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和卡艾爾算是明白多克斯如何操作的了。
越明白也越感嘆,這完全是一種無法復制的操作,是獨屬于多克斯一人的奇跡。
他們想要稍微深究一下,都不知道該從何研究起。
在一陣感慨后,只能將這場連對方都感到懵逼的事情,暫且拋之腦后。
“地窟擂臺賽?”卡艾爾:“我記得那只鼴鼠好像說的是這個名字……這也是游戲名嗎?它的意思是,
它的本體在地窟擂臺賽?”
安格爾點點頭:“應該是這樣。”
之前他們從人面紋的眼睛里看到不少游戲的名稱,都是地名與游戲方式的結合。地窟擂臺賽,大抵也是如此。
所在地為,未知地窟。
游戲方式,則是打擂臺。
對方既然明確的說,在擂臺等他們到來。那地窟擂臺賽應該就是樂土最終的游戲項目了。
“按照正常的游戲流程,估計是玩家需要通過各種方式完成不同的關卡,最后抵達終焉之地‘地窟擂臺賽’,而守擂之人就是那位空間系巫師。只要打贏它,就算是通關游戲,可以離開樂土。”
多克斯:“你說的這流程,應該只是你的猜測吧?”
安格爾點點頭。
多克斯嘀咕道:“明明是猜測,可我怎么感覺你說的那么真實?”
卡艾爾這時也在旁邊連連頷首,他也覺得安格爾的猜測有可能就是真相。但……如果真相真是如此,那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只是讓別人進入它所創造的游戲,放肆玩一通,就結束?
這有什么意義呢?
安格爾:“為什么一定要有意義呢?如果這個巫師,本身的目的,就是想讓樂土里的人玩一場游戲呢?”
多克斯沉思了片刻,緩緩搖頭:“我不懂你的意思。”
如此偌大的布置,只是為了玩游戲?沒有其他目的?這完全是多克斯無法想象的事情。
在多克斯的世界里,由利益驅動的事、或者說哪怕利益受損也要做的事,
一定有其目的。
樂土的游戲,
就是這樣的情況,
而且,
雙面都占了。
布置這場游戲,
必然花費大量的時間與金錢。同時,強行改換樂土的地理環境,這是對極樂館的挑釁。
等于說,對方付出了大量的利益,甚至可能招致仇恨,都要完成這場游戲。這如果沒有其他目的,實在是說不通。
安格爾:“我同意你所說的:哪怕利益受損也要做的事,一定有其目的。”
“不過,你所看到的,你所想象的‘目的’,都必須要符合利益的等價交換,也因此你認為利益必然換來好處,而好處是可見的,也就是所謂的目的。”
“可你考慮過一點么?如果對方的目的不是論跡,而是論心的呢?”
安格爾的話,說的有點繞。多克斯大概能明白意思,可想要立刻就代入當下的情況,就有點不知該在哪里釋放著力點了。
安格爾也沒有讓多克斯自己悶頭去想,
而是繼續給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這回安格爾沒有對多克斯說,
而是看向了一旁有些迷茫的卡艾爾。
“假如卡艾爾你是被拉入這場游戲的玩家,
你對這一系列的游戲會有什么看法?”
卡艾爾不明白安格爾的意思,但他還是思索了一下,將自己代入到玩家的視角,來看待這場游戲。
半晌后,卡艾爾緩緩開口:“我一開始的話,大概會和班森一樣,對這橫空出世的變故而感到震驚。”
“在知道了游戲的事情后,我可能會有一些好奇?但之后,我發現自己被強迫拉入游戲,我一定會感到害怕與抗拒。”
“面對游戲里的種種魔怪,我會小心謹慎,在擔驚受怕的同時,還要步步為營。”
卡艾爾的回答,讓安格爾滿意的點點頭,甚至開始主動的幫助卡艾爾營造心幻:“你現在已經通關了一場游戲,人面紋告訴你,只要再通關一場游戲,你就有機會離開。這時,你會怎么想?”
