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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3節 自我修正

  玻璃箱中氤氳出來的文字信息,宛如黑云般遮天蔽日。

  當范管家將玻璃箱放到桌上時,那種遮蔽感,更是將大半個餐廳都覆蓋住了;在這種情況下,視野別說有盲點,直接變成了黑視。

  安格爾想了想,閉上了眼。

  兩秒后,安格爾睜開眼,周圍的文字信息被“刷新”,消失不見。只要安格爾不仔細去查探玻璃箱,這些礙眼的文字黑云就不會再浮現。

  不僅安格爾,拉普拉斯與茉莉安都明顯有閉眼“刷新”的動作。

  站在桌邊的范管家,似乎早就預見到了這種情況,等到眾人都“刷新”過一遍信息后,才指著玻璃箱道:“這里面裝的就是文字活物。”

  玻璃箱說是玻璃,但其實并不透明,有點類似毛玻璃。能隱約看到里面的黑影,但具體是什么東西,并不能看全。

  而眼前的這個玻璃箱,眾人能看到下半截都是厚重靜謐的黑影,似乎里面裝著的是……土?

  而土的上面,是空蕩蕩的,至少透過毛玻璃看不到任何輪廓。

  范管家適時打開了玻璃箱的蓋子。

  揭開蓋子后,果不其然,安格爾看到了下方鋪滿了厚厚的黑土。

  只是,黑土之上,依舊看不到任何東西。

  要么,范管家所說的“文字活物”是透明的存在,要么它就是藏在黑土之中。

  如果真是透明的活物,應該不至于在下方鋪一層土壤,所以安格爾個人更偏向,答桉更可能是后者。

  不過,這個玻璃箱本就不大,文字活物還藏在黑土內,豈不是更小?

  “難道是昆蟲?或者某種迷你小蛇?”安格爾在心中暗忖著,并試圖用精神力滲入土壤。

  只是,沒等安格爾的精神力觸手浮現,他便看到了土壤正中間動了動,一截粉紅色的絲線露出了半個頭。

  當看到這截粉紅絲線時,安格爾沉默了許久。

  不僅安格爾,拉普拉斯也有些意外。

  是的,這截粉紅色絲線,正是玻璃箱裝載的文字活物,而它并不是安格爾所猜想的昆蟲或者迷你蛇,而是一條……蚯引。

  粉紅色的蚯引,在黑土中慢慢的聳動著,宛如迷你的地龍翻身,帶起些微塵泥。

  “看到是蚯引,很失望嗎?”耳邊傳來范管家的聲音。

  安格爾搖搖頭:“不,只是沒想到會是蚯引。”

  范管家笑了笑:“選擇蚯引,是因為剛好到這一步了。”

  當初埃亞開始創作文字活物的時候,他選擇了比較低等的無嵴椎動物,從一開始的海綿、變形蟲開始,慢慢進階到水螅、血吸蟲,如今剛好跨過線性動物,跨入環形動物。而環形動物的代表,便是蚯引。

  所以,別看范管家拿出來的只是一只小小蚯引,它背后承載的其實是一代代的無嵴柱動物。

  如今的蚯引,是更迭多代后的最新產物,也是目前埃亞研究出來的最高等的文字活物。

  聽完范管家的解釋后,安格爾表情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埃亞創造文字活物,是類似格蕾亞那般,直接越過了無數層代,大刀闊斧的進入了神秘的超凡領域。

  沒想到的是,埃亞的活物創造,遵循的是低等到高等的這一種進階論。

  安格爾的表情并未遮掩,范管家見狀,直接問道:“安格爾先生覺得很意外?”

