫,‘歌’是他曾經最好的伙伴,與他擁有相同的理念,可后來,‘歌’也被實驗室的人洗腦了,和雷諾茲漸行漸遠。
但無論如何,‘歌’畢竟還是他的朋友,他希望‘歌’能活著。
想要‘歌’活下來,只能請求安格爾幫忙。
但雷諾茲也很清楚,他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能讓安格爾去救‘歌’,開口的話,說不定連最后一點情分都沒有了。可過往與‘歌’的羈絆,又讓雷諾茲實在放不下,所以,他的表情才如此的猶豫。
“大人,‘歌’是我曾經的摯友,我,我……”雷諾茲遲疑了半天,卻始終說不下去。
安格爾卻是沒有注意到雷諾茲在說話,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X3的能力,我記得你說過,是操控海獸對吧?”安格爾看向雷諾茲。
雷諾茲愣愣的點點頭。
“操控海獸,操控海獸……”尼斯的眼睛倏地一亮,猛地抬起頭,與安格爾對視。
安格爾明白尼斯的意思,微微向他點點頭:“X3或許能阻止果實成熟。”
費羅這時也有些懂了。
“看來,不能讓他們去探路了。”
想要對付02號等人,并不難。
厄爾迷雖然因為影子分身死亡,實力受損,但依舊完克02號。
而其他人,沒有一個是正式巫師,雖然戰斗力還可以,能比擬一般的超新星選手,可畢竟還是學徒。想要控制他們,還是很簡單的。
只花了很短的時間,02號就被厄爾迷降服,至于其他人,除了X3外,全部陷入了安格爾制造的幻境內,在幻境的指引下,他們迷迷糊糊的倒轉方向,往外海飛去。
這其實也救了他們,讓他們躲過了果實一劫。
倒不是說安格爾仁慈,他單純是覺得,既然不準備讓他們當探路炮灰,那就沒必要讓他們去送死;他們死了,還會成為果實的養料,助長果實成熟,這不劃算。
02號被困住以后,交由費羅去審問,看02號知不知道03號那顆果實的情況。
至于安格爾與尼斯,則將注意力放到了X3號身上。
X3是一個穿著綠色牧羊長裙的少女,乍一看,還挺清秀的。但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呆板,就像是一個喪失了情緒的機器人一般。
哪怕,面對幾位巫師,X3都能做到面無表情,淡然處之。
不過,在場之人都是人精,X3看上去很淡定冷漠,但她的眼角細微處偶爾會抖動,也不敢與尼斯、安格爾正面對視,可見她內心其實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尼斯:“我們有事情需要你來辦。”
X3低垂著眼,一副置若罔聞的模樣。
尼斯也不在意,繼續道:“辦成,你可以活著離開。至于具體情況,雷諾茲會告訴你。”
尼斯并沒有說失敗會怎么樣,他相信X3自己應該明白。
尼斯退后,讓雷諾茲來和X3對話。
面對雷諾茲的時候,X3終于抬起了眼,用篤定的語氣道:“你走出了那一步,你是背叛者。”
雷諾茲表情有些復雜:“歌,你是最懂我的人,你應該明白我為何要這么做。”
X3冷笑一聲,沒有回應。
雷諾茲還想說什么,尼斯卻是打斷道:“雷諾茲,你有什么情話,等這邊結束有的是時間說,現在別磨蹭,說正事。”
雷諾茲點點頭,他見證了果實的變化,也明白當下最重要的是什么。而且,這還事關了‘歌’能不能活下去,所以他沒有再寒暄,開口說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