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映入視野的,是一個長著貓耳的小女孩,她手上拿著銀色勺子與冒著七彩霧氣的試管,似乎在調配著某種酒類。
一邊看著旁邊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書,一邊拿著勺子在一個透明罐子里瘋狂攪拌。時不時將試管里的氣霧倒進罐子里,迸發出各種紅暈微醺的幻象。
安格爾還沒看清她到底調配著什么,視角又被拉出了窗外。
視野飛快移動,能看到之前那貓耳女孩住的家是一貓臉木屋,貓臉木屋附近還有各種動物形狀的房子。
周圍還有懸浮在半空中的星河發光蕈,空氣中飄灑著彩霧泡沫。
一切都那么的夢幻,就連街邊的路燈,都如綠野仙蹤里的豌豆莢路燈般,帶著濃烈的童趣與童話感。
視野旋轉著,然后通過一個冒著淡藍色霧氣的煙囪,落到了一個狼頭形狀的雙層屋。在屋子里,一個一米四左右的灰白狼耳少年,正在烤箱面前揉著面團,烤箱內原本發好的面,正在長尾巴的火焰精靈拉閘下,膨脹出山川森林的形狀。
山川與森林應該是面粉制品,但它制作出的山川森林和普通山川森林不太一樣,更像是夸張的童話風地貌。
在山川與森林中間,有一個點綴著草莓的蛋糕城堡,這似乎是整個作品的主體。
不過,沒等安格爾仔細觀察蛋糕城堡的樣子,視角又被拉出了窗外。
接著,安格爾去到了白狐女子的家里,看到了熬湯熬出蕈獸幻象的大鍋;又去到了棕熊野男的林中小屋,看到了能吹出彩霧的風干的花草茶;還到了制作餡餅的蜘蛛婆婆家里,見到了能冒出云團的黃油……
雖然安格爾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世界,更不知道為何到處都是「半獸人」,但通過這種種的畫面,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這次得到的賜福,應該是與美食系有關。也難怪,之前皮烏嘴里說著抱歉。美食系的賜福,無論是哪一種,對安格爾來說都毫無價值可言。
安格爾說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他本來還幻想著,靠著自己的運氣……或者沾染一下天命之子拉普拉斯的氣運,指不定這次的賜福,能讓他的幻術或者空間能力更上一層樓。
結果,卻來了個美食系,他也很無奈……
不過話又說回來,最近,他好像和美食系還挺有緣的。不久前才收了一個美食系道具——可可羅婆婆的秘儀箱,現在得到的賜福,又是美食系賜福。
這莫非是要讓他跨系修行美食能力的節奏?
安格爾在腹誹的時候,畫面終于來到了結尾,經過了不知多少動物房子,又不知翻了多少山林與長河,最終,他來到了……草莓蛋糕城堡。
是的,正是之前烤箱里同款草莓蛋糕城堡,只是這個是真實的,烤箱里只是一個模型。
而且,此時安格爾看到的畫面,似乎經過了很長的時間流逝,草莓蛋糕城堡附近排著長長的隊伍。
這些排隊的人,全是「半獸人「,他們每個人都笑逐顏開,手里捧著不同的美食。
其中不乏安格爾之前看到過的半獸人,如貓耳女孩、狼尾少年、白狐女子……等等。他們都在隊伍之中。
安格爾的視角并不固定,很快就掠過了這長長的隊伍,飛進了草莓蛋糕城堡內。
城堡內到處都是美食,黃金蜜池、潔白奶泉、翻糖塑像……空氣中也飄著純白如面包的云霧。雖然安格爾聞不到味道,但光是用肉眼看這光鮮亮麗的色彩,就能感覺出這些食物絕對不是空有表象。
在經歷了美食回廊后,安格爾終于來到了排隊的盡頭。
只見城堡大廳內,擺著一張巨大的紅絨布王座,而王座之上坐著一個穿著藍灰布長裙的富態濃妝老 雖然她只是坐著,但身高絕對是三米、甚至四米以上。
她和格蕾婭一樣,都是肉山型的魔王,只是她更加的蒼老,面上全是松垮的褶皺。
全身上下帶滿了寶石裝飾,配合那烈焰紅唇以及蒼老皮膚,看上去就像是童話里的大反派。
但這位「大反派」,此時卻是高坐王座,笑瞇瞇的接過排隊的半獸人送來的美食。
每一位半獸人將自己的食物交給她,她那深淵大口都會直接吞。
然后閉上眼回味兩三秒,接著,對半獸人和煦的說幾句話,似乎是在指點對方美食制作的瑕疵。
每個得到指點的半獸人,都興奮的點頭哈腰,然后飛也似的跑回家。似乎恨不得立刻就開火上爐,重新制作。
安格爾想要靠近一點,聽聽這位肉山婆婆到底在說什么冰爽TZ。
