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皇宮,湖畔,翁婿兩人漫步在湖邊。
邵平波不知道太叔雄要干什么,照例前來拜見時,太叔雄突然放下手中文本,說什么出來走走。
走走?邵平波一聽便知這位肯定是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順從而來。
“最近修行界發生了一些事,想必你也有所耳聞吧?”漫步閑聊中,太叔雄終于扯到了正題上。
邵平波反問:“不知陛下是指哪方面?”
一直是稱呼‘陛下’,沒有稱呼‘父皇’,因他公主丈夫名份在后,朝廷大員的身份在前。
太叔雄斜他一眼,“還需要孤王提醒嗎?聽說你跟一些修行門派也有了接觸,不會連修行界最近發生了什么大事都不知道吧?”
邵平波恍然大悟狀,“陛下是指縹緲閣的事么?”
太叔雄感慨而嘆,“是啊!縹緲閣事關全天下,如今遭逢巨變,也不知會不會對戰事產生什么影響。當初宋、韓、燕大戰被凍結便是前車之鑒。許多事情孤王也是云里霧里萬分擔憂啊,你可有什么見解?”
這就是叫這位女婿出來走走的原因,對于這位女婿的能力,他是沒有疑問的,已經屢屢證實了,一紙“晉圖天下策”的策論,以及其強大的操作和執行能力,奠定了晉國如今大勢在握的局面。
僅憑這份眼界和能力,就值得他在這迷局面前好好向這女婿請教請教,看是否有何高見。
奈何這位似乎已無心政務,不再獻計獻策,也不求上進了,搞得他只好主動了。
見解?有些事情邵平波是心知肚明的,是賈無群那邊對九圣展開了進攻之勢,他目前實在是不便吐露什么,只好搪塞道:“微臣也只是略有耳聞,事聞不詳,難有何見解。”
竟敢敷衍?太叔雄冷冷掃他一眼,肚子里有點冒火,他當初力排眾議招攬這位,就像他曾經力排眾議支持高品一般,是希望這位能發揮大作用的,不是招攬來混日子的。
若不是成了自己女婿,加之自己看重的太學之事上還算用心,而且做的不錯,他一定會給這廝一點教訓!
他深知這女婿有圖謀天下的能力,手腕狠毒犀利,逢山開路遇水填橋,所向披靡,太平時也許很危險,但掃平天下時正是用得上的人才,如此人才只任由經營區區一個太學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可這位自己卻甘之若飴,圖個懶散自在,簡直是豈有此理!
何為帝王?何為明主?無非識人用人之明!
心思百轉,話鋒突變,“聽說你和歡兒過的還不錯。”
貌似關心的話,語氣中卻透著火氣。
他豈能不知女兒女婿如今的生活狀態,兩口子過的很好,整天卿卿我我、恩恩愛愛的。時常是,一個作畫一個吟詩,一個撫琴一個起舞,或一起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快活,女兒幸福的貌似掉進了蜜罐里。
當初擔心的女兒嫁人的問題,擔心的女兒婚后問題,如今都不成問題。
站在父親的角度,他很欣慰,可他真正擺在臺面上的最高頭銜是皇帝,這層身份和心思是蓋過一切的,所以他對邵平波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狀態很不滿意,非常不滿意。
別說他了,連太叔歡兒的母親都急了,貴妃娘娘是希望女婿大權在握的,是希望女婿以權勢為她在后宮撐腰的,能發力讓她當上皇后母儀天下就更好了,一個有力的外力強援或重臣,勝過她在宮中獻媚討好皇帝千萬倍,遂屢屢勸說女兒讓丈夫上進,陛下器重的大好良機豈能錯過?
可太叔歡兒覺得如今的生活狀態真是再好不過了,才不要丈夫再奔赴前線去冒險,她在西屏關是親眼見過戰事有多殘酷的,往事亦不堪回首,不想與丈夫分離生疏了,因此根本就沒有順從父母話的意愿。
邵平波道:“全賴陛下庇護。”
太叔雄:“邵大人,女人的胃口是滿足不了的,虛榮才是女人的本性,歡兒現在還年輕,眼前的一切她遲早會膩的,你身為她的丈夫,就該為她的將來打算,為你們將來的兒女做打算,兒女情長是當不得飯吃的。”
“歡兒雖是孤王的女兒,可也沒必要因為孤王而慣著她,或因為孤王而委屈自己,若看上喜歡的女子,想納妾之類的,只要分得清誰是正室,孤王是不會有什么意見的。家事是小,國事為重,男人該知輕重,不知輕重,遲早會一無所有,明白嗎?”
