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室里對學生的歸檔有兩種,初入學時的檔案,以及畢業時的檔案。
一般來說,畢業時的檔案資料會更齊全,同時也會有老師對該學生的評價與寄語。
所以,安格爾直接將目光看向畢業生檔案室。
正常情況下,摩登小學是五年制,六歲入學,十一歲左右畢業。
而照片上烏璐璐看上去是六、七歲左右,也就是說,當時的烏璐璐大概讀一年級或者二年級。
這樣推斷的話,烏璐璐大概是摩登歷696年或者697年畢業。
所以,他只需要從這兩年的檔案里尋找,應該就能找到烏璐璐的畢業檔案。
別人尋找檔案是一目十行,安格爾則是一目透十張。
只是一眼,就能透視一堆的檔案。
而且,他只看姓名,其他信息不看,所以找起檔案來速度飛快。
不到五分鐘,安格爾就在696年的檔案庫中,發現了烏璐璐的檔案資料。
檔案里除了烏璐璐的大致家庭信息、成績表、老師寄語外,還有一張烏璐璐的頭像照。
畢業時的烏璐璐,和全家福照片里的烏璐璐沒有太大差別,只是長大了一些,頭發長了一些。
確定照片里就是烏璐璐本人,安格爾也是松了一口氣,開始認真看起了烏璐璐的資料信息來。
很快,看完烏璐璐信息的安格爾,眉頭再次蹙起。
主要是……
這些信息太正常了。
無論是成績表,還是各科老師的寄語,都是在夸贊烏璐璐很有學習天賦,尤其是在繪畫課、想象力課以及音樂課上,得到了很高的贊美。
不過,老師的這種贊美并不止烏璐璐一人,同年級的其他人,也是類似的寄語。
這么一看,烏璐璐混在其中就很普通了。
從檔案資料里沒看出什么,安格爾只能看向烏璐璐的家庭信息。
家庭信息只有家人的名字以及住址。
烏璐璐的父親叫做烏羅羅,而她的母親叫做斯璐莎,他們居住地是在南十二區白金大樓。
安格爾記住了他們的地址后,又去翻了一下入學檔案室,看到了剛進入摩登小學時的烏璐璐檔案。
果不其然,依舊沒有任何線索。
安格爾嘆了一口氣,將上帝視角從摩登小學的檔案室撤離。
然后,他將目光投向了南十二區。
按照檔案記錄,五年前烏璐璐的父母是居住在這附近的,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搬走沒有……
很快,安格爾就鎖定了檔案上的地址。
地址所在是一個完全不比烏璐璐現在居住環境差的一套大平層,甚至從屋內布局的規格,比烏璐璐現居之所更加的高級。
在這豪華的大平層里,安格爾只是掃了一眼,便確定自己找對了。
因為他看到了烏璐璐的父母,他們依舊住在這里。
他們的面容,和693年拍的那張全家福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眼角長出細狹的皺紋外,其他和十年前沒有什么差別。
不過,烏璐璐的父親烏羅羅,這些年或許經歷了一些磨難。
當年的全家福里,烏羅羅就站在烏璐璐的身后,看上去英挺俊朗。
而如今的烏羅羅,雖然相貌未變,但卻無法再站起來,而是坐在了輪椅上,行走坐臥都被斯璐莎給推著,已然殘疾。
確定烏羅羅和斯璐莎在原址后,安格爾立刻決定,先不忙去南三區,直接去南十二區先見見烏璐璐的這對父母。
正如格萊普尼爾所說,烏璐璐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那么最有可能發現她身上不對勁的,就是她身邊的親人朋友。所以,先從她父母入手,或許更容易完成探察到“她的秘密”。
正好,這次的繞城列車也是順路,安格爾也不用下車。
在去往南十二區的路上,安格爾也沒忘記在烏璐璐父母家里進行探察。
經過一番尋找后,安格爾依舊沒有找到任何與烏璐璐秘密有關的情報,但也大概對烏璐璐這一家有了基礎的認知。
烏璐璐的父親烏羅羅,年輕時與朋友開設了承辦中小型活動的宴慶公司,如今因為腿傷的問題,已經退居幕后。
而烏璐璐的母親斯璐莎,曾經是一個調香師,在烏羅羅的雙腿殘疾后,便離開了香水公司,如今成為了全職太太。
烏璐璐還有一個弟弟,不過并不住在城內,而是送到了摩登之城附近的一個小鎮上,與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以上,都是安格爾從書房里的一些照片、書信以及合同往來,推測出來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烏璐璐父母的家里,安格爾卻看不到太多與烏璐璐相關的東西。彷佛,烏璐璐不是他們的孩子一般。
這一點有些奇怪。
或許,可以從這個方向著手調查?