或許是「畫面」感知到了他的想法,本來固定的視角,真的往前走了幾步,甚至跨過了帷幔隔絕的大廳。
然而,就在安格爾走進大廳的那一刻。
肉山婆婆本來正在和半魚人對話,突然就頓住了,抬起頭看了過來。
那雙渾濁的眼神,就這么映入了安格爾的腦海中。
安格爾也如墮黑暗空間,周圍一片黑暗,只剩下肉山婆婆那渾濁的雙眼。她仿佛隔了無數個世界,看到了安格爾。
只是,就在她看到安格爾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帶著些疑惑以及一點點的嫌棄。
緊接著,她轉過眼,不再將視線分給安格爾。也就是在這一刻,安格爾從無邊的黑暗中回歸到了光明世界。
他就像是溺水的人,從無邊的黑河中掙扎出頭,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安格爾的這種奇怪表現,讓在場眾人都有些疑惑……路易吉見安格爾呼吸急促,不敢立刻詢問,只能將目光看向皮烏。
「他這是怎么了?」
皮烏也很納悶,搖搖頭:「不知道啊。「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拉普拉斯,也忍不住問道:「你以前進行賜福的時候,沒出現過這種狀況嗎?」
皮烏想了想,回道:「沒有……得到賜福后,只要感知一下身周的神秘之力,就能獲得一段信息。信息里就有這次賜福的效果。」
頓了頓,皮烏有些疑惑的看向安格爾:「而且,這次安格爾先生得到的賜福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他是知道安格爾得到什么賜福的,從他的視角來看,這個賜福對安格爾沒有什么用。而且,這個賜福算是中規中矩,沒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不對,有奇怪的地方。」路易吉道:「剛才你沒看到嗎,他在被賜福時,身上有一些幻影。」
皮烏:「你是指安格爾先生身上的獸化器官?「
沒錯,就是獸化。
在安格爾得到賜福的時候,他的身上出現了一些獸化的幻影,譬如說獸耳、獸尾、還有奇怪的鱗片與毛發。
不過,只是勾影,當賜福結束的時候,這些幻影便通通消失了。
路易吉并不知道這些獸化幻影是什么,所以,之前安格爾醒過來后,他詢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你身體沒事吧?「,而不是安格爾得到了什么賜福。
皮烏:「在賜福過程中,出現幻象是很正常的。幾乎所有人在得到賜福時,都會有幻象。」
拉普拉斯皺了皺眉:「賜福時的幻象,應該有涵義吧?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
皮烏點點頭:「的確有涵義。一般來說,這種幻象和得到的賜福是息息相關。」
「就比如說,皮莉。」
皮莉得到的賜福是:在虛空中每 前進百分之一單位的空時距,血脈之力會得到一次凈化,但方向感將會迷失。
皮烏:「皮莉在得到這個賜福的時候,她的身上也出現了一些幻象,而這個幻象是…迷宮投影。」
「皮莉的幻象是迷宮?」路易吉:「而她得到的賜福副作用是迷路。」
「所以,這些幻象其實與副作用有關?」
皮烏點點頭:「可以這么說,但并不全對。我當初給我父親賜福的時候,他身上的幻象,就是滿頭烏黑的長發。而對我父親來說,這其實算是正面效果,不是副作用。」
簡單來說,幻象的產生不一定對應副作用,也有可能對應正面效果,至于具體是哪一種,全看隨機。
路易吉:「這么說來,幻象并不奇怪……不過,安格爾的幻象為何是獸化?難道說,他得到效果與獸化相關?可這也不對啊,他明明選擇的神秘側,獸化該是血脈側的事吧。」
「那么會不會,獸化其實是副作用?」
路易吉自顧自猜測著時,安格爾也從喘息中慢慢平息。
眼看著安格爾呼吸逐漸平靜,拉普拉斯率先問道:「你剛才是遭遇了什么事嗎?」
要不然,為何如此氣喘?
安格爾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過,我看到了一個老太太……「
「看到一個老太太?」眾人驚疑的看過來,這其中也包括了皮烏。
皮烏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感知賜福時,不都是直接得到信息嗎?怎么又和個老大比上關滅了?一名AA恤工大殺了?