邵平波:“是!微臣記下了。”
有些話適可而止,君臣就此分開了。
出了宮的邵平波去了京城糧倉,糧倉有太學老師現場教學,教學生糧食存儲之道。
邵平波貌似去旁觀,實則是去見藍明的。
如今的藍明被暗中疏通安排在了糧倉充當看管糧庫的小吏,這個地方、這個職位與人接觸少,也不容易引人注意。
他不是不能給藍明安排更好的去處,他身邊就可以安置,但他不會讓藍明在表面上和自己有任何的牽連。
找了個機會,假裝問糧倉的情況,兩人在旁談話。
藍明曾經是什么人?在這種地方,過這種日子,憋的不行。
見他發牢騷,邵平波安慰,“總比丟了性命的強。先生,縹緲閣如今什么情況?”
說到這個,藍明唏噓,“最近的事是那伙人干的吧?簡直瘋了,大肆刺殺綁架,將縹緲閣攪了個雞犬不寧,縹緲閣有史以來還從未遇上過這樣的事,方寸大亂吶!”
“那邊已經拔劍嗜血了,大手筆啊!”邵平波亦感慨,也從未想過居然有人敢這樣兇狠沖撞縹緲閣,這無異于挑釁九圣直接打九圣的臉,放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事情。“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不正是你我希望看到的嗎?九圣不垮,你永遠見不得光。”
藍明挑眉,“就算九圣垮了,你就不怕又出現另一批九圣取而代之?”
邵平波略笑,“不會的,九圣若真垮了,掀桌子的人必然要自相殘殺。”
藍明奇怪,“何以見得?”
原因很簡單,因為賈無群不會找死!邵平波沒必要解釋這個,“我想知道更多的情況。”
藍明:“目前不就這些,有人針對縹緲閣大肆破壞。”
邵平波:“圣境內呢?我想知道一些圣境內部的情況。”
藍明搖頭:“圣境內部被重新整頓了一遍,包括無量園等各地,值守人員都進行了調整,我安排在出入口負責傳遞消息的人也被調整了,如今我又無法進圣境重新安排,難以及時獲知圣境內部的情況。”
邵平波聞聽皺眉,“有件事,晉國這邊官員的隱秘,把你能掌握到的,都給我,我要開始做點布局安排了,也便于掩護你!”
萬獸門,有客來,貴客。
凌霄閣關極泰、血神殿瞿翻、裂天宮吳承雨,宋國三大派掌門親臨。
萬獸門掌門西海堂親自招待,客有所愿,陪同著在宗門山水間游逛。
他當然知道游逛不是目的,果然,走到僻靜無人之地后,關極泰漫不經心地來了句,“西海兄,外面傳言九圣準備讓各大派掌門親自擔任督查,不知可曾聽說?”
西海堂笑道:“聽說了。但有前提,是在各派駐縹緲閣督查人員無能的情況下,辦事得力,自然沒必要讓我們頂上去。”
瞿翻道:“辦事得力?你怎知你的人是否辦事得力,你的人可是困在了圣境內,莫非你能跟圣境內部聯系不成?”
西海堂:“瞿兄說笑了,哪能跟圣境內部有聯系,真要躲不過去也沒辦法。再說了,我手上也掌握了一點案情線索,真要是萬不得已進去了想必也能應付過去。”
關、瞿、吳三人相視一眼,三人此來的目的就是想抱團取暖的,希望能通力合作的。
宋國之外的有些門派督查力道不小,已經是屢屢揪出了縹緲閣內部的內患,成績喜人。
別人成績喜人,他們頓時難熬了,真要被弄去做了什么督查,會是什么下場有點可怕。一個個都急了,催各自門派駐縹緲閣的督查人員用功,可催有什么用,查不出問題就是查不出,還敢無憑無據栽贓陷害不成?
此時聽說這位手上居然有點線索,三人有點撓心,吳承雨道:“西海兄,大家在宋國多年,相處的還算不錯,該互通有無的時候,還望不要吝嗇,否則出了事,恐怕大家誰都難自在,你說呢?”
西海堂反問:“吳兄是在威脅我嗎?”
關極泰擺手道:“誤會了,他不是這意思,只是我等覺得我們派出的駐縹緲閣督查人員也不算蠢笨,也算拼命用功,可為何別人能督查出成績來,就連西海兄也能掌握一點案情線索…我等是在虛心討教!”
瞿翻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西海堂看了看四周,樂呵呵道:“拼命用功?真的拼命用功了嗎?縹緲閣最近屢屢有人失蹤或遇害,聽說是有人被九圣給逼急了,急于挖掘線索而為…風聞,這只是我聽說的,一點風聞,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風聞?關、瞿、吳三人卻是猛然一震,目光交織碰撞,猶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