南十二區,白金大樓。
雖然從地理方位來說,這里其實已經遠離了城中心,但因為這附近有一片天然的淡水湖,再加上人工建造的小山,有山有水,這也讓地產開發商在這里建造了少有的富人區。
白金大樓就位于富人區內,安保很嚴格。不過,再嚴格的安保措施,面對隱身的安格爾,都是虛設。
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白金大樓下,憑風而起,穩穩落在了烏羅羅家的陽臺。
當安格爾撤下隱身,推開陽臺的門,走進客廳里時,烏羅羅與斯璐莎還處于懵逼狀態……他們家住在十七樓,這人是怎么進來的!?
懵逼過后,他們立刻反應過來,烏羅羅和斯璐莎同時看向了輪椅上的一個按鈕,那是緊急呼救按鈕,可以直接聯通保安室。
不過,還沒等他們按下按鈕,耳邊倏地響起一道清脆的響指。
伴隨著這道聲響,無形無念的魘幻氣息,便涌入到了他們的眉心之中。
下一秒,他們驚恐的眼神緩緩平復。
控制住烏羅羅夫妻后,安格爾大步向前,穿過一道走廊,便看到盡頭處一個穿著寬松袍服的中年婦女,正怯怯的看著自己。
這位中年婦女,是他們家的保姆。
“放輕松,你現在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是你們主人的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客人。”
伴隨著安格爾的輕柔話語,中年婦女呆呆的站起來,嘴里呢喃著:“我還要準備明早的餐點……”
話畢,她轉身便去了廚房。
安格爾則回到了大廳里,看向烏羅羅與斯璐莎。他們穿著睡衣,顯然是即將入睡。
“很抱歉,這么晚還來打擾。”安格爾:“不過,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打聽,還請恕我冒昧。”
烏羅羅和斯璐莎此時的意識還處于混沌狀態,直到聽到安格爾的聲音,這才緩緩蘇醒。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夜訪來客,他們并沒有感到意外。
甚至覺得安格爾出現在自己的家里,是再合理不過的事了。
“不知先生想知道什么事?”烏羅羅主動開口。
安格爾沒有耽擱時間,直接問出了核心問題:“你們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女兒烏璐璐的?作為父母,你們可知道烏璐璐身上是否藏著什么秘密?”
聽到安格爾的問話,烏羅羅和斯璐莎先是一愣,然后互覷了一眼。
雖然表面很平靜,但安格爾通過超感知,能感覺他們情緒在涌動。
尤其是當他提到“烏璐璐”的名字時,他們情緒翻涌更厲害了,甚至安格爾能從烏羅羅的情緒中感知到一絲憤怒。
但憤怒過后,又是一絲無奈與憂愁。
安格爾饒有興趣的感知著他們的情緒變化。——這也是為何,他不直接催眠詢問。因為直接催眠,是沒辦法感知情緒的。
而很多審問出來的答案,并不一定是真的答案;反而撥開藏在心底、匿在潛意識里的情緒迷霧,這才能窺見真相。
斯璐莎沉吟了許久,這才道:“烏璐璐是……”
斯璐莎才剛開口,便被烏羅羅打斷,用嚴厲的語氣道:“我來說吧。”
斯璐莎看向烏羅羅,見他執意,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不再開口。
烏羅羅則是看向安格爾:“烏璐璐從生理學的角度,是我們的女兒,不過從現實層面,我并不承認她是我的女兒。她就是一個天生的惡種!”
烏羅羅說到“惡種”的時候,表情極其憤怒,甚至還嫌棄的啐了一聲。
將他對烏璐璐的厭惡,完完全全的表現了出來。
斯璐莎聽到烏羅羅的話,低聲喃喃:“其實,烏璐璐最近有改變……”
烏羅羅:“我都說了,我來說。你只會偏袒她,如果不是你的溺愛,她怎會變成這樣!”
烏羅羅在憤怒之余,甚至將怒氣轉移到了斯璐莎身上。
斯璐莎似乎已經習慣了,只是低下頭,默默不語。
安格爾挑挑眉,烏羅羅的話毫無疑問,是在嫌惡自己的女兒。他的情緒也是如此,對烏璐璐充滿了憤怒。
但安格爾能感覺到,烏羅羅的情緒深處,還藏著一絲期待。
尤其是在斯璐莎說“烏璐璐最近有改變”時,那一絲絲的期待稍微大了一圈。雖然和嫌惡相比,依舊很小,但就像是一縷搖曳的火星,哪怕在“嫌惡”的妖風中,依舊不熄不滅。
顯然,烏羅羅雖然嘴上與心中都對烏璐璐表現出了厭恨,但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潛意識里還對烏璐璐還抱有一點點期望。
期望她真的有所轉變。
這讓安格爾也很好奇,到底烏璐璐做了什么,居然能讓自己的父親如此的恨她?
