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簡易的防御工事終究不牢靠,打著打著,那一人多高的圍墻居然被擠塌了,砸傷不少村民。
“殺呀!”
張鳴九趁機大喊,指揮帶槍的潰兵沖鋒。
那些兵跟土匪混做一團,從塌掉的圍墻處沖突。近距離之下,步槍威力極大,根本不用瞄準就能打到人。
村民們瞬間就死傷好幾個,被殺得節節敗退。
紅槍會首領馬學魁提槍大喊:“不能退,再退妻兒父母就保不住了。兄弟們,隨俺殺啊!”
馬學魁瘋狂地沖上去,他是練家子,一槍戳中土匪的咽喉,接著抽槍又掃倒一個。
“砰!”
馬學魁的胸口冒出汩汩鮮血,他想繼續殺敵,可身上的氣力卻被抽走,不甘心地撲倒在地。
“爹!”
一個少年怒吼著,不要命地沖上去,在接連戳死兩個土匪,身上連中三槍。他還在咬牙堅持,又是一槍戳中土匪,卻被旁邊的敵人用鐵棍砸中腦袋。
馬學魁和兒子,都不是曹莊的人,他們是隔壁馬蘆莊的。
為了對抗官府和土匪,這一片的莊子都聯合起來組建紅槍會,一村有難,各村支援。
父子二人死后,陳家莊的黃子明就成了首領。他舉槍大喊道:“給馬壇主報仇!殺呀!”
眾村民義憤填膺,他們的人數是土匪的三倍有余,頓時豁出性命,瘋狂地往前沖。
這陣勢,把土匪都嚇住了,膽子小的掉頭就跑。
“砰砰砰!”
潰兵們連續開槍,又打死幾個村民,雙方隨即混戰成一團。
周赫煊見時機已到,立即策馬跑到張鳴九身邊,笑道:“恭喜大王,曹莊馬上就能攻破了。”
“啥大王,叫俺司令,叫大帥也可……”張鳴九話沒說完,就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腰部,那里有個彈孔在流血。
“砰!”
周赫煊抬手又是一槍,直接把張鳴九打得腦袋開花,冷笑道:“老子也是練過的。”
弄死了張鳴九,周赫煊又拍馬沖向圍墻,放聲大喊:“不好啦,有埋伏,司令被人打死了!快逃啊,大家快逃啊!”
連聲數聲,終于有土匪回頭。在看到張鳴九命喪倒地后,這些土匪立即沒了戰心,一個接一個轉身逃跑。
那些潰兵知道不能逃,再咬咬牙就能攻下曹莊,但被潰敗的土匪裹挾著,也只能混在人群當中逃竄。
黃子明已經殺紅了眼,見土匪正在潰逃,立即死命狂追,大喊道:“為馬壇主報仇!”
六七百個村民頓時興奮起來,瘋狂大叫著痛打落水狗。
周赫煊騎在馬背上,瞄準其中一個帶槍的扣動扳機。也不知是手抖還是什么原因,居然命中旁邊的倒霉蛋,他也不氣餒,反正往土匪堆里瘋狂開槍。
活了兩輩子,周赫煊還是第一次殺人,沒有任何惡心的感覺,反而還有點小興奮。
不過土匪已經快要沖到跟前,惜命的周赫煊連忙打馬讓開,免得死于混戰當中。
孫家兄弟看得目瞪口呆,孫永浩說:“哥,先生好陰險啊。”
“那叫聰明!廢話少說,快去幫忙。”孫永振說完就往周赫煊那邊沖。
其實不用他們沖,潰敗的土匪就是往這邊逃的,轉眼間就跟兄弟倆照面。孫永浩比周赫煊的槍法好得多,他專檢帶槍的打,基本上一槍解決一個。
僅僅只有兩個人、一把槍攔在前面,上百土匪居然被嚇到了,自發地改變方向往旁邊逃。
十三四歲大的孟學科興奮無比,抽出戲臺上使用的花槍,飛快奔跑著追擊土匪。
“學科,回來!”母親張云鶴驚慌喊道。
孟小冬的父親也是練武生的,頓時也抽出把花槍往前追,一方面是保護兒子,另一方面也是趁機殺土匪。
三伯父孟鴻群和大伯父孟鴻芳,見狀跟著沖上去,孟鴻芳大喊:“春和班帶把兒的,都跟我上!”
男人們紛紛加入其中,就連那膽小的車把式,也在地上撿塊石頭跟著跑。
周赫煊大樂,騎著那匹駑馬狂追而上,砰砰砰幾槍把子彈打完才停下。
孫永振雖然個矮腿短,卻跑得極快。他的槍借給周赫煊了,此刻掏出兩把短匕,見到土匪就扎腰子,被他扎中的當場死不了,但不看醫生的話,絕對活不過今天。
周赫煊也沒閑著,他嘴皮子比槍利索,騎著馬邊跑邊喊:“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聽到這個聲音,終于有跑累的土匪停下腳步,趴在地上乞求饒命。
土匪們已經行軍半天,又廝殺了近20分鐘,早就疲憊不堪了。一個接一個放棄逃跑,跪著的、趴著的滿地都是,甚至連帶槍的潰兵都有些選擇投降。
最后只剩幾個最前邊的土匪還在逃,周赫煊打馬沖上去,截在前方舉著空槍喝道:“投降不殺!”
有兩個土匪明明手里有槍,卻已經完全嚇破膽,當場噗通跪下。其中一人連連磕頭喊:“軍師饒命,軍師饒命!”
追上來的村民還不解氣,對那些土匪拳打腳踢,甚至有個村民直接一鋤頭挖掉土匪的半個腦袋。
周赫煊怕出意外,連忙說:“別打了,先用繩子綁起來!”
紅槍會頭領黃子明立即喊道:“對,聽恩公的,都綁起來。”
就在村民捆綁土匪之時,黃子明走到周赫煊跟前,單膝跪地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周赫煊笑道:“我只是自救而已,沒出啥力。”
黃子明抬頭問道:“恩公,你不記得我了?”
“你是?”周赫煊感覺是有些面熟。
“天津城外的粥棚,我喝過你的善粥啊!”黃子明激動地說。
周赫煊一拍腦袋:“哦,是你啊。當時你蓬頭垢面的,現在洗干凈了臉,我都認不出來了。”
黃子明轉身對村民說:“大家伙兒,這就是我說的大善人周先生!他在天津放粥,救了俺們好多山東人,俺弟弟還在他的希望小學讀書呢。”
村寨里有個老者,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走過來,作揖道:“恩人啊,請受老朽一拜!”
周赫煊連忙扶住:“使不得,使不得!”