  安格爾想了想,說道:“在南域,其實也有一位巫師擅長造物……”

  安格爾大致講述了一下格蕾亞的情況。

  范管家聽完后,了悟的點點頭:“原來如此,先生是在意外造物的不同方式。”

  頓了頓,范管家解釋道:“其實,不用太糾結這些。如果你所說的那位巫師真的是造物,那她要么已經接近,甚至掌握了一部分造物法則的脈絡。”

  “而文字活物,其實并不算是真正的造物,距離造物法則還有很長遠的距離。”

  “畢竟,文字只是文字,和真實的活物還是有區別。”

  范管家的這番解釋,其實也是間接的說,以“造物”來對比的話,奧秘書龍是無法和格蕾亞相比的。

  不過,他們本身就是不同的賽道。

  格蕾亞是真實造物,奧秘書龍的文字造物,更類似于“虛擬造物”。

  范管家:“至于說,為何文字活物要選擇一代代的進階,這是因為是,文字活物究其根本……還是文字啊。”

  “用文字去表意,那必須要用邏輯性。”

  文字的邏輯性,也會在文字空間里體現。

  想要創造文字活物,就必須按照文字的邏輯,一步步書寫進階的過程。

  “你剛才也看到了,漂浮在蚯引上空的文字信息宛如黑云一般,這些文字信息其實并不全是描述蚯引的,還有它的前輩,那些海綿、血吸蟲……等等。文字需要邏輯,文字活物也要根據邏輯來定,沒有前人的基準,很難書寫出后續的精彩。”

  “同理,如果我們下一步的文字造物,進階到了烏賊、章魚等軟體動物,那么他們頭頂上的文字信息會更多,其中必然也包含了蚯引相關的信息。”

  文字遵從邏輯,文字活物也要在邏輯鏈條下才能生存。

  聽到這,安格爾算是徹底的懂了。

  文字空間的一切,說白了就是邏輯,或者說是一種“算法”。有點類似編輯程序,程序需要運行,就要按照既定算法去編寫。

  越是困難,就越是繁復。

  “不過,本體已經開始研究省卻大片贅述的方法了。”范管家說到這時,指了指之前茉莉安編寫的手套:“就譬如這雙手套,如果是按照最初的文字描寫,同樣也是一大篇文章,現在只需要一段文字就能創造,就是類似的研究成果。”

  “這件事,想來拉普拉斯女士不會陌生。”

  范管家特意點出了拉普拉斯,作為埃亞的時身,他是知道拉普拉斯接觸過“書中秘藏”的初始版本的。

  拉普拉斯也順意的點點頭。

  的確,如果是初代版本的“書中秘藏”,想要創造一雙手套,不寫一篇長長的小作文,不從開天辟地、萬物發芽寫起,很難真的創造出來。

  如今,一句話就能創造,這就是埃亞的進步。

  死物的創造,已經能做到簡化;未來,簡化活物的創造,也不是不可能。

  范管家將大致的情況講述完畢后,便把玻璃箱放到安格爾與拉普拉斯的面前,任由他們研究。

  安格爾結果玻璃箱后,仔細的看了看,發現“文字造物”還真的很有意思。

  這種有趣,并非從蚯引身上體現出來的。

  而是“黑土”。

  這只活物蚯引,因為信息太過龐雜,安格爾實在沒辦法去窺探,只能看看其他的文字信息,結果這一看,他就發現了“黑土”的不一樣。

  玻璃箱里的黑土,乍看是同一種,但如果細細去看,會發現兩種不同的描述。

  其中一種描述是:「黑土:一種特制的土壤,擁有不錯的肥力,可以催生……」

  另一種描述則是:「肥沃的黑土:一種特制的土壤,有蚯引活動的跡象,擁有極其優秀的肥力,可以催生……」

  同樣是黑土,但因為蚯引活動的軌跡不同,導致呈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字信息。

  安格爾還詢問了一下范管家。

  從范管家口中得知,其實一開始的黑土,文字信息都是第一種。而后來,隨著蚯引的遷入,蚯引在黑土里的駐扎,一部分黑土開始出現了變化。

  是的,并非埃亞主動去更改,而是冥冥中的“程序”,進行了自我修正。

  之前,安格爾描述魔食花王涎氣味時,文字信息也進行過自我修正,但彼時的修正是刪去超凡效果。

  從某種意義來說,是往更差的方向變化。

  但這次的自我修正,卻明顯是往更好的方向變化。

  別看只是一字之差,但這里面卻是謬以千里。

  向差,是因為本身還沒達到這一步,內在邏輯無法支持;但向好,卻是一種自我完善的體現,這意味著邏輯鏈條在自己進行豐盈。

  如果類比的話,就是一個死板的程序,一個是向著智能程序在進發。

  這似乎隱含著一個邏輯:如果文字造物越多,不管是活物還是死物,那么這里的一切都會因為文字邏輯鏈的豐盈,而變得更加自洽。

  這不就是AI進化么?

