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明白了,道爺這是要對圓方暴露真面目了。
呂無雙多看了牛有道兩眼,雖聽出了他話中的自信,可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道理很簡單,對圓方來說,一邊是元色,一邊是牛有道,選哪邊站似乎是很明了的事情。
連你牛有道自己對上元色都不敢露面,都要偷偷摸摸,圓方會怎么想?
她對茅廬山莊的人沒什么深入接觸,有此擔憂正常。可對管芳儀三人來說,卻很了解茅廬山莊的內部情況,整個茅廬山莊只有牛有道能震懾住,其他人無論是管芳儀還是袁罡都不足以讓所有人信服。
目前管芳儀雖然當家,茅廬山莊上下卻也只是迫于形勢,至少是在商朝宗或紫金洞的影響下才能相安無事。
圓方說反就反了,可見管芳儀對圓方沒什么威懾力。
圓方也許怕袁罡,可那是被袁罡給打怕了,是因為搞不贏袁罡,并非心服口服。
當初在紫金洞,哪怕袁罡在,圓方照樣做墻頭草往紫金洞那邊倒就是證明。
若當初換了牛有道在的話,圓方鐵定不敢投靠紫金洞。哪怕牛有道不在,只要知道牛有道還活著,圓方都得老老實實,這就是多年來面對各種事情之下,牛有道逐漸對茅廬山莊上上下下形成的威懾力。
袁罡等人知道,只要道爺肯暴露真面目出馬的話,圓方蹦不到哪去,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好!”管芳儀略點頭應下,又抬頭看了看天色,“也許不需要想什么辦法,圓方此時可能已經離開了別院在城中進行采買,現在有可能找到他。”
牛有道:“茅廬別院的食材不是有指定的商販送上門嗎?”
管芳儀:“一下多了好多人,平常的量肯定不夠。我發現圓方不對勁,留心觀察時,聽到了他跟南山寺僧眾的談話,現在看來,這廝應該是想在元色面前好好表現一下廚藝,應該是想親自到城中挑選一些上好的材料。”
牛有道:“你先回城,做好布置,我們隨后進城等你通知。”
管芳儀點頭,“好。”
牛有道:“還有,云姬現在潛入別院方便嗎?”
管芳儀:“恐有危險,那些人的防護措施很嚴密,很容易被發現,我不建議冒險。”
牛有道:“潛入密室呢?”
管芳儀愕然,“想玩燈下黑?”
牛有道:“你想多了,元色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人,為防出現意外,得做以防萬一的準備,我得調些人手過來。現在對外聯系的金翅都在別院內,得想辦法弄出來,你看看能不能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把那些機密聯系用的金翅送入密室,屆時云姬去取。”
管芳儀琢磨了一下,“好,我盡量想辦法。”
牛有道頷首,“去吧,小心點。”
管芳儀就此離去。
而這邊也開始安排進城事宜,聽到牛有道只帶袁罡,讓自己做看守呂無雙和銀兒的準備,云姬略有擔憂,“還是猴子留下,我跟你一起去吧,萬一圓方真的出賣了這邊,元色已經在城中設下了圈套,你和猴子脫身怕是困難。”
她這樣說自然是她遁地的本事逃命方便。
牛有道:“設下圈套的可能性不大,帶猴子去也有帶猴子去的原因。你把我們送進城,做好接應的準備便可。萬一真的有什么不測,你記住,立刻把銀兒給弄醒,把她給激怒。我倆就算落在了元色的手中,元色肯定也要弄清情況,不太可能立馬殺了我們。有銀兒與元色周旋,憑你的實力從其他人手中救出我們也容易。”
云姬想想也是,見他已有以防萬一并做了預設后路的打算,并非隨意行事,也就點頭放心了。
呂無雙又忍不住多看了牛有道兩眼,發現這位轉眼就醞釀好了前前后后的打算,僅憑這頭腦反應速度,真正是具有刀頭上舔血的能耐,能在修行界搞東搞西的活到現在果然不一般。
接觸的越久,越能感受到一些東西。
馬車走正路,從戒備森嚴的王府正門經過時,圓方抬手略撥開窗簾縫隙看了看。
放下窗簾后,“唉!”忍不住嘆了聲,昨天高興過后,冷靜下來后,心中便存了隱憂,因為銀兒。
他知道銀兒的真實身份是圣羅剎,這個秘密要不要告訴元色,他內心里也很糾結。
他又不傻,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茅廬別院卷入了這種事情里面,這秘密真要抖出來的話,別說茅廬別院,只怕連整個王府都要遭受血洗,甚至是整個南州派系的勢力。
他雖然殺人放火的事沒少干過,可多少還是認為自己是出家人,牽涉到這么多人的性命,那是要血流成河的,佛祖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啊!