在心幻的影響下,卡艾爾仿佛覺得自己真的沉浸在了游戲里:“我大概會覺得憋屈,但也有一絲期待。如果真的能再通關一場游戲,就離開這里,我會竭盡全力去對待。”
安格爾:“好的,現在你進入了下一場游戲,人面紋告訴你,這場游戲叫做——遺跡探索。”
卡艾爾聽到“遺跡”兩個字時,眼睛倏地一亮。
安格爾也注意到了卡艾爾那突然變得正向的情緒,內心輕笑一聲,繼續說道:“游戲的規則是,通關種種的手段,去破解遺跡里的文字與關卡,最終達成離開遺跡的目的。”
安格爾沒有繼續說話,卡艾爾知道,這是留給自己的時間,于是順著安格爾的話道:“我大概會開心吧?畢竟,我對遺跡的研究最為深入,就算最后我沒有破解開遺跡,我雖然會有些失落,但死而無憾。”
卡艾爾的回答,不僅安格爾能想到,多克斯也能猜到。
只是,多克斯目前依舊不明白,安格爾搞這一出是想說什么?
安格爾:“你不用感覺死而無憾,因為你,通關了。”
卡艾爾一愣:“通關了?那……那我應該會很開心吧。”
畢竟,破解遺跡對他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快樂的事。破開遺跡,會讓這種快樂發散數倍!
更何況,破開遺跡后,他還能離開樂土,這是雙贏之事!所以他怎會不開心?
不過,就在這時,安格爾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在你為了慶祝可以逃脫樂土之時,人面紋又一次的出現在了你的面前。它告訴你,通關兩場游戲只是離開的前提,想要真正的離開,必須要進行最后一場游戲,洞窟擂臺賽。”
“只有打贏了擂主,你才能離開樂土。”
“人面紋向你保證,這一定是最后一次游戲。你雖然憤怒,但你已經騎虎難下,你只能參與這場游戲。”
“最終,你進入了洞窟擂臺賽。然后,你看到了站在擂臺上的擂主……一位空間系的正式巫師。”
遙想出安格爾所描繪的畫面,卡艾爾只覺得渾身一顫:“我不知道真出現這種情況時,我會怎樣……但大概會很絕望吧。”
安格爾點點頭,打了個響指,將附著在卡艾爾身上的心幻撤銷:“行了,關于卡艾爾的虛構故事,就講到這里吧。”
緊接著,安格爾看向多克斯:“現在換成你,假如你是最終的擂主,你看到卡艾爾的時候,你會怎樣想?”
多克斯摩挲了一下長著短短胡茬的下巴:“我會怎么想?不會怎么想,我一個正式巫師欺負學徒,有什么勁。頂多是發現卡艾爾情緒崩潰,滿是絕望時,會覺得有一些有趣?”
多克斯說完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安格爾:“不論跡,而論心。你該不會是說,對方追求的就是……有趣?”
安格爾:“為什么不行呢?”
多克斯眉頭緊蹙:“這怎么可能?哪有人這么無聊?”
安格爾:“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呢?”
多克斯:“就算真的有這樣的人,那也是極少數的。”
對于多克斯的反駁,安格爾沒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卡艾爾,臉上露出了一絲訝異之色,在猶豫了片刻后,輕聲道:“超維大人,你說的人該不會是……”
卡艾爾沒有說出那個名字,而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笑了笑,依舊沒有出聲。
多克斯一臉懵逼的看了眼卡艾爾,又看看安格爾:“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越來越聽不懂了?”