  正因為安格爾發現了這點,讓他對文字造物更加感興趣了……如果能在夢之晶原里復刻類似的能力,那就好了。

也不知道奧秘書龍的“時光之書”的天賦,是不是世界意志的饋贈,如果是的話,說不定可以觸發歷練副本?到時候,就能  通過時光之書天賦衍生“書中秘藏”,創造文字空間了……

  安格爾將自己的想法,通過心靈系帶告訴了拉普拉斯。

  主要是,拉普拉斯既然知道“時光之書”的天賦,或許也能判斷這種天賦是否為世界意志的饋贈。

  然而,拉普拉斯聽完后卻是搖搖頭:“并不是,這屬于奧秘書龍這一脈的血脈天賦。”

  換言之,所有奧秘書龍都有類似的天賦。雖然……現在貌似只有一只奧秘書龍。

  安格爾聽到這,略微有些失望,看來在夢之晶原搭建文字空間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不過,就在安格爾兀自慨嘆時,拉普拉斯又道:“話說回來,如果你想要在夢之晶原創造文字空間,為什么要去考慮奧秘書龍的天賦,直接將這幅畫,拖入夢之晶原不就可以了?”

  就像是當初安格爾將兔子大廈拉入夢之晶原一個道理。

  聽到拉普拉斯的話,安格爾倏地一愣:好像說的對欸……怎么就跑去想天賦的事,不是可以用夢海螺么?

  安格爾勐地一拍腦袋,看來是之前一直在觀察歷練副本,導致腦袋里全是歷練副本,都忘了“初心”。

  安格爾看向拉普拉斯:“那找埃亞閣下借一下畫?”

  拉普拉斯點點頭:“可以,不過你有沒有打算將夢海螺的事告訴奧秘書龍?”

  安格爾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最終還是搖搖頭。

  夢之晶原雖然沒有太過用到夢海螺,可夢海螺的重要程度,依舊不會減弱。其重要程度堪比夢之魔境本身。

  將夢海螺的事告訴拉普拉斯,是因為他們互為信任。

  可告訴一個初見面的埃亞,安格爾卻是不太愿意。

  拉普拉斯:“我明白了,借畫之事我來操作。”

  如果是安格爾去的話,估計埃亞不探究到根底,是不會借的;但拉普拉斯就沒有這個困擾,作為埃亞自己心中所認的“老師”,埃亞就算有所疑惑,也會尊重拉普拉斯的決定。

  安格爾向拉普拉斯道了聲謝。

  拉普拉斯:“無妨,我也很想知道,在夢之晶原是否能復刻出文字的空間。”

  拉普拉斯眼里閃過幾分興意。

  對于在外界進行文字造物,她的興趣并不大,但如果是在夢之晶原做這件事,那她就很感興趣了……

  夢之晶原的一切,在拉普拉斯眼中,都是樂趣所在。她很樂意豐盈夢之晶原的各種“模塊”,這種一步步完善規則、完善世界的感覺,對拉普拉斯而言也是一種修行。

  甚至,拉普拉斯隱約覺得,自己能否突破桎梏,也應在了夢之晶原上。

  正因此,安格爾的提議,拉普拉斯是不可能拒絕的。

  她甚至還想著,要借文字空間,那就要借個大一點的,這個餐廳實在有點小家子氣了……要不,去找埃亞定制一個空間更大,更容易發揮的文字空間?

  另一邊,安格爾并不知道拉普拉斯已經生出了找埃亞去做“高定”的心思,他仍舊在觀察著黑土。

  不過,他這次不是平白觀察,還做了一些其他的小實驗。

  安格爾用一沓白紙,寫下各種營養成分,通過一步步的文字化形,最終調合成一盤優質的肥料。

  他打算將肥料加入黑土中,通過這種外部的添加與干擾,來看看文字是否進行自動修正。

  隨著安格爾的一系列操作,黑土果然出現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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