重要的是,許多人多多少少跟他有些交情,有些對他還算不錯,譬如那個丑郡主,他內心里很不安。
可是不說的話,萬一哪天被元色給發現了,只怕南山寺僧眾一個都別想逃。
投靠了元色,今后就是元色的人了,該幫哪一邊還用說嗎?他腦海里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馬車到了集市,頓停中回過了神,戴著帽子換了便裝的圓方鉆出了馬車,同樣穿了便裝掩飾的兩名和尚左右跳下車轅后搭了把手扶他。
集市上很熱鬧,看到這人氣,圓方深吸了口氣提了提神,先辦好眼前的事,伺候堂堂圣尊可馬虎不得。
兩名南山寺弟子一人背了個簍子,跟在他身后。
對于這次的食材,圓方親自動手挑選,新鮮的葷素食材一樣樣買下。
這回的他也算是很難得,罕見的沒怎么講價,因有心事,平常的他一向是能摳就摳、能省就省的。
眼看半上午過去了,正準備打道回府時,一間鋪子里跑來一名伙計,在路旁吆喝,“難得一見的新鮮山貨,難得一見的上好野味,要的來看看嘍。”
剛好走到邊上的圓方愣了一下,上前詢問:“都有些什么東西?”
伙計道:“應有盡有,您來看看,保您滿意。”
“嗯。”圓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帶路。
也不麻煩,就在集市旁的商鋪里,伙計領了三人入內。
進了鋪子,東張西望打量的圓方抓了把干貨,又隨手拋了回去,環顧著問道:“就這些?”
伙計忙道:“后面,后面,貴客您后面請,東西都在后面,還沒擺出來。”
圓方甩著雙袖,大搖大擺地跟了進去。
后面堂內,琳瑯滿目的貨架上的確擺滿了各種山貨。
入內的圓方掃了眼,略來了精神,呵呵道:“擺放的還挺講究。”當即領著兩名南山寺弟子挨著貨架查看。
走到一排貨架邊上的門口時,正彎腰翻看著食材,他身旁的那扇小門突然開了。
圓方回頭,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一只突然伸出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了他的脖子,差點沒把他脖子給直接掐斷了,真正是差點給掐斷了氣,連吱嗚聲都未能發出就被那只手給拎小雞子似的拽進了屋內。
門迅速一開,又迅速一關,外面轉眼間便消失了一人。
“什么人…”被松開后剛得了喘息的圓方剛開口便啞巴了,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之人,滿眼的難以置信。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臉肅殺、冷眼森森的袁罡。
膚色變了,但人是不會變的,他對袁罡的言行舉止太熟悉了,那氣勢和以往收拾他的時候一模一樣,每當袁罡這個模樣的時候,便是他要倒霉的時候。
對此,他可謂印象深刻,怎么可能忘,又怎么可能認錯人。
“袁袁袁…袁爺!”圓方話都有些講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不是?”
和面對管芳儀的趾高氣昂不一樣,被眼前這位給打怕了,有著潛意識里的畏懼感。
“二位,那位貴客有事。”門外傳來了伙計的聲音。
外面的兩名南山寺弟子發現主持不見了,加之聽到了圓方喝出一半的聲音,立刻朝這間庫房來,欲查看,那名伙計當即攔住了二人。
屋內的圓方忽目光一閃,想起來了,自己如今的靠山是元色,有什么好怕的?
驚嚇到有點萎縮的身形慢慢張開了,胸口漸漸抬了起來。
誰知袁罡唰一把伸手又一把掐了他的脖子,順腳往他腿后一踹一踩,當場將他給摁跪在了地上。
圓方欲掙扎,結果不掙扎還好,這一掙扎眼中浮現出了驚恐神色。
他以前經常跟袁罡交手,兩人之間的實力差別并不大,這也是他剛剛敢抬頭挺胸的底氣所在。
在門外被揪進來,他還以為是自己疏忽大意被偷襲了,現在拼盡法力掙扎之下才發現,袁罡的力度如山般沉穩,要弄死他輕而易舉,頓時慌了神。
被掐住了脖子想求饒又無法發聲,目光偏動之際,發現屋內角落里居然還坐了一人在陰暗處,慢條斯理地倒茶泡茶喝,對眼前的事情似乎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這人他認識,居然是云姬的跟班王嘯。
“主持,主持…”外面傳來南山寺弟子拍門連喊還有伙計阻攔的聲音。
袁罡松開了圓方,一把抓了他的后脖子,將其給提溜了起來,朝門外偏頭示意了一下,示意圓方解決外面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