卡艾爾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是這樣的,我之前跟著大人先去了一趟繁星街區。”
這點,多克斯還是了解的。
彼時,安格爾以要研究鏡子為由,在離開地下水道后就先一步離開了。卡艾爾做為兩方的中間聯絡人,便也跟著安格爾一起離開。
后來卡艾爾等到多克斯后,就說了他和安格爾一起離開后,就被一只元素精靈引領到了繁星街區的事。
卡艾爾:“在繁星街區里,我們遇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個名為莎朗的女巫。”
卡艾爾詳細的講述了一下這位莎朗女巫。
“根據對話時的細節,以及卜魯給我們提供的情報,這個莎朗女巫在繁星街區,應該是一個很讓人頭疼的巫師。”
“當時,超維大人還說,莎朗女巫就是一個……”
“樂子人。”
多克斯雖然是第一次聽到‘樂子人’這樣的稱呼,但在大陸通用語中,這個稱呼不難理解。
所謂樂子人,就是看樂子不嫌事大、以看樂子為人生目的的人。
假如,樂土背后的那位空間系巫師,也是一個樂子人,或者說,它就是莎朗女巫,那么安格爾所說的‘不論跡而論心’,邏輯是自洽的。
對方制造的這場樂土游戲,根本不是為了讓人通關,而是看著眾生在游戲里掙扎。
給你畏懼,賜你希望,最后才揭開真相。
而真相,則是一場絕望。
這種完全被一手操控著的未來,就是樂子人最愛看的戲碼。
“所以,幕后的那個人就是莎朗女巫?”多克斯低聲道。
安格爾:“我不知道,只是一個猜測罷了。是不是莎朗女巫,現在還未可知。”
樂子人,不少。
有時候,安格爾都有點樂子人的取向。但他會有一個限度,開玩笑的限度。
像這種無底線的樂子人,卻是少見的。
而之前和莎朗女巫雖然只是見過一面,但對方連陌生人也不放過,這種限度已經不是普通的樂子人。
再加上,之前得到的情報,襲擊者來自繁星街區。
安格爾自然而然就聯想到了莎朗女巫。
不過,聯想歸聯想,到底是不是,安格爾也不敢給出百分百的確定。
多克斯:“是不是她,去看看就知道。”
多克斯頓了頓,換了一種神秘的表情,低聲道:“那只小鼴鼠以為我發現它,就什么事情都不做了嗎?怎么可能,我可是記住了它的神念氣息。”
“如果那只鼴鼠就是莎朗女巫,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循著氣息去找到它!”
多克斯說罷,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來的目的……我們的目的,不是那只鼴鼠,沒必要去撩撥它。”
對方畢竟是空間系巫師,這在神秘側是數一數二的強大系別。如果對方恰好又有傳承,那招惹對方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當然,如果速靈的分身也在它那里,那就當我沒說。”
經過與速靈的對話,再加上多克斯的定位,最終他們發現……還真的巧了。
速靈的分身和多克斯的定位,恰好在一個方向。
都是偏北向下。
如果多克斯定位的地方,就是“地窟擂臺賽”的場所,那是不是意味著,速靈的分身也在那里?
假如速靈的分身在地窟擂臺賽,想來也已經被對方發現。
想到這,安格爾突然感覺有些頭疼……對方如果知道了他們的目的,用速靈的分身威脅,他們或許還真的要和對方在擂臺上過一場?
真要打起來,無論安格爾還是多克斯,都不會怕。
但前提是,不能進入對方的契約規則中。
可現在看來,一和對方動手,就必然進入規則。這就讓安格爾感到有點困難了。
“別想那么多,先去看看再說。”多克斯倒是很樂觀。
安格爾看了眼多克斯,點點頭:“好。”
雖然不知道靈感有沒有起作用,但多克斯能保持樂觀,起碼說明目前還沒有什么太壞的終局。
所以,安格爾選擇了先去看看。
多克斯自然不知道安格爾已經把他當成了人形運勢儀,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起碼說明了……他是有用的。
只要他的價值夠高,未來能從安格爾身上薅到的羊毛就越多。
多克斯樂呵呵的走在前面帶路。
他們完全沒有按照“解迷宮”的方向去走,而是順著指引往前。如果路走不通了,直接穿墻而過就行。
對班森而言,墻壁內的空間陷阱很可怕,不敢輕易穿墻。但對安格爾來說,只要知道有陷阱,想要避開或者破除,都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