安格爾也有些無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安格爾說了一下自己的經歷,不過因為有外人在,他并沒有詳述細節,只是說自己得到了一段畫面信息,畫面里是一群做飯的「半獸人」,這群半獸人做完飯后會交給一個老太太品嘗。
而當時安格爾明明是看著「畫面」的觀眾,是「畫面」外的旁觀者,但那位老太太好像注意到了自己,直接看向了他。
接著,便是墮入黑暗,然后從黑暗中回神。安格爾說的很簡略,但眾人大概都聽懂了。只是越是聽明白,越感覺迷惑。
「畫面信息……這還是頭一次出現,需要記錄。「皮烏摸了摸下巴:「不過,畫面內的人,怎么能看到畫面外的人呢?」
皮烏在疑惑時,拉普拉斯淡淡道:「也不是不可能,就像是深淵世界的魔神,只要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真名,她就能從萬千世界外投影而來。同樣的情況,也可以放在畫面中,當畫面里那位老太太的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時,她從畫面里看到畫面外的情況,有何不可?」
皮烏愣了一下:「這么說來,那位老太太是傳奇級的存在?」
拉普拉斯沒有回答,倒是旁邊的皮卡賢者鄭重的說道:「畫面投影的不一定是當下,說不定是過去。如果是過去的畫面,那位老太太能從過去看到現在,那她的力量也許不止傳奇級。」
皮卡賢者的話,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就連空氣仿佛都凝滯了般。
如果真的是被傳奇級以上的存在關注,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還未可知。
這種死寂一般的沉默,最終由安格爾打破:「比起被關注,我更好奇的是,你們剛才說的獸化幻影是什么?」
安格爾其實并不擔心被關注。
一來,他被傳奇以上的存在關注,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時光小偷,很早之前就在他身上下了標記,而時光小偷就是傳奇之上的存在。
還有,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莎娃冕下、以及魔界的那位滿臉縫線的女王陛下,都有可能是傳奇之上的存在 。而這兩位,一個直接換了他的血脈,一個在他身上留了一條疤,比時光小偷更早關注。
除此之外,奧古斯汀也算是吧?雖然他現在陷入了未知之地,但他的投影賦予安格爾的稱號,就能讓他在諾亞族地橫著走。
所以,被傳奇以上的存在注視,在安格爾看來,習以為常。
二來,安格爾并沒有忘記那位老太太最后看自己的眼神,疑惑中還帶著一點點嫌惡。
安格爾能感覺到,那種嫌惡,并不是對他本人的嫌惡,惡意并不嚴重。
更像是……看到一塊朽木,發覺不可雕也的無奈。
雖然不懂為何對方會覺得他朽木難雕,但從當下情況來看,對方可能并不像時光小偷、莎娃等存在那般「關注」他。
只是俯拾之間的隨意一瞥罷了。
既然如此,何須在意?
比起這些,他還更在意剛才在喘息間,聽到路易吉提到的獸化幻影。
「獸化幻影……」皮烏簡單的將賜福時可能產生幻影的情況重新說了一遍。
安格爾聽完后,摸了摸下巴:「不對啊,我得到的賜福是美食系的賜福,為何會出現獸化幻影?難道,獸化是賜福的副作用?」
「也許,的確就是副作用。」路易吉:「不過,話說回來,剛才聽你說那群半獸人進獻美食時,我就猜到是美食系賜福了。你得到的美食系賜福是什么?」
路易吉有些好奇的湊上前:「雖然你拿到美食系賜福,無法發揮太大的作用,但我記得,你之前不是說過,你會一些美食術法嗎?再加上你還有可可羅婆婆的秘儀箱……要不,你制作一個美食看看?!我還沒嘗過呢!」
路易吉的話,讓皮烏與皮卡賢者都好奇的看向安格爾。
他們知道美食系巫師,但還從沒親眼看過美食系巫師。雖然安格爾不是美食巫師,但路易吉說安格爾會美食術法,那也算是漲見識啊。
路易吉的興奮,以及皮烏與皮卡賢者的好奇,都讓安格爾壓力很大。
而一旁真正見識過安格爾使用秘儀箱的拉普拉斯,卻是沉默了。
上次,安格爾使用秘儀箱出現異常情況……但,那應該只是一場意外吧?
或許,她可以再期待一下安格爾制作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