安格爾好奇的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烏羅羅本來還在對著斯璐莎發火,但聽到安格爾的聲音后,他的怒火莫名消散了一些,理智也逐漸回歸。
他看向安格爾,緩緩的說出了自己女兒的種種惡行——
烏璐璐從小就不太親自己烏羅羅,反倒有些害怕烏羅羅,但這其實也不算什么。因為烏羅羅自己也清楚,他的脾氣有些火爆,還有些大男子主義,偶爾在家里會大發雷霆,烏璐璐見到了害怕,也是正常。
烏羅羅自己也想控制自己的脾氣,但性格已經定性,很難。
再加上烏羅羅經常出差,當時為了擴展業務,幾年都不著家,這也是烏璐璐不親自己的另一個原因。
女兒不親自己,烏羅羅能理解;但女兒要殺了自己,這他就無法理解了。
事情發生在烏璐璐七歲時。
當時烏羅羅陸陸續續出差了兩年,雖然中途有回來,但頂多一兩天又走。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便準備在家里陪陪妻女,順道和剛剛小兒子拉拉關系。
也就是在這段期間,烏羅羅遭遇到了事故。
有一天,他為了消除與女兒烏璐璐的隔閡,陪了她一整天,無論是去游樂園,還是去唱歌,他都陪著。
雖然烏璐璐反應不大,但起碼沒有拒絕,這讓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借此修補和女兒的關系。
但誰知就在當晚,他洗過澡從洗澡間出來時,發現女兒在走廊上。他一邊和女兒聊著天,一邊下樓。
可就在這時,烏璐璐突然沖上來,趁著自己不注意,猛地將他推下了樓梯。
一陣翻滾后,烏羅羅摔倒在了樓梯下,雙腳劇痛。
他在慘叫的時候看了眼樓上的烏璐璐,卻發現她正冷漠的注視著自己,彷佛是在看一坨死肉。
這一眼,讓烏羅羅從無數個午夜夢回中驚醒。
他從沒想過,自己辛辛苦苦賺錢養的女兒,居然想殺了自己!
“你確定她是故意要害你?”安格爾:“會不會當時她是不小心碰到你?又或者,當時或許不是她,而是一個幻覺?甚至有可能是其他生物裝作她的樣子……”
“不,我很肯定,她就是故意的!”烏羅羅語氣不自覺提高:“而且,沒有幻覺,也沒有其他人。后來我們問過她,她也承認了就是她推的。”
安格爾看向一旁的斯璐莎,想要看看她是如何說。
斯璐莎沉默了片刻,也點點頭:“我女兒承認了,是她推的。我也問過她,為何要推自己的父親。她說……”
烏羅羅搶答了:“她說,她就是想推,沒有理由。言下之意,就是想要殺死我!”
安格爾挑挑眉,雖然從“她就是想推”到“她想要殺死我”中間還有很多段路,但從邏輯上來說,也勉強能認。
“幸虧當時家里還有人在,否則我當時肯定會被她殺死……不過就算沒被殺死,我的雙腿也廢了。”烏羅羅低下頭看著自己那僵硬的雙腿,眼神里有些恍惚。
安格爾:“那你問過,她為什么想要殺死你嗎?”
烏羅羅:“問過,她沒有給出解釋。我看她就是天生的壞種,或許這就是理由!”
斯璐莎想要幫女兒說幾句話,但張開嘴好幾次,最后還是閉上了,因為事實往往勝于雄辯。
烏羅羅繼續道:“我說她是天生惡種,并不是只有這一件事,還有!”
“當時我被她從樓梯上推下,摔倒住院的那段期間,她還殺死了蘇帕!”
“……蘇帕在我上學的時候就跟著我了,在我創業的那段期間,每每崩潰時,都是蘇帕陪著我,可以說蘇帕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但卻被我的女兒,親手給害死。”烏羅羅眼底閃過恨意:“這還不是壞種,什么是壞種?!”
安格爾:“蘇帕?”
安格爾之前通過上帝視角查探的時候,并沒有看到蘇帕的痕跡?倒是看到了一只……
斯璐莎:“蘇帕是烏羅羅養的狗。”
“哦,是狗啊。”安格爾停頓了一下:“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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